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斷頭一劍

沒有人知道,花四海此刻正在暗自苦惱,因為……他那半截木劍原本是要對準光頭那顆肥溜溜的腦袋,而如今……卻射偏了!很顯然,剛醒來的他身體機能並沒有全部恢複,能夠偶爾動動的,隻是一隻手掌。

當然,即便如此,花四海還是一下子就威震了全場,讓光頭三人不敢亂動。

“咳咳!”

咳嗽聲繼續響著,愈發強烈,在這個黑夜裏,猶如死神的腳步,踐踏在眾人的心上。汗珠自光頭的額頭流到了臉頰,再從臉頰滑到了地下,他想起失去右手的那一夜,似乎和今晚大致相似,比以往都要暗些。

風吹著,冷汗流著。

然後,他們看見,有一道黑影動了,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拉了回去,飛到了那輛馬車裏;甚至,他們還聽見了那道黑影落下時的聲響。

終於,時隔許久,車裏的那個人又說話了。

“說罷,你們想怎麽死!”

然而夜色之下,還未等光頭他們做出回答,剛飛回來的黑影又飛了出去。巨大的氣流吹起了馬車上的車簾,一時間,那滿身的白色在這片深沉的黑暗中格外顯眼,也格外的令人不寒而栗……

以至於那顆肥溜溜的腦袋落在了地上後,心裏還在疑問:那馬車內的,究竟是不是人?

劉仁愣愣的看著,少許,待到他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隻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那個天階初期的光頭,隻是一劍……就那麽平凡的一劍,然後就那麽死了,死的好不可思議,甚至都顛覆了劉仁的世界觀,讓他知道,原來傳說中的天階靈者,也是能夠被人一劍砍下腦袋。

三人中最精明的是老三,在光頭手中的那把紅色大刀被黑影擊碎的那一刻起,他便心知不妙了,於是自那刻起,他就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

柴火旁,就在所有人陷入震驚的刹那,就在那具缺少了腦袋和右臂的屍體還未倒的時候,老三一個箭步,消失在了這茫茫黑暗。

獨眼驚愕的看了看老三消失的地方,隨即也仿佛想起了什麽,隻是他的左腳剛一抬起,胸前卻忽然多了一截帶著鮮血的劍尖……伴隨著那具屍體倒下,劉仁收劍而立,也便是這時,他忽然看見了一棵樹上,那個隻剩下握手部分的木劍……

這一天。

這一夜。

這一樹林。

血腥味又重了。

劉仁畢恭畢敬的對著花四海所在馬車行禮一禮,詢問道:“大人,還有一人,應當如何處置?”

咳嗽中,那個略微痛苦的聲音說道:“斬草,須得除根,否者會有春風來吹。”

“知道了!”

話音剛落,劉仁轉身消失在了黑暗。

見此,老陳大罵著那些剛才準備跑路的下人,讓他們回到自己的崗位,繼續做事。林家小姐林鐺則由丫鬟小綠的陪同下,緩步的走到那輛馬車前,行了一禮,說道:“方才,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了。”

咳嗽短暫的停了一會,“無需多禮,隻當報恩罷了。”

林鐺微微一愣,然後想到那馬車上的人說的報恩大概是自己將他救起,放在馬車上塗滿藥膏、纏滿繃帶後的不聞不問……

“對了,還未請教公子名諱?”尷尬少許,林鐺又笑著問道。

“花四海!”

待到二人離去,馬車中花四海陷入了靜思,紫天已經從上古戰場被自己帶回到了現在,如今差的便是恢複。在前世,魔龍滅世之後,紫天大概過去了二十年靈魂才勉強恢複過來,這一世,距離魔龍滅世還有十年,自己也是在前世的十年之前將紫天帶出,想來這十年,恢複一半的他應該能夠阻擋魔龍的滅世吧!

自己為的就是如此,與那位丹境動手,或許是迫不得已,可那之後,他便有了這個念頭,若非如此,早在內門長老大殿的那些人逼問他上古遺跡之事時,他大可給他們指一個方向,但是,他卻親自下去了,下到那個隨便某個生物一指頭就能戳死他的上古戰場。

有時花四海自己都隱約覺得自己瘋了,要知道,即便他再修煉了幾年,哪怕是十年,哪怕是魔龍出世以後,他也可以憑借自己前世的經驗活過一命,他沒必要這麽拚,搞得現在渾身是傷,如此狼狽。

然而他的腦海中者是卻多出來一抹藍色身影,如同那遍地的蘭雪草,深深的在心裏紮下了根。

馬車中。

黑暗內。

一個小的隻有花四海自己才能夠聽見的聲音回**著:“這一世……我居然有了牽掛……”

天色微亮,一個身影從樹林中走出,那是劉仁,曆經了半夜的追逐,在一陣廝殺中,他手裏的劍刺中了最後一名強盜的心髒,為了避免意外,他又砍下了那個人的腦袋。他找到了老陳,詢問了那輛馬車上的情況,待從老陳嘴中得知昨晚林鐺小姐知曉了那輛馬車上人的名字時,臉上又是不由的一喜。

老陳雖然知道馬車上那人昨日殺了一位貴為靈者的強盜,然而他終究不是靈者,所以不知,那一劍殺死的又是怎樣的一位靈者,但他在塵世中摸爬滾打了已有幾十多年,看同是靈者的劉大人臉上露出的神情,便能隱約猜到,那個被自己救起的人,很有可能,是一位極有來頭的大人物。

於是他指了指那輛馬車,小聲的對劉仁說道:“這一夜咳嗽聲斷斷續續的都沒停過,現在好不容易沒聲了,想來應該是睡了,我看,您還是稍後再去吧。”

劉仁沉默片刻,說道:“這樣也好。”

走出樹林,車隊行走了有一段時日,這期間大大小小的強盜也遇上了幾波,但無疑都沒有那晚樹林外的強悍,所以必要時隻需劉仁出手,甚至有時隻需要簡單的亮出自己身份,便能嚇退那些想要收取買路財的歹人。

這一日,他們路徑了一個小縣,車隊調整修養時,在客棧中意外得知那前往另一座影城的路因為前些時間大水成洪,已是過不去了,再要想走,那就必須得掉個方向,朝西北的“安魂林”去。

隻是這裏的人一提到安魂林,紛紛都是露出一臉驚恐,這不由讓一旁的老陳大為驚奇,故而出聲詢問對麵桌子上的那幾人:“幾位老弟,小老兒趕車路過貴地,方才聽你們說那什麽‘安魂林’時,臉上或多或少都帶些畏懼,敢問那是何去處啊?”

對麵桌上的一人不耐煩道:“安魂林,安魂林,顧名思義,當然是人死後靈魂安身的樹林,總之說了你也不知道。”

老陳也不惱怒,依舊笑著,說道:“是這麽個情況,我們一行人趕車必須去到影城,可是又聽那前往影城的路被洪水給阻斷了,要是想走,就必須得路過安魂林。”

這話一出口,對麵桌上的幾人紛紛臉色大變,一人道:“你不要命了,安魂林也敢走,知不知道那兒現在妖獸正在肆虐,周圍村子的人都搬走了,你們倒好,居然還往那兒送死。”

妖獸?

老陳的臉色由也開始變了,少許,他苦笑著向幾人抱拳行禮,說道:“真是多謝幾位了。”

“唉!謝什麽謝,隻是你們還是認命在這兒等到那洪水退去吧,斷不可走安魂林那條送死的路啊!”

辭去幾人,老陳敲開了客棧內林家小姐林鐺的房間,述說了剛才之事,以老陳的意思,則是在這等個幾天,待到洪水退去,然後再去影城。

林鐺沉思了片刻,問道:“可會對我們這次購買丹藥有所耽擱?”

老陳苦笑,“耽擱自然是避免不了的,而且甚至都有可能被其它世家搶奪一空的風險。”

又是短暫的沉默,林鐺對著老陳吩咐道:“你去把劉哥請來,我再問問他的意思。”

少許,劉仁來了。

劉仁雖然是林家的供奉,但因為貴為靈者,而且還是對林家而言潛力非常大的靈者,所以林家家主,也就林鐺的父親早已是免去了他對主家行禮一事。

一上來,劉仁便開門見山道:“小姐找我可有何事?”

林鐺先示意劉仁坐下說話,然後才道:“剛才老陳來找我,說前往影城的路被洪水阻斷了,要想過去,除了等到洪水退去,也唯有這縣城外西北處的安魂林一條路可行。”

“即是如此,我們就走安魂林。”

“要是真有那麽簡單我也不會找劉哥您來商量了。”林鐺臉上露出為難,說道:“老陳說安魂林中有妖獸肆虐……”

果然,妖獸二字一出口,即便是貴為靈者的劉仁也頓時臉色大變,隨即問道:“可曉得都是幾階妖獸?”

須知,每一階妖獸都是對應著靈者的每一個境界,如:一階妖獸對應的是靈者的地階境界,二階妖獸對應著的是靈者的天階境界,三階妖獸對應著的靈者的王者境界,依次往後類推;倘若是修煉到第四階的妖獸,那麽體內便會形成一個妖丹,待到妖丹成熟,便能夠化身成為人類。

林鐺搖頭:“暫時還不清楚。”

聞言,一絲苦澀出現在了劉仁嘴角,隻聽他說道:“實不相瞞,以劉某現在的實力,勉強隻能夠對付一隻一階妖獸,若是兩隻,憑借著所學的靈術倒也可以,但兩隻以上的話……”

劉仁的話沒有說完,但二人都知道,妖獸肆虐的安魂林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少於三隻妖獸,若不然,也不會用到“肆虐”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