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恩怨

鐵甲大漢隻是個看守城門的小頭目,哪裏敢得罪薛家小姐,當即就命令手下撤去一部分路障。

揚風神色冷淡,慢悠悠地趕著馬車。車內的祁紅墨傾城互相對望了一眼,都鬆了一口氣。

四周的鐵甲衛士顯然沒人注意揚風,他的偽裝實在太好了,任誰看了,都隻當他是薛家家仆,一點都不引人注意。

透過車簾縫隙,墨傾城看著揚風背影,目光悠悠,似是在揣摩著什麽。

祁紅卻是沒這性子,說來她也有些術士天賦,隻是修為太弱,看不出揚風身上的鋒芒。她此刻卻是盯著車窗門縫,暗中觀察著排隊的人群。

護城鐵衛盤查可謂森嚴,哪怕就是個不起眼的小販,也被翻來覆去的恫嚇詢問。平民自是唯唯諾諾,根本不敢得罪鐵衛,有些人不得不暗暗抵去些碎銀,希望能少些刁難。

“哼!城主府管理玄石城,上上下下居然如此腐敗,真是可惡。”

祁紅脾氣暴躁,按捺不住的性子,當即就叱喝。不過她在馬車之中,四周的鐵衛倒是聽不到。

“外緊內鬆,城主府的人好像根本不在乎我是否逃出城。”

揚風不緊不慢的趕著馬車,眼看就要出城了,此刻眉頭卻是皺起,他覺得有些奇怪。

“祁紅,城主府昨夜到底在忙什麽?莫不成那城主石風雷還沒回來!”

一聲揣度,引得祁紅墨傾城也覺得古怪起來。石風雷的三兒子被揚風殺了,守城的鐵衛看似戒備森嚴,但顯然漏洞很大,這不合情理。

“你別管了,趕好你的車,馬上就出城了。”

祁紅想不明白,她火爆性子,卻也不多想,隻是低喝一聲。盡管那城禁令牌很有用,但四周都是鐵衛,揚風這麽肆無忌憚的開口,若是被那個耳尖的聽到,那就功虧一簣了。

揚風安靜下來,就差幾丈了,馬車眼看著就要離開玄石城。這時候,不知怎地,悠悠行駛的馬車赫然停止了,還是急停。

祁紅墨傾城猝不及防,身子微微前傾。

“賊小子,你做什麽?”

祁紅嬌聲慍怒,立即挑開車簾。原本趕著馬車的揚風,卻是翻身跳開,三步並作兩步,轉首衝著排隊的人群走去。

墨傾城亦是一臉古怪,不自禁地,她心髒噗噗亂跳,隱隱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此刻,不遠處隊伍最前頭,一陣**。隻見那鐵甲大漢攔著一位少婦,正滿臉陰險地打量,不少鐵衛都圍了過去,有人吹著口哨。

“嫂夫人,今兒個怎麽趕著出城?甲大哥剛剛卸任,兄弟幾個正想給他來一場歡送宴,你可得給我們一個麵子。”

鐵甲大漢盯著少婦打量個不停,這少婦卻是低著頭,她皮膚白皙,身段柔軟,修長的脖頸散發著少婦特有的魅力,引得不少鐵衛直流口水。

“林東來,甲天他病了,乘著還有一口氣,他想回城北老家,看家裏老娘最後一眼,還求你成全。”

少婦聲音隱隱有些哭噎,隻是強忍著,說完話便塞給鐵甲大漢一隻鼓囊囊的荷包。

“喲,嫂夫人,你這是公然行賄啊!你把我林東來當成什麽人,你也想讓我落得甲天這般下場不成?”

鐵甲大漢神色陡然一厲,大手一把抓住少婦秀腕,另一手卻是指著少婦身後板車上昏迷的甲天,不懷好意的質問。

少婦嚇壞了,拚命搖著頭,試圖掙紮。隻是她一個弱女子,氣力哪裏是林東來這麽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對手。

隊伍中的平民看到這一幕,神色都有些恐慌。前麵人隨便賽點碎銀,林東來便放人離開。到了少婦這裏,卻是故意刁難,甚至公然暴露少婦“行賄”的舉動,這顯然居心叵測。

“嗬嗬,怪不得甲天護衛不利,害死了三少爺。原來他老婆是有樣學樣,如此玩忽職守,城主大人廢掉他的修為,打斷他的雙腿,實在太便宜他了。”

“我們得為三少爺討個公道,他老婆公然行賄,這不是置我們於不忠之地嘛!”

“說得沒錯。把這婆娘押下去,晚上好好審問,嘿嘿嘿。”

林東來幾個手下走過來,看著少婦胸口大肆吞咽口水,叱喝幾句,便要動起手來。

少婦嚇壞了,拚命地掙紮,許是衝動,又許是她早有防備,居然從衣袖中掏出一把剪刀,狠狠地衝著林東來手臂砸去。

“啊——”

林東來一聲慘叫,那剪刀插在他手臂上,鮮血汩汩冒著,少婦趁此機會終於脫身,一個趔趄撲到了昏迷的甲天身上。

“臭婊子,你敢對鐵衛行凶,老子今晚非要扒了你的皮。我倒是要看看,你往日一副正經娘們的皮囊下,到底騷成什麽樣子。”

林東來拔下剪刀,五星武徒的修為運轉,封閉經脈,然後喝罵一聲,揮手便衝著少婦擒來。

少婦一臉死灰,她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劫。她隨身帶著剪刀,怕得就是這一出。

她一臉痛苦地看了昏迷的甲天一眼,然後一臉決絕,如小貓一般鑽出去,居然避開了林東來的擒拿。

“好個臭娘們,倒是挺靈活的,**要是有這勁頭,肯定舒服。”

林東來不怒反笑,他覬覦少婦美色很久,隻是以前甲天得勢,一直得到石川的信任,地位比他高太多,他明著得不到少婦。

昨日石川慘死,甲天靠山沒了。城主回來之後,當即就革除了甲天護衛統領的職務,廢去修為,逐出城主府。

這對林東來自然是天賜良緣,本想著過幾日事務緩了,便上門去威逼利誘,好好享受下這美嬌娘。

眼下對方自己撞上門來,先是行賄被他當眾揭破,又刺了他一剪刀,如此罪過,他可以任意淩辱,絕不會再有人過問。

這年頭片刻間閃過,林東來**邪一笑,當即就要向少婦撲去。這一次他拿出了三成力氣,對付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婦,那自是手到擒來。

這番情景說來麻煩,但實際上就是一瞬。

少婦臉上露出決絕,貓著腰肢,錯過林東來,便對著那剪刀撲去。

她和甲天非常恩愛,眼下甲天修為被廢,雙腿也斷了,人奄奄一息,絕對活不長了,她會陪他一死,絕不會讓人侮辱。

說時遲,那時快。

林東來此刻也看出了少婦的心思,當即大怒,“臭婊子,你要是敢自殺,老子當著甲天的麵,也要淩辱你的屍體。”

這是脫口而出的威脅,對於一個抱著決絕必死之心的弱女子而言,根本聽不進去的。

四周人驚了,排隊的人群沒想到護城鐵衛如此膽大包天,大庭廣眾居然敢強搶民女,欲行那不軌之事。

他們更加震驚少婦的勇氣和忠貞,寧願陪著夫君一死,也不願苟延殘喘,被人羞辱。

隻是這些又有什麽用?這裏的平民根本不敢挺身而出,他們出來也是死,根本幫不了少婦。

圍觀的鐵衛都是林東來的下屬,此刻盯著少婦卻是咬牙切齒,顯然極為憤怒,隻是來不及阻止。

少婦撲向剪刀,一雙並未被粗重家務活摧殘的玉手,終於握在剪刀上,下一刻似乎就要香消玉損。

有人已經撇開頭去,不願看到這般慘事。

然而此刻卻有一隻腳影踩了過來,踩住了半隻剪刀。任憑少婦如何用力,卻根本抽不出,更談不上自絕於此了。

四周人皆是一頓,他們都沒注意到,眼前少年是如何到這裏的。

林東來先是一驚,他“認出”了揚風,這不是薛家的小廝嘛!

他又是一喜,揚風關鍵時刻阻止了少婦,他今晚有得快活了。

少婦抬起頭來,滿臉悲涼痛苦的看著揚風,眼前少年一臉溫和,這一腳似是隨意,但卻是絕了她最後的道路。

“甲夫人,你夫君還有得救,你要是就此殉情,他等會醒來,哪怕恢複如初,恐怕也得悲痛鬱死。”

揚風淡淡一笑,直視著少婦淚眼婆娑的雙眸。

林東來走過來,得意大笑,附和道:“對對對,甲大哥還有的救,隻要嫂夫人願意配合,做出一點犧牲就是。”

他這話陰陽怪氣,那話裏的味道,四周圍觀人都聽出來了。這分明就是用甲天的生命脅迫少婦,他想做什麽,連個半大孩子都清楚。

排隊的人群中,隱隱傳出來不屑吐痰聲,隻是他們都是平民,護城鐵衛,誰都得罪不起。

如今玄石城戒嚴,城主府三少爺死了。守城的這些小鬼隨便找個由頭,就能給鬧事的人按上莫大罪名。哪怕有些背景,也會受到城主府強力鎮壓。

寧殺錯,不放過,這可是城主府的鐵則。

“你為何要如此?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這麽害我?”少婦哭花了眼,她實在不明白,眼前少年為何要阻止她,讓她落入林東來這些禽獸的手中。

“甲夫人,你我素未謀麵,不過你夫君……”

揚風淡淡一笑,略微一頓,衝著幾丈外板車上昏迷的甲天努努嘴,意味深長道:“與我有些恩怨!”

此話一落,趴在地上的少婦呆若木雞。原來是衝著她夫君來的,和林東來這些畜生一般無二。

林東來聽了這話,高興極了,他心想:真是老天助我,隨便碰上一個薛家小廝,居然和甲天也有仇。若不是對方踩了一腳,這水靈靈慘戚戚的少婦香消玉損,那就沒得玩了。

“小兄弟,你做得好!”

他誇了揚風一句,死死盯著少婦,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

不過他也有分寸,守城的任務還得繼續,晚上再樂嗬。

“你家小姐還在那裏等著呢!”他提醒了一句,聲音陡然低了下來,“先送你家小姐出城,晚上來城防營地找我。等我吃過頭湯,這女人第二個便給你,我兄弟都得在後麵排隊。”

這話很低,隻有近在咫尺的揚風和少婦聽得見。

揚風神色淡然,一直保持著溫笑,似是沒聽見。

少婦知曉了自己的命運,神色更加淒慘,滿臉死灰。她看著揚風清爽的麵容,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夫君哪裏得罪了他?

她更不明白,這鄰家少年一般的男孩兒,為何會和林東來這般禽獸混在一起。

“去吧!小兄弟,二道湯絕對是你的。”林東來拍了拍揚風的肩膀,催促一句。

“小兄弟?”

揚風神色陡然一冷,斜眼看向林東來,神色無比森寒,“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和我稱兄道弟!”

他這表現實在反常,和剛才溫和少年姿態,徹底兩樣。

“你……”林東來微微一怔,情不自禁後撤一步。

“嗤啦”

就在此時,揚風手掌一翻,斷劍粉碎布條,血光一閃,陡然刺向林東來胯部。林東來還未反應過來,一團模糊血肉,直接飛了出去,帶著鮮血濺落在三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