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文鬥還是武鬥

薛天恒聲音朗朗,氣力昂然,擲地有聲,全場人都聽清楚了。

“居然還有這等事,真是想不到,平日裏治病救人的劉供奉,竟能做如此下作之事。”

“可惜啊!劉供奉一世英名,今夜居然毀於一旦。聽聞劉供奉一生侵**藥草,隻是他畢竟隻是藥師,一輩子的研究,也隻能從術煉秘方上尋找靈感。”

“嘿!術士大人的研究,卻也值得如此。你我若是一輩子耗在一件事無所突破,說不得也會動些歪腦筋,人之常情嘛!”

四下裏一片議論,有人甚至對著劉連洲指指點點,有譏諷不屑之言,卻也有慨歎。不論傾向如何,眾人已經認定,劉連洲指使揚風做了竊取秘方之事。

見到這一幕,石川黃芪皆是微笑點頭。今日之謀劃,已是板上釘釘,妥了。

“劉供奉,你還有何話可說?”

黃芪一臉冷笑,一旁的石川,更是得意。

“你、你們……”

劉連洲瞪大了眼睛,顫抖著手指,渾身戰栗,腳下步伐卻是一陣跌撞。

揚風上前一步,扶住劉連洲,隨手拍打了一道真氣,劉連洲這才穩住身體。

“劉供奉無話可說,此事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揚風漫不經心的開口,言語溫潤,好似此事和他無關。

“風少,你這是何意?”

劉連洲一陣吃驚,難以理解地看著揚風。今日雖然他名聲被汙,但揚風也受到牽連。此事若是坐實,揚風絕對沒有好下場。眼下少年,居然如此雲淡風輕,這簡直莫名其妙。

不隻是他,在場人也驚住了。

形勢再明顯不過,城主府掌控全場,矛頭直指劉連洲。不過考慮到對方身份,性命應是無憂,應該會被趕出百草堂,驅逐出玄石城。

這對一個奉獻了一輩子給玄石城的老人而言,自是下場淒慘,不過總算還有一條活路。

然而揚風肯定沒有好下場,他不過一個無名小卒而已,無論是城主府還是百草堂,都絕對會嚴懲他,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如此下場,對任何人來說,恐懼驚悸都是輕的,發狂瘋癲,也算是正常。

隻是此刻的揚風,卻是一臉雲淡風輕,漫不經心的說著話,嫣然一副局外人。

“這小子莫不成是傻子?不然為何能說出這等話?”

“不像吧!他剛才在外麵威風著呢,傻子可做不出那等事。”

“那又是為何呀?總得有個解釋。”

眾人都驚呆了,齊愣愣地盯著揚風,怎麽都看不透他。

黃芪麵色陰鬱,他也感覺出了古怪。此前根本不把揚風放在心上,如今才覺得,自己小看了此人。

“哼!小子,休要耍弄花招,你若是認罪,也許能給你一個痛快,也不會牽連旁人。”

石川冷喝開口,他又想起剛才揚風在花園中的諸般舉動,越想越怪,越發覺得揚風身上有問題,若是真有疏漏,說不得就出亂子了。

一旁看戲的龍鱗鏢局大當家龍吟嘯站了起來,眉宇深沉,臉上似乎有不忍,“揚風,今天你可把話給我說清楚了。若是解釋不清,那你便是內奸,蓄意陷害劉供奉,我龍鱗鏢局第一個不放過你。”

這話一落,在場人皆是一怔,隨後便有不少人恍然。

“這小子牽連其中,卻根本不解釋,一副認罪的姿態。想來隻有一個緣由,他是城主府的人。”

“不錯,就是如此。劉供奉德高望重,豈會窺探一個術煉玄徒的秘密。”

“我看城主府和那揚風早就勾搭好了,劉供奉應該是被蒙騙其中,這才有眼下諸般事情。”

劉連洲坐鎮百草堂三十年,玄石城上上下下,都找他看過病,得過他恩惠。有些人還是顧念舊情的,為他開口說話的為數不少。

場中片刻間便有**,眾人越想越是覺得古怪。

薛員外站了起來,冷喝道:“龍吟嘯,這件事與你無關。眼下事情確鑿,你休要在這裏擺弄是非,誤導大家。”

這話一落,薛家和龍鱗鏢局便對峙起來。作為和城主府齊名的兩大勢力,這兩家附庸都不少,在玄石城一畝三分地,往日恩怨自然也不小。

城主府的年終夜宴,本就是各大勢力相互爭鬥之地,哪裏有什麽和氣。兩大勢力的首領針鋒相對,下麵的人自然賣力。

眼看龍鱗鏢局和薛家就要幹起架來,龍吟嘯和薛員外趕忙壓製下麵人。今日的主角不是他們,他們到此說來就是露個麵,相互製衡罷了。

看著場中一片**,劉連洲思來想去,漸漸平靜下來。

他朗聲道:“今日的事情全是因老朽而起,和風少無關。他的人品我是絕對相信的,所謂竊取秘方之事,完全是子虛烏有。”

如此時刻,劉連洲居然為揚風正名,這實在讓人震驚。場中稍有點勢力的頭腦,連連搖頭。

這般形勢,就算真的相信揚風,也應該棄車保帥,止損才是正途。

更何況今日事情處處透著蹊蹺,似乎也隻有“揚風是城主府派出的奸細”,這一種解釋,才能證明劉連洲的清白。

城主府這一方,也沒想到劉連洲會說出這種話。不過這正中他們下懷,原本因為揚風的古怪,今日的事情還有些麻煩,眼下看來,已經塵埃落定。

黃芪和石川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裏的得意。

黃芪站出來,難得收斂倨傲,對著劉連洲躬身一禮,道:

“劉供奉,無論你做了身份,終歸是對玄石城有大功之人,晚輩黃芪敬你三分。”

“不過我的秘方終歸落在你手中,此事有關我個人尊嚴,今天你必須給一個交代。”

“我看這樣,就按玄石城年終夜宴的老規矩,你和我就用藥草之道彩鬥一場,無論勝敗,恩怨全消。”

劉連洲聽了這話,先是一驚,然後便是心神一震,到了這茬,他終於明白過來。

“原來之前所有一切,都是為了此事,城主府好深的圖謀啊!”

他又驚又怒,眼中有老淚縱橫。辛苦一輩子,最後在自己耗盡一生的事業上,還要被一個小輩羞辱,顏麵全無,名聲盡毀。

“我說今日這般熱鬧,原來最終還是要彩鬥,看這架勢,那彩頭定然便是百草堂了。”

“劉供奉在藥草一道侵**一輩子,據說連武道修為都耽誤了,這青年如此年輕,恐怕不是對手吧。”

“你懂什麽?人家是術煉玄徒,手段厲害著呢,哪裏是區區一個老藥師能比的。”

四周人神色都興奮起來,能看到術煉玄徒的手段,三生有幸。

也有些人目光不忍,似乎還非常糾結和擔心。劉連洲輸定了,百草堂離了他,剩下那些師傅,加起來也比不上劉連洲一個小指頭。日後玄石城的武道修煉,恐怕麻煩了。

“諸位放心,我黃芪日後便會久駐百草堂。我會以術煉手段,全力為玄石城武者提供方便。”

黃芪適時開口,拍著胸膛,已然間百草堂視作囊中之物,自誇幾句,安撫大家。

眾人皆是一愣,都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時石川又站了出來。

“不瞞各位,我父親此時便在和百草堂董掌櫃商量。並且百草堂上上下下,也都歡迎黃芪術士。”

隨著石川言語,薛天恒很是自覺領著人,皆是站到黃芪身後,好似這黃芪,才是百草堂的主人。

劉連洲看到這一幕,神情幾番閃爍,驚怒之後,化作死灰,他知道今日的事情再無回天之力。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對著石川躬身一禮。往日就是石川他父親也沒這個資格,如今他卻是不得不這麽做。

“想請石川少爺答應老朽一件事,今日宴後,放揚風離開。”

石川微驚,他沒料到劉連洲如此在意揚風。他眉宇陰沉,看著揚風一臉殺機。老方畢竟來自揚風,所以揚風必須死。不過眼下答應劉連洲也無妨,緩兵之計,免得這老頭狗急跳牆。

想到這裏,石川剛要開口。

此時,揚風赫然站了出來,朗聲大笑,“不可!”

“樹欲靜而風不止,石川狼子野心,今日他不殺我,我便殺他,別無二路。”

都這等時刻了,揚風居然還是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態,四周人徹底看不透這個少年。

“風少,休要誑言,老夫認命了,你還有大好時光,何必折在這裏?”

劉連洲驚詫不已,連連搖頭,然後就要和石川解釋。

揚風又開口,冷喝道:“今日的事情,無法善了,我揚風也不可能置身事外。那老方便是從我手裏流出去的,石川黃芪栽贓陷害劉供奉,事後又豈會放過我?”

凜然之言,聲震全場,眾人都驚住了,但根本不敢相信揚風說的話。牽扯到術煉玄徒和百草堂的劉供奉,豈是他一個無名小子可以左右的。

恐怕是揚風感恩劉連洲護佑,這才如此言語,以死挽回一點劉連洲的聲譽吧!

眾人都不信,黃芪石川都看出來了,早就謀劃妥當的事情,憑一個揚風,如何能夠扭轉?

“滿嘴胡言,貽笑大方。”

黃芪一臉不屑地盯著揚風,他根本不需要分辨,勝敗便已經定了。他是九星術煉玄徒,對方不過一個無名小子,在場人自然知道取舍。

“揚風,你還真是不知死活。石某原本顧念劉供奉奉獻玄石城三十年的功績,還想放你一馬。隻是你侮辱黃芪的清白,我能留你,堂堂術士的尊嚴,卻不能被你侮辱。”

石川冷笑,揚風本就是要殺的,眼下不過就是光明正大罷了。

“呱噪!”

揚風一揮衣袖,喝道,“鬥文還是鬥武,你們挑,準備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