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叵測之心

看著遠處那雲霧繚繞的紫雲峰,江若凡不由心中一陣感慨。

此番代王出戰,這一路行來,可謂驚險無比,差一點便是全軍覆滅,舟毀人亡。

想到那恐怖的鬼麵鴞,江若凡直到現在仍舊心有餘悸。若不是葛老盡起修為竭力相護,若不是自己臨行之前練就了那撼神撞,必將落得一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結局。

雖然葛老自始至終都未曾言及,那鬼麵鴞到底因何襲擊戰舟,但江若凡通過那段陳年軼事,卻是早已心中雪亮,被自己斬殺的這隻鬼麵鴞,定是三十年前,自通聖河畔洞窟中逃脫的那隻幼仔。

盡管無法知曉這隻鬼麵鴞,是與戰舟不期而遇還是刻意尾隨,但有一點卻是可以確定,必是戰舟之上黑甲軍士的氣息,勾起了此鳥的陳年舊恨,方自有了雲中驚魂的一幕。

但無論如何,此鳥已被自己斬殺,總算是有驚無險地來到了這王戰之地。

“列隊!”

隨著一聲大喝,百餘黑甲軍士,眨眼之間便已列於戰舟的甲板之上,而葛老亦緩步自艙內走出。

見此情形,江若凡心知戰舟即將降落,亦收起思緒,緩步走出了小廳。

“七王子,戰舟已然抵達紫雲峰,是否即刻泊降?”葛長風一臉肅然地立於軍列之前,對著江若凡沉聲而問。

葛長風此刻神情,與小廳之內簡直就是判若兩人,非但威嚴無比,更是在外人眼中看去,與江若凡這位王子頗有距離。

對於葛長風如此舉動,江若凡不由暗自點頭。

皆因江若凡此番乃是代王出戰,更因王命之下,身擁“代王之尊”和“號萬兵之權”,因此戰舟之上的隨行兵士,以及數日之前先行一步,此刻已然駐紮於紫雲峰的黑甲軍將士,無不盡歸轄屬。

盡管葛長風身份特殊,但從名義上來講,仍在江若凡的轄製之下。

更因江若凡乃是王子掌兵,忌諱頗多,如若身為黑甲軍軍團長的葛長風,表現得與之過於親近,難免遭人猜疑而橫生事端。

故此,葛長風此刻於眾人麵前,方自表現出一副凜然之狀。

“既然到了王戰之地,便將戰舟泊降吧!”江若凡微微一笑,卻是絲毫沒有端起“代王之尊”的架子。

“泊降!”

江若凡話音方落,葛長風便是猛一揮手,隨著一聲令下,墨雲戰舟便自雲端緩緩降落。

隨著戰舟出現在雲端底部,江若凡俯身向下望去,隻見距紫雲峰約有數裏的一處平坦之地,竟被生生辟出了三座,彼此相隔千丈左右的巨大廣場。

隻見那三座廣場之上,均是甲胄分明,刀兵林立;而在每個廣場的邊緣之處,則更是密密麻麻的分布著足有上千營帳。

此刻江若凡腳下的墨雲戰舟,正自向著那座,佇立著足有萬名黑甲軍士的廣場緩緩落下。

“恭迎七王子!拜迎軍團長!”

隨著戰舟落下,江若凡與葛長風甫一走下戰舟,一陣山呼海嘯之音,便陡然自軍陣之內傳出。

聞聽此聲,葛長風眉頭微皺,揮手之間,便有一名黑甲軍士手捧錦匣,向著那數十丈之外的軍陣奔去。

眨眼之間,這名黑甲軍士便已奔至陣前,對著;立於陣首的一名黑甲戰將單手執禮後,便將手中錦匣呈上。

那黑甲戰將甫一見到錦盒便不由麵上一肅,待將錦盒之內的一卷黃帛展開細觀之後,更是立時變得肅然無比。

“迎王禮!”

隨著這黑甲戰將一聲令下,萬餘黑甲兵士甲胄齊響,隊形瞬間變換。

“拜迎七王子!”

待甲胄之音驟停,黑甲戰將雙手抱拳神情恭敬,複又對著江若凡立身之處深深一拜。

“拜迎七王子!!”

萬名黑甲軍士亦隨之躬身抱拳,萬人齊拜之際,聲震雲霄!

見此一幕,江若凡不由神情一肅,隨即上前一步,朗聲而言。

“若凡身負王恩,暫先受此一禮,容後再謝!諸將萬裏驅馳,展我南山國威,足令若凡銘感之至,還請快快平身!”

“尊七王子令!”

隨著江若凡話音落下,萬名甲兵頓時轟然起身,隨即靜立無聲。

此刻江若凡乃是身擁“代王之尊”,所至之處,便如南山郡王親臨,故葛長風一見黑甲軍兵所行禮節不符,即令軍卒示詔以告,以此明大禮,護王威。

聽到黑甲軍駐紮的廣場之上一陣山呼海嘯,千丈之外的那兩個廣場上的軍兵頓時為之側目,特別是那黑甲戰將一聲“迎王禮”喊出之後,原本各行其事的軍兵立時議論紛紛。

“這七王子是何來頭,竟能讓那黑甲軍以‘王禮’相迎?”

“你沒聽到嗎,最後那黑甲軍竟然喊出了‘尊七王子令’,那可是‘令’啊,莫非這七王子還有掌兵之權?”

“不知那南山郡國,何時出了這樣一位王子,真是八麵威風啊,嘖嘖,真想一睹真容啊!”

……

此時在北側廣場的一個與眾不同的黃色營帳之內,正有兩名老者隔幾而坐。

隻見麵南的老者形如枯槁,一臉黑斑,卻偏偏穿了一件肥大的刺龍黃袍,貌相詭異之間,一股若有若無的威壓,自那黃袍之內隱隱透出。

而那麵北的老者則是羽扇綸巾,目善眉慈,一襲青衫罩體,於羽扇輕搖之際,盡顯出塵之姿。

聞聽帳外傳來的陣陣迎駕之音,那黃袍老者嘿嘿一笑,隨即起身說道:“那南山郡王膝下七子,此番來的應該是那老幺,又是賜王尊,又是賞兵權,想必是為此子的十年質子之行,提前做了補償,不知老夫所言,韓兄以為然否?”

“哈哈,王爺所言極是,此番你我二人定下的這‘王戰’之策,已然讓那南山郡王進退維穀,即便此刻遣出了這七王子匆匆應戰,也是無奈之下保存顏麵之舉,看來那十年貢賦,你我兩國唾手可得呀!”

青衫老者這一番話語說出,直聽得那黃袍老者大笑不止,直至一口氣笑盡,方自陡然眸中一寒,隨即冷聲說道:“待十年貢賦期滿,那南山郡國元氣大傷之際,就是你我兩國斬殺質子,兵發南山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