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村莊驚魂
潘多子的‘不遠’，也是深得曹操望梅止渴的真傳，難說當年曹操用這招忽悠手下的時候，潘多子就是淌著口水快步行軍的一員小兵。
所以，當高天在春兒的攙扶下趕到小村莊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在一片枯黃葉子的榆樹林邊，幾棟歪歪倒倒的土坯矮房，就是潘多子口中的小村莊了。
高天一屁股靠坐在榆樹下，再沒有站起來的力氣，脫去散發著臭味的靴子，晚風輕撫，才有了一絲活力。
左右看了一眼，高天才發覺這榆樹樹幹光潔無比，所有的樹皮都不見了，難怪這些榆樹葉子枯黃，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高先生，你休息一會，我去找點水，順帶看看先生去哪兒了？”
春兒輕聲說著，語氣中滿是關心。
一路上高天雖然話不多，皺著眉一副深沉的樣子，但這並不影響春兒迅速地學會了高天說話的方式，這用‘我’作為自稱，好像是北方那邊的，這讓春兒說著有一種和高天的親近感。
而高天還沉浸在被人當做試驗品的臆想中，說不上憤怒，但卻很無奈，讓他有一種退出遊戲，不讓那些策劃一切的人得逞的想法。
退出這個實驗的唯一辦法，就是弄死自己，看看會不會回到現代社會？
高天從背上抽出了短刀，撫摸著鋒利的刀刃，有那麽一絲衝動，將刀尖插進自己的胸膛。
就在這時，樊阿那討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唉！村莊死寂，空無一人，家徒四壁，粒米難尋……”
“好好地說話！”高天煩躁地舉起了刀，嚇得樊阿張著嘴手足無措，還是潘多子敏感，居然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高先生，村莊裏什麽都沒有，看來我們又得餓一晚了，嗬嗬，就連剝樹皮填肚子都不可能了。”
唉！這是什麽世道呀！
高天心中長歎一聲，何必費勁、忍痛去弄死自己？這樣過幾天，餓死也是稀鬆平常的事，不由瞪著天空，有種罵娘的衝動。
“喝點水吧，這水可甜了。”
春兒遞來了水袋，好看的眼睛中滿是期待，讓高天心中一暖，多少年了，似乎沒有人這麽關心過他。
於是高天喝著甘甜的井水，心緒複雜地跟著潘多子、樊阿走進一間破敗的庭院，空****的房間一角，已經燃著一堆火，看來準備就這麽烤著火、喝著水對付一晚上了。
至於柴火倒不用擔心，房間的另一角堆碼得滿滿的，似乎就是為了讓他們盡情地燒。
而潘多子、樊阿居然還一臉笑容地聊著閑話，似乎很習慣這種飽一頓饑一頓的生活。
等到春兒從包袱中抖落幾顆豆子，放在銅鍋中熬煮時，潘多子竟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老樊還是藏著好東西的，嘿嘿，春兒，你要再找到一點肉幹，我就把這塊土吞下去。”
“哪有什麽肉幹？這大豆是老夫的藥材，具有健脾寬中，清熱解毒、益氣之功效。”
“哈哈哈，我隻知道它能治療肚子餓！”
潘多子也學著春兒改變了自稱，讓高天聽著格外的親切，不由感歎這兵痞子的滑頭。
四人分著喝了一點豆湯，再燒了一點熱水，在樊阿的建議下，撕下各自的一截衣服，倒上熱水，熱敷了一下酸脹的腳。
如此處理一番，身體竟然放鬆了，這讓高天的心情有所好轉，縮在牆角，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嘈雜的聲音傳來，高天猛地一睜開眼，火堆已經熄滅，潘多子銅鈴般的眼睛，在從屋頂孔洞中透進來的月光中閃動著。
“有人！”
潘多子壓低聲音叫著，伸手拿起了一根木棍，那緊張的神情，讓高天急忙抽出了短刀。
同時看了一眼躺在火堆邊熟睡的樊阿、春兒，真懷疑他們是怎麽從許都走到這兒的？如此沒有警惕性，路上不會被人煮吃了嗎？
‘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很顯然外麵的人也發現了高天他們，正在慢慢地摸進來。
會是什麽人？難道也是像潘多子這樣的逃兵？或者是附近的土匪？
高天心中猜測著，但不管什麽人，在這兵荒馬亂的時代，落入這些晚上都不睡覺的人手中，被殺死可能還好一點，難說會成為別人嘴裏的食物也不好說。
月光從缺失門扇的門洞中射了進來，映出幾根細長的棍子，看來人還不少，高天手心出汗，緊張異常。
這時，潘多子猛地跳到門口，大喊一聲：
“來的是什麽人？老子早就等候著你們了！”
真以為這麽就能把人嚇走？高天心中還在鄙視潘多子的戰術時，幾根長棍戳向了潘多子。
‘劈裏啪啦’的打擊聲響起，這潘多子還真是練過，一邊打開戳向他的木棍，一邊還大呼小叫：
“來的好，看潘爺爺如何收拾你們。”
說話間，幾根長棍一下變得瘋狂起來，壓得潘多子連連後退，高天手心中的冷汗一下就幹了，一股熱血湧上了腦袋，就想跳過去，拿著短刀一陣瘋砍。
不過等看到攻進來的人，是幾個破衣爛衫，眼睛泛紅，骨瘦如柴的男人，高天猶豫了。
這些宛如餓鬼的人可不管高天怎麽想，不要命地揮舞著長棍，打向潘多子。
也幸得長棍端部沒有銳器，否則的話，十個潘多子也被戳翻在地了，那還讓他有命狂叫：
“再打呀！爺爺讓你們打幾下又能怎樣？要不是手中沒刀，老子早就砍死龜兒子幾個了。”
高天很想上去幫忙，可看到這幾人的樣子，有些恐慌起來，這到底是人還是鬼？
怎麽一句話不說，進來就攻擊？就連潘多子的木棍打在他們身上，他們都不會叫喊一聲，反而是更凶狠地往前衝。
雖然高天同誌作為一名曾經苦讀五年醫科大的現代人，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從來不信什麽鬼神魍魎。
但既然穿越的事都會發生在他身上，那麽餓鬼橫行，僵屍並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就在高天驚恐不已的時候，潘多子雖然嘴巴叫得歡，但單棍怎敵亂棍，腳下一滑，被幾根長棍戳翻在地，再也動彈不得。
“老夫是行醫者，借住貴地，且聽老夫一言……”
被驚醒的樊阿，和春兒站在牆邊，拱著手文縐縐地打著招呼，那些人根本不理會他，慢慢地圍向高天，嘴巴翕動著，似乎在磨著牙齒，等會就開始撕吃人肉了。
高天被那些血紅的眼睛一瞪，反而膽怯盡去，手中短刀一揮，想擺出一個起刀式，卻不知刀應該在前，還是在後？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大聲嗬斥：
“你們到底是人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