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住宿風波(二)

午飯時分。

眼尖的客人們發現方才被老板趕出去的林家人們,隻是不大一會的功夫,又折了回來。愛看熱鬧是人們的天性,在這兒吃飯的客人也不例外。

店家老板大驚,卻也並不讓脖子上吊著一隻胳膊的劉仁進門,而是一臉苦澀的說道:“諸位,還請莫要為難我啊,小人這間客棧是祖輩們傳下來的,經不起折騰!您看這樣行麽,我再給你們原來的基礎上加上一倍,你們……你們還是再去別處尋尋吧。”

對於老板而言,他隻是夾在細縫裏生活的人群,能做到這一步,也已經是仁至義盡。

劉仁沒有發怒,大雨中,他露出來的兩排牙齒甚是白潔,少許,隻聽他說道:“放心,我們隻是來這兒送些東西。”

雨中,自劉仁吩咐下人拿出四個包袱出來以後,周圍地麵上的雨水開始紅了……

某個房間內,趙家公子趙承正在大發脾氣,伴隨著又一個“啪”的聲音響起,不知幾個,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的東西碎了。

“該死!該死!他們……他們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趙承看著桌子上那四顆熟悉的人頭,隨手拿起旁邊的杯子又是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咆哮道:“難道他們就不怕我趙家的報複嗎?”

趙冷看著和自己同為護法的趙鬆那顆人頭,沒有說話,但他心裏卻想:人家都將人頭送到你麵前來了,怎麽還會怕報複?這擺明著就是給你趙大公子下戰書呢。

趙承大概也知道這點,但他不能接受,一個自己隨手就能捏死、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居然膽敢給自己下戰書,他配麽?他們林家配麽?

林家或許是不配的,但趙鬆不知道,此刻客棧的樓下,正有一名一襲白衣、腰間別著一把半截木劍、並時不時從嘴裏發出咳嗽的少年。也便是這位約莫十四五六光景,看情況有些大病初愈的少年,正靜靜的坐著這兒,點名要見趙承。

這時,從樓上下來了一行人,赫然是趙家的那行。趙承走在最前,其次是趙冷,而後則是一夥地階初期到地階後期的下人。

隔著好遠,趙承還是一眼望見了林家的小姐林鐺還有她身邊的丫鬟小綠,隻是他並沒有在二人身上停留多久,便又將目光落在了花四海的身上。無它,隻因林家人全都站著,唯獨他一人是坐著的。

如此大的排場,再加上那四顆正擺放在自己房間內的人頭,很顯然,這人就是林家找來的靠山了。隻是這不禁又讓趙承心裏感覺奇怪,一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孩子,找他來能夠幹嘛?餘光看了看周圍,待發現隻有少年一人時,趙承才不得不確信,那林家找來的所謂靠山,果真就是眼前的這個家夥。

“是你幹的?”一走近,趙承便直接開門見山。

“是我幹的。”花四海微微一笑,那張臉上,除了平靜以外,再無別的其它神情,就仿佛他嘴裏所言幹過的事情,隻是隨手捏死幾隻螻蟻一般。

這不由讓趙承大怒:“就為了你身後的這些人?”

他指著林鐺、劉仁、老陳等人說道:“就為了他們,便得罪了我們趙家,值得麽?”

微微一笑,花四海說道:“談不上什麽值不值得,殺你,不過是隨手的事。”

囂張!

**裸的囂張!

麵對花四海的囂張,趙承怒極反笑,反問道:“殺我?嗬嗬……不是不行,隻是,麵對我趙家的怒火你承受得起嗎?”

同為地階後期,劉仁當時已經把劍放在了趙承的脖子上,然而最終他還是放棄了;在這客棧,動手找茬的明明是趙家人,然而最終被趕走的卻是林家,不是因為他們實力不行,而是趙承身後站著的趙家,實在是太大太大了,大的或許不久之後很有可能出現一位王者境界的靈者;然而……當劉仁在把這話告訴花四海時,花四海卻笑了。

王者境界?嗬嗬!明顯是不夠啊!不說前世怎樣,就說今世,死在他手裏的已經有一位丹境境界的內門長老了……

趙冷發現,從頭到尾,哪怕自己家公子報出“趙家”這個龐然大物以後,眼前這個少年除了平靜便還是平靜,他就像是一名超脫世外的高人,從容、自然,不將一切放在眼裏,有的隻是那份超然和骨子裏的從容不迫。

可便是這樣,趙冷才愈發不安。

屋外,雨有些大了。

屋內,氣略顯尷尬。

客棧老板哭喪著臉躲在一邊。

看熱鬧的人心裏知道,

或許今日會有什麽大事發生。

隻是那所謂的大事,對於花四海而言,隻不過是隨手為之,不值一提。

但對於對於林家、趙家和這裏的眾人來說,卻是例外,因為接下來的事情,徹底顛覆了他們有生以來的世界觀。

在他們眼中,那個少年,他平靜且微笑的從腰間掏出了半截木劍。同樣,也便是伴隨著那半截木劍的出現,趙冷頓時感覺自己仿佛被妖獸盯著了一般,異常難受,隻是這時,他意外的發現,自己居然提不起體內的半分靈氣,甚至到了最後,就連身體的控製權也慢慢的失去了……

然後,在他的瞳孔深處出現了一個淡淡笑著的少年,和少年手中的那半截木劍。而等到那半截木劍飛出,他的心裏又是這樣想到:“原來……那把木劍對準的是我啊!”

待木劍出手,

一顆人頭自頸脖跌落到了地上;

待木劍回手,

眾人這才好似看見什麽可怕的事情,

紛紛放聲尖叫。

劉仁明明不止是第一次看見那道黑影了,可是再次看見後,仍舊不由的在心裏發出驚歎,在臉上與眾人一樣露出滿臉的不可思議。

著看著尚未回過神來、且一臉目瞪口呆的趙家公子趙承,花四海微笑著說道:“不瞞你說,你嘴裏所言的趙家怒火,對於我而言,其實算不得什麽。”

“你敢殺他?”

“不……事實上你也不例外。”

話音剛落,手中的木劍再度消失……

之後,花四海的目光又落在了劉仁身上,笑著說道:“你知道的,斬草得除根,要不然會有春風來吹。”

劉仁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隻是因為脖子上還吊著一隻胳膊,所以看上去頗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