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較關鍵的一秒

“說點什麽吧?”啪啾道。

周子楚喉結動了動,嘴唇也微微張啟,但最終閉合上,什麽也沒說出口。

人都死了,道歉還有意義嗎。

“快點,時間有限。”啪啾催促道。

周子楚依然沉默,他不知說什麽好,有什麽能說。

“……抱歉。”說出這話的,是李修剛,“雖然才相處一會兒,但我覺得你是個好群主來著。”

“……”周子楚低頭,沉默不語。

“沒事兒,不就是睡一會兒嗎,又不是真生離死別,別把氣氛搞這麽嚴肅啊。”李修剛聳聳肩,笑得很輕鬆,很釋然,“正好我也活累了,就讓我休息會兒吧。群主,加油。”

“嗯。做個好夢。”周子楚輕聲應道。

聽到回應,李修剛笑著揮揮手,在揮手告別中,逐漸變淡,消失不見。

一張卡牌掉落在地上。周子楚彎腰拾起,色調本就有些灰暗的卡麵已經完全變成黑白色。他珍重地貼近心髒,卡牌卻突然虛化,融入他的身體,很溫暖,但讓他心一涼。

“這裏不是儲物空間,都是虛的。”啪啾不等周子楚發難,草草解釋。

“那麽,進入正題吧。”它見周子楚沒有發難,兩前爪再碰,整片空間隨之一變。黑暗肅清,他們所在的空間變成了一處空曠的田野。

陽光耀眼,天上雲霧變換,地下枯草紛飛,意境浩然。

田野的中央屹立著一個男人,絡腮胡須,虎背熊腰,身著金光戰鎧,九銅環大馬金刀斜拖於地,其銅環脆鳴不止。他整個人威風凜凜,如同戰神臨世。

“看好了哦。”啪啾低聲道。

不用它說,周子楚也會全神貫注地看。這個壯漢往那隻一站,就仿佛是這片天地的中心,存在感高到難以忽視,甚至讓人無法把目光挪移到他處。

一人一獸屏息凝神,連心跳都慢了不少,唯恐影響精神集中,導致出現疏漏。

壯漢動了。

他舉起九銅環大馬金刀,橫劈豎砍,**起呼嘯疾風,刀背的九個銅環交擊不停,清脆聲波激**,將周近的一切牢牢定住,仿佛風不再呼嘯,雲不再流逝,草不再紛飛,除卻壯漢與他的刀,一切都被時停。

周子楚瞪大眼睛,從揮刀角度到揮刀力度,再到每一塊肌肉的力道爆發,不願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但沒堅持三秒,他的眼睛就幹澀地難以繼續,頭腦也因計算量過於龐大頗為昏脹,不得不放下這種拿命觀察的方法。

刺目的陽光下,刀光連閃,壯漢步步向前,似在逼迫一個無形的對手。

突然,刀光暴漲,每一次揮刀都爆發一道刀芒,飛向斬擊處,然後化為無數細小的風旋兒,不會兒,漫天風旋飛舞,將人牽製得更為牢實。

“這!”周子楚驚歎險些脫口而出,但勉強忍住,安靜觀看下去。

壯漢仍在將刀揮舞,一舉一動力勁十足,是力與美的結合,非常賞心悅目。他舞得不知疲憊,一人一獸也看得如癡如醉。

終於,在漫天的風旋和枯草中,壯漢揮出驚天一刀,斬出呼嘯狂風,收刀落幕。

“……結束了?”周子楚呼出屏息許久的濁氣,戀戀不舍。這是刀法,更是藝術。

“結束了。放心,隻是第一遍結束了而已,沒學會可以再看一遍,下一遍完了保證你能會。”啪啾拍拍小胸脯,它有這個自信。

周子楚點頭,他看出來了,這套刀法狂中求穩,攻中有控,把人控住了就往死裏砍,控不住也可以極大地牽製對手。唯一可惜的是,刀法中沒有任何一招守式,全程和對手拚刀子,比誰先趴下。

這隻是他這個學了幾招養生劍法的年輕人,在僅看了一遍刀法演示後產生的粗鄙之見。

啪啾在空中按啊按:“你等等啊,第二遍要換下視角。好了,哢!”

位置陡然一變,周子楚處在壯漢麵前。

刀法展開,大開大合,步步封他走位,刀刀斬他要害。

在壯漢驚天駭地的壓迫威勢下,別說動彈,他連思考都如泥足深陷,艱難異常。

不久,一趟刀法結束,他僵立在原地,驀的,冷汗如瀑。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在他身邊遊走,在他耳畔吹息,久久不肯離去。那種渾身都冰涼得發燙的感覺深入骨髓,就是想要說出口,也難以用語言描述。

他的腦子裏全是壯漢的影子,每一刀都不斷重複,拆分組合,直至掌握,似有所悟:自己似乎隻有在麵對死亡威脅時,那更勝拷貝的學習能力才會發揮。

但很快,他也想到另一個問題:這麽強大的刀法,啪啾怎麽可能如此輕易地傳授給他?

“預付罷了,這是你一個頭銜群員的技能,當然,是有利息的。”啪啾道。

“什麽利息?”

他沒問是哪位頭銜群員,因為已隱約猜出:【群員|疾風賤**】背對疾風吧。

啪啾高昂起頭顱:“嗯哼哼~你的一秒很不錯,可惜下一秒就是我的了謔呀!”

“……腦膜炎是病,得治。”

啪啾不服氣道:“誰說我膜了?作為提前給你刀法的利息,我拿走了你的一秒,還是比較關鍵的一秒。注意,是‘比較’哦?”

“什麽意思?”周子楚不解,啪啾卻像意識到說漏了嘴,以“你以後就知道了”搪塞,繞開話頭。

“狂風絕息斬分有刀法步法呼吸法三法,口訣心訣運轉訣三訣,你領悟的隻是用三法三訣的皮毛糅雜的麵粉團,不過應該能支撐到你站穩跟腳了。”

它扳起爪子,如數家珍。

聽到又是三法又是三訣,周子楚突覺前途一片灰暗。

“安啦別喪氣,你現在計算能力不夠,不代表以後也不夠啊。”啪啾安慰道,然後拍了拍爪子,“準備好,時間差不多了,複活倒計時開始!”

空中突兀出現一個石英鍾,和周子楚家牆壁上掛的一模一樣,運行流暢,卻是逆時針旋轉,直至所有指針指向12點。

一霎,金黃的向日葵田上,本已死亡的周子楚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