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小縣情事
三水縣的黃金地段有縣裏唯一一家花樓——宜春院。
朱遊不止一次從門口經過,這家吸引了全縣男人的煙花地卻沒吸引到朱遊。
沒其他原因,隻因縣城的花樓格調低了些,上上下下都透著花枝招展的豔俗氣,不論是姑娘的穿著還是樓子的裝飾,都不能進入朱遊的法眼。
樓裏姑娘跟幼娘比較,那更是不入流,差之千裏。
許安卻是宜春院的常客,他喜歡樓裏一個叫小嬌兒的姑娘,每次來都會在小嬌兒的房間裏叫一壺酒和一盤花生,一坐就是半天。
別人都以為這個小混混對小嬌兒情有獨鍾,小嬌兒卻知許安心事。
許安每每到來都去小嬌兒的房中,原因隻有一個,是在這間房能清楚地看到對麵的一間。
對麵的一間屋子住著個老娘子,花名叫杏桃,是許安的娘親。
許安隻有兩個願望,一個是殺了宋懷義,一個便是給娘親贖身。
以前許安手頭緊張,隻能坐在小嬌兒的房裏偷偷看著娘親的房間,看娘親這一天天是怎麽過的,遇到了些什麽人,遭遇了什麽事。
現在許安有了工錢,每天都有了固定的進賬,生活也有了希望。
白宋知道這些混混手頭沒錢,工錢每天結算,一個月算下來也有個一兩銀子。
放在三水縣,這可是少有的高薪。
今天許安滿懷希望地來了宜春院,第一次問了要給娘親贖身的價錢。
但在得知要花上百兩銀子後,許安又無奈地大醉了一場。
小夥子醉倒在了小嬌兒的**,小嬌兒看著許安偷偷流淚,今兒沒收他的錢。
小小的花樓匯聚著三水縣所有的情事。
在許安宿醉的時候,羅方遠摟著一位姑娘信誓旦旦地保證:“綠鶯,你等著,我羅方遠今生絕不負你,等我有了錢,第一時間就來給你贖身。”
“羅大哥,鶯兒一刻也不願等了,你就帶著鶯兒走吧。鶯兒這些年積攢了一些銀兩,隻要羅大哥願意,鶯兒可以自己替自己贖身的,這輩子就跟著羅大哥過……”
花樓裏的姑娘自己貼錢給自己贖身的可不多見,羅方遠感動得淚流滿麵,暗暗感歎這或許就是真愛吧?
但一想起家裏的黃臉婆劉氏,羅方遠這心裏還是有些焦慮。
這要帶著個花樓女人回去,不曉得會發生什麽?
成婚幾年,羅方遠骨子裏還是怕媳婦的,即便現在他不花一分錢都能帶著綠鶯回家,可他還是沒那個膽。
懷裏的姑娘知道羅方遠的情況,一念閃過,心裏盡是委屈,突然掙脫了他的懷抱,梨花帶雨地一陣捶打:“你走你走!有賊心沒賊膽,你算不算個男人?人家什麽不要都願意跟你,你卻害怕家裏的黃臉婆,我是眼瞎了才把心交給了你。我都說不要錢不要錢,你總拿沒錢搪塞我,莫不是要等我死了,你才有那個勇氣?”
羅方遠被臊得麵紅耳赤,不敢在綠鶯的房中呆著,灰頭土臉地從宜春院出來,然後慌慌張張地朝著租住的小院回去。
租住的小院裏,劉氏鬱悶了一個晚上。
她心裏裝著事兒,要跟自家男人說,自家男人卻不知怎麽一夜不歸。
一大早,劉氏便在院中張望,好久才見到羅方遠回來。
這娘子衝出院子,上前就揪住羅方遠的耳朵:“你死哪兒去了?一晚上不回來!”
羅方遠本來還在回味跟綠鶯的濃情蜜語,婆娘一出瞬間回到了現實。
“哎喲喲……夫人,夫人聽我解釋!“
“你解釋!你給老娘好好解釋!老娘都被人欺負死了!”
“什麽?夫人還能被人欺負?到底是誰?在哪兒?我……我有事先走!”
羅方遠另一隻耳朵也被揪住了,痛得哇哇大叫。
“夫人,這在外麵,有事咱們回屋說。”
羅方遠拿自家媳婦兒一點辦法都沒有,嘴上討饒,心裏卻暗暗感慨。
“還是綠鶯好啊,人家打人的時候都是軟綿綿的,錘得我是心癢難耐。這個婆娘下手這麽狠,遲早被她給折磨死。”
劉氏控製著情緒,抓著羅方遠回到家中,關了門,冷著臉:“說,到底去哪兒了?”
“還能去哪兒?還有一月就是童生試,這不跟同窗相約學習嘛?”
說著,羅方遠打了個哈欠,“夫人不知道,相公我是懸梁刺股,一夜未睡,實在沒心思跟你鬥嘴。”
聽到這話,劉氏心情稍緩。
“若是念書倒好,要是在外滾混,看老娘不打斷你的腿。”
“夫人說的什麽話,我們連學費都湊不夠,哪有閑錢去鬼混?”
“你這意思是有了錢就去鬼混?”
“夫人,可不能亂說!我……我是那種人嗎?”
話是如此,可羅方遠還是忍不住地心虛了一下。
好在劉氏心裏裝著更大的事,根本沒注意到羅方遠的異常。
劉氏瞅準時機,將昨天的所見所聞與男人一說。
羅方遠聽到幼娘搬到縣裏來了也很吃驚,朱遊發家更是吃驚。
但他為了給夫人表忠心,這些事情都不管了,故作憤怒地喊道:“什麽?他們居然敢如此欺負夫人,我這就找他們討個說法!”
“傻子,誰要去討說法了?”劉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經過一夜,劉氏也想通了,更後悔了。
自己怎麽能跟幼娘鬧翻呢?
人家發達了,自己巴結還來不及呢,昨兒自己的腦子抽了風不成?
劉氏心裏那個悔恨啊,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
她盼著羅方遠回來,便是要他過去跟幼娘說道說道,怎麽的先認個錯,緩和一下兩家關係。
羅方遠聽了媳婦兒的主意,有點兒心虛,他怕被幼娘的街坊領居知道身份,到時候也像打賊一樣被打出來,所以不太願意去找幼娘。
劉氏見狀不幹了,對著男人一陣拳打腳踢。
羅方遠抱著頭,連連開口:“夫人,你別急嘛?不就是見見幼娘嘛,咱們不好出麵,還有咱娘呢!要是娘親知道幼娘發達了,還能不讓幼娘出錢接濟咱們?咱們娘的主意可比咱們多,而且幼娘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跟咱們娘唱反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