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天縱奇才
村下小農反將一軍。
居然把縣衙所有的人都鎮住了。
以往所見之鄉下小農，到了公堂上，見了一眾官身的老爺，誰不嚇得屁滾尿流？
這小子倒好，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揪住縣太爺的破綻死活不放，搞得縣太爺有些被動。
這等小民何其大膽？
朱遊占著有理，逐漸放鬆，在公堂上優哉遊哉地踱著步子。
“大人，您的時間多寶貴？費這麽多銀子，繞這麽大個圈子，難道隻是為了給草民治罪？不不不……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如果草民沒有猜錯，大人的真實目的是想知道黃金油的配方吧？”
柴宦眉頭一皺，沒想到居然被這小農看透了心思。
“隻怕事情會越來越難辦……”
柴宦心中正躊躇，朱遊毫不客氣地從堂下角落裏拖出一張凳子坐下。
衙役見了怒目圓瞪，何曾見過這般大膽的刁民？正要動手，卻聽朱遊自得意滿地說道：“大人，咱們做筆交易如何？”
一聽這話，柴宦立即向幾個衙役使了眼色，一群官差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朱遊大搖大擺地坐著。
柴宦這才問道：“什麽交易？”
朱遊心中暢快，沒想到整個計劃最後的一環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
果真是三分天注定，老天爺都要成全朱遊！
“上河村外有一私家賭場，坑害鄉民久矣，我將榨油之法交給大人，大人以官府之名將賭場一夥緝拿，按律嚴懲。今夜在上河村外的荒田某處還會有幾個偷油的小賊，也請大人幫忙一並抓了。”
“你想借官府之名，給自己公報私仇？”
“大人身為一方父母官，難道不應該為治下百姓聲張正義？至於是不是公報私仇，對大人而言，又有什麽意義？而且大人也不必急著拒絕，您就不想聽聽這黃金油到底是由何種作物壓榨而成？”
柴宦想了想：“你倒是說說看。”
“黃金油乃玉米芯子所製。”朱遊簡單地說道。
“玉米……芯子？便是那家家戶戶隨意丟棄充當柴火的玉米芯子？”
“正是此物。”
柴宦一瞪眼，瞬間起身，手一抖，驚堂木都丟在了地上也渾然不覺。
衙役們呆呆地看著，未曾見過柴大人如此失態。
柴宦不以為意，快步到了朱遊跟前：“用玉米芯子榨油，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麽？”
“關係民生，玉米芯子榨油一旦推行，勢必能讓家家戶戶都有油吃，能極大減少民間疾病，能福澤天下。”
“遠不止此！如今邊境戰事緊張，前方將士缺油少食，傳聞將士少鹽則無力，無油會精神渙散，若得此新榨油之法，便可緩解前方將士缺油的困局，恐怕會改變我們和北慶的戰局平衡！”
柴宦越想越激動，指著朱遊搖頭晃腦。
“朱遊啊朱遊，你可是天縱奇才，有此妙法，何不早早獻出？好好好！你若真能用玉米芯子榨油，不管什麽要求，本官都能答應你！”
……
林家小院中，林香兒坐立難安，想了好久出了閨房，在書房找到爹爹，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
“爹，華朝律例，以欺詐獲利五兩銀子是什麽罪？判多久？”
林父正在練字，未曾想女兒問這，下意識地回道：“五兩已夠關押，少則監禁半年，多則發配邊疆。”
“啊？”
林香兒的俏臉一下就白了。
少則半年……
多則發配邊疆！
這也太慘了！
林父放下筆，看了看女兒，微微皺眉：“怎麽了？突然關心起這個。”
“沒……沒什麽……”
林香兒從書房出來，心頭更亂了。
她是生氣，是想教訓那小子，但沒想過把人家害得這麽慘！
十五歲的小姑娘就是有點兒小姐脾氣，心思善良，想的是那小子給自己賠禮道歉，順便說說那轉盤怎麽回事，自己就原諒他了，也不要他還錢。
現在把人抓到了縣衙，判刑入獄，那小子一輩子就毀了。
思量了許久，林香兒坐不住了，換上男裝再溜出家門。
到了縣衙，林香兒發現門口聚集了很多人。
隻聽有人議論。
“誒……著到底是真的假的？最近流傳的黃金油居然是玉米芯子榨出來的？”
“不應該吧，五百文一斤的黃金油，怎麽可能用玉米芯子壓榨出來？”
“可這畢竟是縣太爺說的。這不馬上就給大夥兒演示了嗎？”
林香兒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忙問：“你們說什麽？黃金油是玉米芯子榨出來的？”
議論中百姓看到林香兒身上林家子弟的裝束，便十分客氣地說道：“小公子是沒聽到消息？縣令大人當眾公布黃金油的壓榨之法，讓咱們所有人都能有油吃。如果是真的，那縣太爺那真是為咱們老百姓幹了件天大的好事兒呢。”
說完，議論的人都散開條道，林香兒一眼就看到站在場中指揮幾個衙役打磨玉米芯子的朱遊。
他居然沒有被關起來！
林香兒懸著的心突然放下了，她不想自己成為一個大惡之人，但見到朱遊好端端混在其中又有些不忿，感覺這人似乎又沒受到懲罰。
林香兒想，難道這小子是用黃金油配方換柴伯伯從寬發落？
這倒是極有可能的。
如果真如此，那現在用玉米芯子榨油的演示就不會有假。
難道黃金油真是用玉米芯子榨出來的？
那可是五百文一斤的黃金油啊！
林香兒突然攥緊了小拳頭，心說就不該同情他，這麽黑心的商人死了才好！
就在此時，人群的另一處，宋懷義瞪大了眼睛看著在衙役中間的朱遊：“這小子要做什麽？怎麽會自己去公開配方，還讓全天下都知道！有錢都不賺了嗎？”
他本在縣中看房，坐著自己在縣裏買大宅子娶小妾的美夢，突然聽到街上有人說縣太爺要公布黃金油的配方，讓全縣百姓都去觀摩學習，他才匆匆趕到縣衙門口。
沒曾想公布配方的人是朱遊！
一股不祥之兆籠罩宋懷義全身，他逐漸意識到自己已落入了朱遊的圈套之中。
下一秒，一個賭場夥計鬼鬼祟祟出現在宋懷義身後。
宋懷義見了此人，頓時疑惑：“你不在賭場看著，跑到三水縣來作甚？”
“東家，可不好了！一隊官差把咱們的賭場給端了，所有人都被抓了，小的虧得是激靈，僥幸逃脫，專門來縣裏給東家報信。”
“怎麽會這樣？”宋懷義搞不明白，他的賭場開了一兩年都沒事，怎麽突然就驚動了官差？
下意識地，宋懷義看向朱遊，看著那個小子的背影，不知為何能聯想到他？
沒等宋懷義反應過來，一根麻繩拴在了宋懷義的身上。
宋懷義看著賭場夥計：“你幹什麽？！”
“東家對不住了，現在聽說縣衙在通緝你，反正咱們都逃不掉，不如就讓小人帶著你去見官，希望縣太爺能將小人從寬發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