第008章：集市口的競爭對手
一張房契算是打消了宋懷義的顧慮。
以一個時辰賣出兩百斤油計算，賣出幾千斤油也就一兩天時間。
宋懷義覺得這是個發財的機會，他沒有朱遊那麽莽撞，沒有拿房契和地契作抵押，卻也將家中所有的現銀取出，然後去三水縣附近的村鎮買油。
宋懷義往村鎮去，白宋帶著兩個夥計去三水縣。
油鋪裏麵七個夥計，朱遊記不得他們名字，就當葫蘆兄弟代稱，大娃二娃一直到七娃，順便也當幾個孫子的爺爺，心裏暗爽。
今天跟來的是大娃和二娃。
三人在縣裏人群匯聚的地方發傳單，說的是五天後在昨天賣油的集市口有一場免費試吃活動。
到時候讓縣裏所有人都嚐嚐五百文一斤的黃金油是什麽味兒。
本來黃金油的消息隻是在縣城的一小片區域流傳，有了第二天的傳單後，整個三水縣都熱鬧起來。
不管是哪個年代的人，對新鮮事物總是好奇的，何況還是奢侈品，又能免費試吃，可算是天大的便宜，大家肯定希望來看看。
黃金油的議論多了，兩個夥計對掌櫃的手段越發佩服。
隻是這兩個夥計不知道，他們在散發傳單的時候，朱遊卻悄悄地進了一家掛著“大崔油行”招牌的鋪子。
……
黃昏時候，為黃金油造勢的三人在縣城的一家酒樓碰頭。
朱遊昨天賣油有分紅，很熱情地招待兩個夥計下館子。
酒樓裏不過幾個小菜，朱遊卻很輕易地收攏了人心。
宋懷義雖是東家，卻沒有朱遊那麽大方，在桌上灌了幾杯酒，兩夥計就暈暈乎乎的了。
“你們在宋懷義手底下，一個月幾個錢？”朱遊不動聲色地問道。
大娃苦笑一聲：“不多，也就五十個錢。”
“五十個錢？”朱遊誇張地長大了嘴，“哎，比我一點兒零頭都不夠。”
二娃一臉晦氣，悶悶地喝了口酒。
朱遊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兩串錢，給了兩夥計一人一串：“你們跟我忙了一下午，不能白跑，這點兒錢呢就當是兩位的辛苦費。”
兩夥計看得眼睛都直了：“掌櫃的，這不合適吧？”
“有什麽不合適的？給你們就拿著，以後咱手頭有得是錢。”
兩夥計拿了錢，反倒有些扭捏。
其中一個先是給朱遊敬酒道歉，說是前天在朱遊家裏動了手，得罪了掌櫃的。
沒想到掌櫃的是以德報怨的好人之類雲雲。
另一個又是狠狠地扇了自己巴掌，說以後跟著掌櫃的混。
朱遊嘴上說著沒關係，早就忘了，心裏可是暗暗盤算，以後有你們受的！
……
三天後。
立秋。
有雨。
三水縣早市口的老槐樹下，早早的有人擺上了賣油的攤子。
雨霧也驅不散百姓的熱情，同樣老早的等在了周圍。
古代百姓就喜好一口熱鬧，知道今天有免費試吃黃金油的活動，大家熱情高漲。
可令人意外的是。
守在老槐樹下賣油的攤子不是來自上河村的油鋪。
而是一家在三水縣頗具名聲的店鋪，大崔油行。
朱遊一行人為今日準備了數日，宋懷義更是帶上了賭坊的夥計，帶上將近一千斤油，浩浩****地趕到了縣城。
來了早市一看……
尼瑪！
攤位早就被人給占了。
宋懷義懵了。
千算萬算，沒算到這麽一茬。
古代的集市可沒有固定的攤位一說。
要麽有固定的鋪子，要麽就擺在哪兒賣在哪兒。
同樣是賣油。
同樣是八十文一斤。
同樣是兩斤抽獎。
不過獎品沒有黃金油。
套路跟朱遊之前一模一樣。
“賣油咯，賣油咯！上好的大豆油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八十文一斤！買兩斤可以抽獎一次。獎品多多，機會多多！”光膀的漢子站在攤位上大聲吆喝。
發了三天傳單，倒是引來了不少人，沒想到給別人做了嫁衣！
這誰能忍？
宋懷義直接衝了上去：“誰讓你們在這兒？”
光膀的漢子冷眼一撇：“你誰啊？”
“老子賣的是黃金油，這位子本來是老子的。”
“哦，你就是上河村的那一家鄉巴佬吧。”
漢子不屑一說，他後麵的十幾個夥計都哈哈大笑起來。
不消說，這批人是有備而來的。
他們見識了四天前在這裏賣油抽獎的火爆場麵，當然是要眼紅的。
而大崔油行是三水縣最大的油鋪，豈能坐看幾個外來的鄉巴佬搶生意？
光膀的漢子就是大崔油行的老板崔大興，很巧的是，這貨曾經也是個惡霸。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宋懷義到了縣城裏遇到這種人還真有些發怵。
崔大興指著宋懷義的鼻子，冷笑著說道：“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界兒，甭管什麽黃金油白銀油，想要跨過大崔油行在三水縣做買賣，那就是不行！”
宋懷義腮幫子咬得直發顫，油他必須賣！
今兒拖了十車，一千斤大豆油和五十斤黃金油，豈能無功而返？
黃金油產量低，產出慢，五十斤哪裏夠賣的？
囤積的大豆油一共一千六百多斤，是附近十幾個村一村一村收上來的，今天帶來的隻是其中一部分，還有幾百斤在村子油鋪存放著。成本比自己榨更高。
一斤均價是六十五文。
一千六百多斤油花了宋懷義一百多兩銀子。
為了今天賣油，堵上了全部積蓄搞來的。
因為朱遊給宋懷義算了一筆賬，如果今天的油能全部賣出去，他們能賺將近六十兩銀子。
“老子管這是誰的地界，老子要來作買賣，看看誰敢阻攔！”
宋懷義一揮手，油鋪的夥計，賭場的夥計，同樣十幾個人衝了上來，氣勢洶洶地盯著對方。
朱遊躲在後麵，裝作路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百姓一看，以為要爆發衝突，趕緊四散躲開。
這時候，兩個官差走了過來：“誒誒誒……幹什麽呢！幹什麽呢！”
宋懷義上前問道：“官爺來得正好，草民就想問問，外村的人來縣裏做買賣，可還要爭得這些人的同意？”
“崔大，在縣城裏做買賣最好規規矩矩的，別給縣太爺惹事兒，聽到沒！”
“大人，您可要為草民做主啊！這早市街上還要分個誰的攤位？他們非說這位置是他們的，有沒有這個道理？”
官差不耐煩，又指了指宋懷義：“你們來晚了就到一邊去，大家各買各的，井水不犯河水，誰要惹事，就回縣衙坐坐！”
老槐樹這邊人多，巡遊的官差一路都盯著，一場衝突及時被製止。
人家先一步占了位置，宋懷義也沒有辦法，鬱悶地回到自個兒夥計身邊，罵了一句：“不要臉！”
朱遊從人群中竄了回來，拍著宋懷義的肩膀，一副老好人形象：“沒事沒事，早市上地方多的是，咱們換一個地方擺。”
新的攤位就擺在大崔油行的對麵。
兩撥人針鋒相對，擺好了架勢，各自撐開了的招牌。
大崔油行的油八十文一斤。
宋懷義就賣七十五文一斤。
半個時辰後。
大崔油行改價。
大豆油降至七十四文一斤。
比宋懷義便宜一文錢。
但人家榨油的技術更好，油的成色更好，就算降價一文，買油的百姓立刻轉向了大崔油行。
宋懷義本想著今日大賺一筆，沒想到遇到個競爭對手，沒有幾天前的興旺景象。
聽到對方改價，正在鬱悶。
朱遊氣憤難平地竄了過來，跟宋懷義說：“比咱們低一文錢？真是太惡心了！宋老板，咱們可不能慣著他們！要降價，咱們就陪他們降！”
“降多少？”
“七十文，看他們還跟不跟咱們玩兒？”
宋懷義看到本來自己攤位上問油價的客人轉身去了對麵，把心一橫：“降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