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店大欺客

‘陽’光下。

就在段小雨那顆心幾乎快要沉入穀底時,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的花四海微微一笑,說道:“好啊!這一輩子,似乎還從來沒有人請我吃過飯呢!也不知,這被人請客吃飯的滋味如何,但想來應該很爽吧,畢竟……用不著自己掏錢!”

段小雨麵露驚愕,直到過去少許,這才幡然醒悟,歡喜道:“您、您答應了?我……我帶您去個地方……不不,要不……要不您先告訴我住哪,等我安排好了,再來接您?”

“不打緊的。”花四海看著那個激動的滿頭大汗的姑娘,笑了笑,“我們坐在那兒等著就成。”

“可以嗎?”

“可以的!”

街邊風景慢慢倒退,太‘陽’自高空開始垂落,待到天邊雲霞被照成夕紅,那一男一女、一前一後的人影終於在一家看上去十分高貴的大樓外停下。隨後二人相互笑談了幾句,便由段小雨帶進了樓。

誰知一走進這裏,段小雨和身後的花四海皆被一名類似小二的人物擋住了門口。

那小二一副高一人等的姿態站在那兒,兩眼隨意的掃了掃二人,鄙夷道:“那裏來的土包子,莫非不知道我們‘林雲樓’除了一些世家公子,也唯有地階以上的靈者才能踏踏足?”

段小雨微微一愣,她把花四海帶到“林雲樓”,單純隻是因為這裏是影城最大的酒樓,如此才配得上花四海的身份,至於酒樓內那些世家公子和地階以上靈者方才能夠進入的規矩,卻是完全不知。

又在這時,從樓內走出一位男子,小二見到忙迎喜臉,然後一把將還在沉默中的段小雨推開,力氣之大,竟是讓段小雨一連退了好幾步,甚至差點一屁股坐到了地下。

“喲!徐爺,這麽快就吃好了!”小二一臉獻媚道。

那被小二稱呼為許爺的男子看了看‘咬’著嘴唇的段小雨,語氣怪異道:“嗬!這‘林雲樓’什麽時候連阿貓阿狗都能進來了?可笑!”

聞言,小二頓時討好道:“讓許爺見笑了,這二人不過是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土包子,竟然還妄想進這‘林雲樓’,也不好好撒泡尿照照下自己,看看自己有什麽資格來這……”

“啪!”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被一個耳光聲打斷。小二捂住那半邊被扇腫了的臉,懵了許久,方才緩過神來,方才發現居然有人膽敢在林雲樓門口動手打人,還裝出一副什麽事也沒有的樣子。

花四海無視小二的目光,向段小雨看去,安慰道:“一頓飯罷了,在那裏都可以吃。”

段小雨眼眸浮現一層水霧,不安道:“都是……都是我的錯,我原本還想請您吃飯,結果、結果卻被我弄成這樣。”

請人吃飯原本是一件令人值得高興的事情,至少對於這輩子第一次被人請的花四海而言,卻是如此;不說什麽花前月下,就說那落日殘霞,想想也算是一段較好的回憶,可惜啊,有人總是這麽不作美!

想到這,他又是微微一笑,說道:“你沒有錯,錯的是這家酒樓。”

是的,她沒有錯。

即便她當真錯了,

那也是為自己而錯的。

倘若這樣,

隻要自己不講,

她便沒有錯!

既然沒錯,那麽錯的一定是對方;

而對方錯了,或多或少,

都應該為自己的錯誤付出某些代價。

隻是,在花四海還沒清楚讓這家酒樓付出什麽代價時,那小二捂住臉攔住想要走到花四海身邊的段小雨,罵道:“媽的,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在林雲樓門口打了人竟然還想走!”

言罷,隻見他又用捂住臉的手拿起了脖子上戴著的一個哨子,放在嘴裏‘吹’了起來,哨子聲響起不久,一大群穿著打扮和門外那小二一樣的人很快從樓內有規律的走出。待到見到一個服飾不一、看似為首的中年胖子以後,那小二指了指段小雨和花四海二人,哈腰道:“管事,就是他們。”

原本在一樓吃飯的客人們在聽到哨子聲後也抱著看熱鬧的態度紛紛圍在了門口。

見此,有一人納悶道:“奇怪,我記得這哨子可是有些時候沒響了,怎得,現在還有那個不長眼的敢跑到林雲樓來鬧事?”

旁邊的人解釋:“哪裏呀!好像就是兩個鄉下來的土包子和門口的小二起了衝突,氣急之下給了那小二一耳光。”

“喲!這兩人膽子可夠大的,竟敢在這林雲樓動手打人,這可是死罪啊!”

“誰說不是呢,自打這林雲樓和徐家結親,攀上了徐家這一門高枝,已經隱隱成為我影城上流世家之一了。”

“那豈非說他們兩人死定了?”

“哈,這還有說,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我敢保準,明‘日’你們就能在清水河麵上看見他們二人的屍體。”

在他們的眼中,花四海和段小雨就應該跟那些以前得罪過林雲樓的某些勢力、某些人一樣,屍體被拋入湖中、扔入荒山、或者……送進圈養的妖獸肚腹。

被花四海一巴掌打腫臉的小二心裏也是這麽認為,所以在管事出來以後,他並沒有多說半句廢話,因為他和樓內吃飯的客人一樣,都知道凡是在林雲樓找茬的、挑釁的,無論理由如何、事情好壞,最終的結果都再難看見第二天的太‘陽’。

他是個聰明的人,

也是個勢利的人;

他知道那種人要討好,

也知道那種可以欺負。

於是他那種幾乎扭曲的心理找上了段小雨和花四海二人,幻想著和以往一樣,享受著那種自己欺負別人別人卻不能欺負的感覺。

當然,這一次他例外的被扇了。

並且扇的很重,牙齒甚至都打落了幾顆。

年胖子第一眼看的並不是花四海二人,他第一眼看的是那個被花四海一耳光打臉的小二,他看了許久,這才將目光放在了花四海身上,冷笑道:“這年頭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在這個影城、乃至這個東皇大陸,都是丹境不出、王者為尊的世界,而林雲樓門口的這個年胖子,便是即將步入那個為尊的王者境界。所以,他有資格對花四海說這番話,甚至……對影城中各大勢力說這番話。當然,在這之前,並不包括他知道花四海尚在地階初期的時候,便秒殺了劍宗內門的丹境中期的長老。

花四海笑了,沒有人知道他在這種環境下居然還能笑出,隻知道此時的他笑的很開心、很從容,半點不曾因為現在的人或事擾了他臉上的那份笑意。

“如此說來,你們這是要店大欺客了?”說完,花四海想想也不對,便又補充道:“說錯了,應該是店大殺客。”

四目相對。

花四海在笑。

年胖子冷笑。

一切,皆在這無言的笑容之中。

而這笑容收斂以後,年胖子突然朝著兩旁的人一揮手,說道:“都殺了!”

林雲樓的招牌是由無數條鮮活的生命堆起來的,在這偌大的影城之內,明裏暗裏,時不時都會有好多人看著,看著這曆經了數十年風雨的酒樓,還能否做到和以前一樣。所以說,出於殺‘雞’儆猴的這個理由,哪怕此時站在門口的是某位世家的公子,年胖子都必須毫不猶豫的去殺,更別提此時動手打人還是位自己根本不認識的年輕人。

眾人聞聲出刀,刀刀都指向花四海和段小雨二人。

花四海沒有出劍,但他卻無緣無故的說出了這麽一段話:“這次,可別像剛才那樣了!”

這話一出口,段小雨隱約知道了些什麽,然後果真如她猜想的那般,在花四海身邊忽然多出了一個將全身如同藏進黑暗中的黑袍人。也便是自那時開始,花四海所處的那一小塊地方好像成為了與這個世界不一樣的另一個空間,在那裏,人們感覺到了一種神秘與死亡的氣息。

然後……他們真死了!

死在了黑袍人的一巴掌之下。

就好像人們眼中的螻蟻,

待到收掌之餘,

已經是一動也不會動了。

至於在林雲樓管事的年胖子,則是在黑袍人的注視下猛地朝著地麵跪去,宛如前段時間葬地之中的他,在那個十四歲光景、經常笑顏常開的少年目光下一樣……

看熱鬧的的客人被眼前這一幕驚得久久不能自語。

許久。

或許是更久。

方才有一位世家公子開口說道:“這偌大的影城從今日起,恐怕是要變天了。”

對此,花四海臉上卻是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他平靜如常,就像那湖麵上的一片落葉,靜靜的站在那兒,然後笑著說道:“既然店大可以欺客,那麽客大自然也是能夠欺店。”

然後他的手又指了指那塊在影城內經曆了數十年的招牌,淡淡道:“拆了吧!”

巴掌再度揮出,待到一聲破碎聲響起,黑袍人的目光又落在了俯伏在地的那位許爺身上,問道:“他怎麽辦?”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掌嘴五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