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玉影描圖

明晃晃的尖刀架在王峰的脖子上,他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反而是臉上堆滿笑意。甚至,他將頭向前伸了伸,直接將自己的額頭頂在了黑洞洞的槍口上,道:“你要是再不開槍,我就要替你開槍了。”

見拿槍的人眼睛看向林、薑二人,王峰大聲道:“吳總,你的手探得長,眼睛瞄得遠。我手中有寶,你想沒想過,打死了我,你也活不了。”

吳心剛一愣,眼珠一轉,嗬嗬笑道:“林姐,你可不要聽他胡講。我們現在要好好談,那就要打開大門,請客人坐下來,敞開心扉,拿出自己手裏的寶貝。這藏著掖著,不算是做客的樣子吧。”

林靜怡點點頭,卻沒說話,隻是冷眼看著兩人。

王峰笑道:“吳總,要是寶貝被我砸了,你說說,這激變生事的罪名,林總要算到誰的身上?”

吳心剛道:“這麽說來,你還是有啊。林總,我沒有說錯。接下來,王會長願意不願意把寶貝拿出來,就要看林總、薑總的誠意了。”

薑豐笑道:“吳總,你倒是挺會說,三兩句話,讓王會長把藏了這麽久的寶貝亮出來,還想把合作不成的罪扔到王會長頭上。如意小算盤,打得真是妙。”

吳心剛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正色道:“你要這麽說,我就非常不高興了,怎麽是我的如意小算盤?在座的各位,誰知道王會長手裏有文物,並且是最為關鍵的,能夠找出崇禎藏寶圖的文物?”

說到這裏,吳心剛看向王峰,見王峰並未反擊,便知道自己賭對了,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接著道:“王會長手裏有寶,在這個節骨眼上不拿出來,怎麽對得起朋友?”

王峰道:“恕我得罪各位,到目前為止,誰是朋友,誰是敵人,還是曖昧不明。吳總、林總、薑總,你們若是我,首次接觸,你會拿出這件寶貝來嗎?”

說著,他從懷裏取出一個約有手掌大小的扁平鋼製小匣,上有五排數字的密碼鎖。

薑豐手一揮,尖刀與槍口撤去,這才道:“王會長,我理解你的選擇。吳心剛那是激你,你也不要怪他。”

於是吳心剛接著薑豐的話道:“王會長,你也不要惱嘛。王也告訴我,也是為了救你。我一直留到現在才說,是因為林、薑兩位老總並不是如杜飛一樣唯利是圖。我要是害你,在杜飛那裏早就說出來了。你想想,杜飛心狠手辣,他若是知道你手中有辨別藏寶圖的寶貝,還會和你談條件嗎?”

王峰微微一笑,將手中小匣擺弄一陣,“哢嗒”一聲,密碼鎖開了。海綿當中,一件約有十五厘米的玉壺,端端正正擺在中央。他輕輕拿出,放在掌心,這才道:“薑總,方便的話,請取一盆水來。”

薑豐一怔,然後吩咐手下取來一盆清水,放在桌上。

王峰將手中玉壺放在水中,隻見那隻玉壺竟然漂在了水麵上,猶如水中行舟,輕輕**漾起來。在場的人不由驚歎,吳心剛向前走去,欲要仔細觀看,王峰道:“吳總,你還是就在那裏慢慢欣賞吧。”

說著,他將玉壺輕輕撈起,放在手心,這才接著道:“這件文物,是由一整塊和田玉雕鑿而出的。九年前,王希賢會長在北京潘家園,花費港幣八萬塊,從一位小夥子手中購得此玉壺。明末時期的玉壺,潘家園同樣大小,不過一萬塊就可買到,為何王希賢會長花了八倍的價錢才買到手?”

薑豐道:“我明白了,這件寶貝,當時王希賢先生就知道和崇禎藏寶有關。”

王峰歎口氣道:“沒錯,誰也沒有想到,這是買了一件禍害回去。所謂得寶者禍從心頭起,一念之間的事情。現在看到的幾件文物中,我手中這件文物是唯一的玉器。為什麽?我直到今天,才明白過來。”

林靜怡道:“王會長休怪,方才得罪。不過,你這麽一說,我也明白了。”

吳心剛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件玉壺,能夠在水上漂起來,除精巧之外,還因為它易碎。”

王峰道:“吳總,你這才算是說到關鍵了。為什麽易碎,我想藏寶之人也算得明白,這件文物既然是發現藏寶圖的重要之物,那麽若有意外,持有之人輕輕一捏,玉壺便碎如塵粉,這就是一件魚死網破的東西。也就是說,這是件可以讓崇禎藏寶消失的器物。”

他又看向薑、林二人,道:“兩位無意之中發現了藏寶圖的秘密,我方才聽到這裏,便想到玉壺的作用了。若沒有吳心剛說出來,我自然也會拿出來。”

吳心剛嗬嗬笑道:“王會長真是會說話啊,幾句話把禍事全推在我身上了。難不成,你要捏碎了玉壺,薑總、林總還要找我要壺不成?”

薑豐並未答言,林靜怡笑著道:“吳心剛啊吳心剛,今天在這間房子裏,沒有禍事。隻不過,你得罪了王會長,那可就要看你用什麽實際行動去彌補了。”

王峰也笑道:“林總說話總是滴水不漏,話帶機鋒。吳總,你可要小心說話,一個不留神,你就鑽進去出不來,那時可是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吳心剛也笑了,道:“三位,我吳心剛混江湖,心粗,膽子大。我不管那些有的沒的,有利益,有合作,無利益,拔刀子。在座的人都明白,我隻是要求我應得的那份利益,其他的,是朋友是敵人,那都是水中花、鏡中月。”

王峰道:“吳總是明白人。那好,各位同仁,接下來,是你們最關心的,這件玉壺如何找出藏寶圖。你們看,我手中的玉壺,壺壁薄如紙,放在手掌上輕輕一吹,便可隨風舞動。放在水中,如同行舟。如此薄如蟬翼之物,壺中自有乾坤。”

他將手中玉壺內壁朝向眾人,隻見玉壺外壁陰刻雲紋,環繞北鬥七星,玉壺內有一個小基座,兩人仙風道骨對坐,似對弈狀,中間玉桌一張,上麵卻無棋盤。

薑豐看罷,低頭沉思片刻,道:“我知道這件玉壺如何使用了。隻是,需借玉壺一用,不知王會長可否同意?”

王峰卻沒將手中玉壺交給薑豐,隻麵露笑容問道:“你是第一個發現文物上藏寶圖隱藏秘密的人,聽你方才講述過程,我倒是心中也有個想法。不過,畢竟還沒有試過。或許我們的想法一致,交換一下想法如何?”

薑豐哈哈大笑,道:“王會長,你真是太小心翼翼了。我要是想搶你的玉壺,那幾把槍就不會從你的頭上移開。你說這是一件易碎的寶貝,毀了它,就找不到藏寶圖的秘密,可是你想沒想到,這件寶貝,是三百多年前的文物,它能夠找出藏寶圖,我想不外乎是光線折射原理。依照現在的科技水平,就算是玉壺碎成幾片,若是知道了其中的光線折射原理,複製出一件器物來並不是什麽難事。”

吳心剛一聽,立刻道:“薑總說的可能有道理,不過,我們沒必要一定把玉壺打個稀碎。這玉壺如此精巧,擱到現在,怕也得值個二十多萬了。再說了,你一定要把壺打碎,才能知道什麽光線原理?我們不能把玉壺好好留著,再把藏寶圖找出來,那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薑豐道:“還是吳總的算盤打得好。王會長,我們既然談合作,就不要再彼此留過多的戒心了。這樣下去,能談好的也得談崩了。”

吳心剛點頭道:“薑總講得好,那就先把你的想法說出來給大家夥聽聽,看看是不是有道理。”

薑豐道:“這件玉壺中間有小玉桌,上無棋盤,依我看來,可能意不在此。既然玉壺雕刻得如此之薄,足可見,我們猜測通過特殊材質,采用光線折射原理來使得藏寶圖出現,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王峰一邊聽,一邊看著手中玉壺點點頭,道:“借用光線,必定是壺內借用,光源在裏麵,才能借用光線。難道說,那個玉桌是燈芯?”

薑豐大笑,道:“王會長的猜測和我不謀而合。這件寶貝果然構思巧妙,尋常人得到它,隻當是一件精巧的玩器,或放於手中把玩,或放於水中觀賞。那兩個人物,在壺內自坐,如對弈之狀,也符合壺中乾坤、仙家自得的境界。又怎麽會想到,壺中玉桌、人物可能是燈芯?”

說罷,薑豐命人取來燈火蠟燭,小心翼翼地將燈芯拆散,蠟燭化油,交由王峰放入玉壺。十二生肖獸首人身青銅鏡、文王先天八卦銅瓶端正放在桌麵上,隻待點燃玉壺燈芯,尋找藏寶之圖。

眾人屏息以待,薑豐將手中火柴一劃,正要點燃燈芯,突然王峰喊一聲“且慢”,一把抓住了薑豐的右手。

薑豐一怔,手中火柴落地燃熄。王峰道:“你們是否想過,如果燈火燃燒,溫度極高,如此之薄的玉壺,完全可以燃爆。如何避免因溫度高使得玉壺炸裂?這是一個必須要思考的問題。我想,這把玉壺既然能漂在水中,也許就是水能夠起到降溫的作用。”

眾人稍一思索,立即意識到王峰所言極是。薑豐忙命人取出一個透明的小魚缸,將金魚撈出另置,缸內裝滿水,放在桌麵上。玉壺被放於水中,薑豐將火柴交給王峰,道:“王會長,還是由你來親自破解藏寶圖的秘密吧。”

吳心剛不由笑道:“薑總,你這是怕把玉壺燒裂了,王會長找你賠償吧?”

王峰笑道:“你們都多慮了。不過,既然如此,那由我來做這件事情也好。如果出現什麽意外,也自然和各位無關。”

話至此處,他手拿火柴,輕輕一劃,隻見火焰燃燒,點燃如船般漂在水中的玉壺。刹那間,玉壺發散出奇異的光芒,映射著水中**漾的光線,絢爛至極,如夏日之晨陽變幻莫測。

十二生肖獸首人身青銅鏡、文王先天八卦銅瓶,雲紋流動、海水紋波濤、纏枝蓮紋嫵媚,高山險峻,流水淙淙,天地之間,鶴舞其中,十二生肖件件猶如活了一般,龍飛躍,虎盤騰,星空萬相,銀河狂舞,正是宇宙人間。

陳蕾突然叫道:“快看,那顆星周圍。”

眾人看去,隻見文王先天八卦銅瓶上浮現的一顆大星,和文物上的所有紋樣不同,猶如白銀瀉地,勾畫出清晰可辨的圖樣。吳心剛不由失聲叫道:“藏寶圖。”

再看十二生肖獸首人身青銅鏡浮現出北鬥七星中第三顆星,也同樣顯現出與其他紋樣不同的色彩,白色線條如同銀筆,將天璣星周圍的紋樣重新勾畫,曲折蜿蜒,描繪出一塊長有十厘米大小的地圖來。

陳蕾忙向薑豐要了一張空白的紙,又要來一根鉛筆,全神貫注臨摹起兩件文物上的圖樣來。片刻之後,兩張地圖描繪完成,她細細端詳,對比兩件文物確認無誤後,輕輕放在了桌麵上,沒有交到任何人手中。

王峰吹熄了玉壺中的火,清理壺中殘渣,小心翼翼地裝入匣中,以密碼鎖好,放入懷中,這才回轉身,隻見吳心剛、薑豐等人麵露喜色,正在不時低語。

林靜怡此時也拿出一張圖來,正是無意間發現八卦瓶的藏寶圖樣後描繪出來的。在與桌麵上的對比之後,她將手中圖也放在了桌上,道:“陳小姐的臨摹非常準確,一些細節,我們當時也沒有注意到。這一手功夫,也是絕活了。相信你這手功夫,將來必有大用。”

陳蕾聞言心中不由一動,看向林靜怡,隻見她眼光溫柔,絲毫沒有取笑之意,反而有種說不出的似憐似歎之意。

那一邊,吳心剛看著王峰收起於藏寶圖關係重大的玉壺,意味深長地與他對視一眼,才道:“現在,我們的底牌兩位已經看到了,那麽我們有沒有資格合作?如果要合作,怎麽分配利益所得?還請薑、林兩位老總,不要虧待彼此啊。”

薑豐低聲與林靜怡商量幾句,道:“吳總多慮了。崇禎藏寶六千七百萬兩白銀,我們有兩件文物,一件文物拿一成的利益,兩件文物,我們夫婦獲得兩成。你們算一算是否公平合理?”

吳心剛沒想到薑、林夫婦隻要兩成,點點頭,笑著道:“王會長,這下子兩位老總可算是真有誠意了。不過,兩成的收益,也有將近十四億人民幣啊,怎麽算,也不能說是吃虧吧。”

林靜怡笑道:“我們隻要兩成,這兩成的收益,交由王會長和李小軍代我們持有。”

王峰、李小軍聞聽此言都吃了一驚,吳心剛不解地問道:“怎麽說?讓他們兩個代持,你們是不打算一起去找寶藏了?你就不怕有出入,少算你們一份?”

薑豐大笑,道:“我們也真是想一起去,親眼看一看崇禎藏寶的秘密。我相信,那裏不僅有藏銀,應該還有其他東西。不過,我明天還要接待一位遠道而來的朋友,這人身份尊貴,非我夫婦二人親自接待不可。所以,我們就不參與此事了。”

吳心剛道:“薑總這麽講,是有比崇禎藏寶還要重要的事?還真是讓我好奇。那是你薑總的事情了,我不便過問。不過我還是想問,依王會長的身份,牽扯到基金會的聲譽,他必不負你,我可以理解你的托付,但為什麽還要加上一個李小軍?難道說,你們三人早就相識了?”

林靜怡道:“吳總你真是多慮了,我們夫婦和李小軍是初次相識。不過,我明著告訴你也無妨,李小軍,我們還要請他幫忙。這兩件文物的利益,由他來替我們分配,以示我們的誠意。”

王峰道:“李小軍,你小子要走運了。就因為你懂得罡步之妙,薑、林兩位老總算是看上你了,日後請你幫忙,也必是因此事而起。不過,有了那十四億人民幣的分配權,你哪怕隻拿十分之一,也是誰都要高看你一眼的。”

說到這裏,他意味深長地看向陳蕾,又看向劉亦然。

王峰所言,林靜怡夫婦並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薑豐笑而不語,林靜怡接口道:“我在這裏善意提醒各位,這件八卦銅瓶標出的西北方向,我認為是目前關於藏寶圖最有價值的信息。各位拚出藏寶圖後,可能才會明白這個方位的含義所在。不過是不是如我所猜測,還要留待驗證了。”

薑豐將兩件文物從桌上拿起,十二生肖獸首人身青銅鏡交到王峰手中,文王先天八卦銅瓶交到李小軍手中,道:“這兩件文物就交由兩位保管。你們先在莊園休息,睡上一覺,天亮了,直接去杜飛那邊。至於怎麽對杜飛說,你們可以說是從莊園盜走的。我會在天亮之後報警,那時杜飛收到信息,不由他不信。”

麵對薑、林二人的安排,吳心剛雖有不滿,但兩件文物本就屬於二人,他也沒什麽話說了。一行人被分別安置房間休息,李小軍被薑、林二人請到書房,不知說了些什麽。

第二天,天微亮,時鍾正打七點十分,一行人便分別乘坐兩輛轎車、一輛麵包車,開出薑、林二人的莊園,向杜飛處駛去。

三十分鍾後,三輛車依次行至杜飛別墅。通報進門,杜飛早已在餐廳等候,趙勁夫同在一旁,桌上是豆漿、油條、狗不理包子。眾人依次坐下,每個人麵前都擺滿了餐食。

吳心剛道:“杜先生,那兩件文物我們盜過來了。你說對了,那兩位真是身手不凡。沒有他們,這兩件文物還真是不好說。”

杜飛沒有答話,使了個眼色,一名手下低下身來,杜飛耳語幾句,那人快速走出書房去了。

王峰道:“看來杜先生還是不放心啊。怎麽著,昨天夜裏,杜先生沒有派人跟著我們嗎,到現在了才出去打聽林家的莊園是不是失竊了?”

杜飛哈哈大笑,喝了一口豆漿,這才道:“吳總的人也不是吃素包子長大的。我派去多少人也能被發現,跟著你們鬧騰一夜,還不如在家睡大覺。你們說說吧,林靜怡的兩件寶貝被偷走了,她們家的防盜措施就這麽差嗎?”

王峰開口,吳心剛、王也不時補充,兩件文物如何盜來,一杯茶的工夫,慢慢講來。吳心剛看到方才出去的手下又回來,俯身至杜飛耳邊說了幾句,杜飛大笑,揮手讓那人退下,這才說道:“果然好身手,林靜怡、薑豐那裏已經亂翻天了,三輛警車停在她莊園門口,警察都過去了,看來你們盜得並不容易啊。”

吳心剛道:“林靜怡已經破解了文物的秘密,他們夫婦二人原來不隻有兩件文物。還有一件寶貝,林薑二人就是靠著它找到了藏寶圖。”

王峰一怔,顯然沒想到吳心剛這麽說。杜飛不由咳嗽一聲,看了一眼趙勁夫,道:“趙教授,看來又要辛苦你了。”又對吳心剛道,“你可真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那就趕快拿出來,讓趙教授看一看。”

吳心剛看向王峰,道:“王會長,你就把林靜怡藏起來的寶貝快快拿出來吧。”

王峰臉色如常,道:“這件寶貝,真就如吳總所說,是破解藏寶圖的關鍵。北鬥七星銅帶鉤、九曜厭勝錢、太虛銅人盤、崇禎禦押,四件文物在杜先生手中。陳蕾的獸人爐,吳總手裏的河圖洛書銅算圖、林靜怡夫婦的十二生肖獸首人身青銅鏡、文王先天八卦銅瓶,涉及崇禎藏寶的文物有八件。那件冰玉壺,專為辨識藏寶圖之用。”

杜飛點點頭,命人把餐桌收拾幹淨,拿出四件文物,吳心剛、陳蕾、王峰各自取出文物,一一擺放至桌麵。

王峰道:“找到那兩件文物時,還有兩張奇怪的圖樣被陳小姐發現了。劉記者認為有可能是兩件文物上的藏寶圖,這才發現了冰玉壺的作用,原來是特殊的光線,才能夠看到文物上的藏寶圖。”

他心中明白,吳心剛一句話,將他逼得隻能和他站在一個陣營,若此時解釋,隻會讓杜飛懷疑。杜飛本身就對吳心剛充滿不信任,吳心剛心知肚明,他要的不是杜飛信任他,而是杜飛不信王峰。隻有這樣,他們兩人才能聯合起來,讓杜飛有所忌憚。而錯過這次機會,他無論再如何解釋,那麽依杜飛的為人,也絕對不會再相信他了。

吳心剛正笑眯眯地看著他,王峰隻好一句一句將線頭扯開了。

陳蕾取出兩張藏寶圖,放在桌上。杜飛拿起看了一眼,這才命人拉上餐廳的所有窗簾,將魚缸裏的水換掉,將蠟燭、火柴交給王峰。王峰取出冰玉壺,依序操作,杜飛的眼睛亮了,那八件文物在室內瞬間映射出奇異的光彩,如銀瀉地,沿紋樣遊走,八件文物各自有不同位置,藏寶之圖再現。

杜飛忙命人找來相機,將紋樣一一拍攝,命人速速衝洗。他大笑著打開窗簾,興奮地道:“看來趙教授的猜測沒錯,果然是有一樣東西能夠使藏寶圖出現的,隻是沒想到竟然依靠的是光線折射。”

片刻工夫,八張照片擺在桌上,眾人圍上前去。杜飛道:“我們這裏麵,還是趙教授更讓人放心。”趙勁夫隻好上前,一張一張對照片進行拚接,逐一合縫,但是,最終出現的拚圖,還是缺了一塊。

趙勁夫道:“三三得九,這八塊圖,看來還是不能完全拚出藏寶圖。這裏缺了一塊,隻是不知道這裏是終點,還是起點,缺失了重要的地理信息,那就看不出來是哪裏了。”

王峰此時突然道:“缺失的那張地圖,位於南方。杜先生,你可還記得,九曜厭勝錢,北鬥九星所指的方向,是哪一個方向?依我看,這就是這件文物的作用,指出了崇禎藏銀地的方向,那裏,正是終點。”

杜飛一拍腦袋,道:“對啊,南方,是指終點。”

他低下頭來仔細觀看藏寶圖的位置,道:“趙教授,雖然缺了一塊,但是這張拚接起來的藏寶圖仍然路線清晰,我們想要到達目的地,隻需要繞一個彎就可以了。”

杜飛的手指向藏寶圖,吳心剛仔細一看,照片上,那一道猶如白銀的路線,雖然彎彎曲曲,但還是將之前斷裂的路線連了起來。

杜飛大笑,不由道:“果然是如那個人所說啊,隻要你們一到,還真是找到了崇禎藏寶。”

王峰神色一變,悄悄和趙勁夫低語幾句。

杜飛道:“王會長,你有什麽事,明著說,在那嘀嘀咕咕是什麽意思?”

趙勁夫道:“明人不說暗話,杜先生,你說的那個人,不知是誰?”

杜飛奇怪地道:“難道說你們不是那個人派來尋找文物的?”

王峰大驚失色,道:“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一個人在香港名叫趙義的人?”

杜飛點點頭,道:“沒錯。我從七年前就一直替那個人找崇禎寶藏的文物。還好,我找到了兩件,那件崇禎禦押,本來就是趙義的。我也是按照他的指令,把崇禎禦押放在丁鑫的集珍館的。不惜代價購買林靜怡手中的兩件文物,也是他的指示。”

吳心剛道:“真是沒想到杜先生還聽人指示。”

杜飛笑道:“我姓杜的隻聽錢的指示,那個人門路廣泛,給我介紹了不少外貿生意,我為什麽要和他作對?更不說此事若成了,我得到的報酬是崇禎藏寶的兩成,那就是至少十幾億人民幣。這麽劃算的買賣,我自然是要做了。”

吳心剛道:“杜先生,既然如此,現在拿到了藏寶圖,看這張圖標記的位置,雀靈山,離此地也不過一百多公裏。我們要去尋寶的話,杜先生自然是要帶著手下去了,那我如果不帶兄弟們去發財,他們也不幹啊。”

杜飛道:“當然,有財大家發。不過,你準備帶多少人去?我得看看有沒有車來裝。”

吳心剛笑道:“杜先生啊,就算是一千人,你也有車來裝。你帶多少兄弟,我也帶多少兄弟。還有丁鑫的人,他人在養傷,他的兄弟們可還是要跟著走一趟,發點小財的。”

杜飛嗬嗬怪笑,道:“我帶多少人,你們也帶多少人,吳心剛,你可真是打的好算盤。不過既然你說出來了,好,那我帶十五人,你帶多少人,你自己看著辦吧。”

吳心剛眉頭一皺,道:“杜先生,我說句得罪你的話,你自己帶了十五人,怎麽也好說。我和丁鑫兩個人,這十五個人,你讓我們怎麽帶?我多帶一個人,丁鑫會怎麽想?他少了一個兄弟,心裏能放心嗎?杜先生啊,你這是要讓我和丁鑫兩兄弟,還沒出發,就要窩裏鬥。”

杜飛哈哈大笑,道:“好,你們一人跟八個兄弟,我仍然隻帶十五人。不過你要想仔細了,你們這十六個人,能打得過我這十五個人嗎?”

吳心剛道:“喲,杜先生,你這話就見外了。得了,我們也隻帶十五人。丁鑫八個兄弟,我隻帶七人,省得還沒出發,杜先生的手槍就瞄在我腦袋後麵了。”

話雖玩笑,吳心剛還是防備在先,悄悄為王峰、劉亦然等一行人每人配了一件防彈衣。

杜飛命人準備越野車、戶外裝備。每個人都更換了高幫硬底鞋,五人一組,對講機、偵測儀器,一輛越野車上還裝了十來箱雷管、炸藥,杜飛、吳心剛的手下更是人人手中持有槍械。

王峰問起,杜飛毫不客氣,道:“誰知道崇禎藏寶是在什麽地方,如果打不開,就把它炸開。準備炸藥,有備無患。”

一切準備妥當,九輛越野車駛出天津,上公路,按照藏寶圖指引方向驅車前行。兩個小時之後,前麵一座山澗攔路,再向前行,還可見山野山村,過了村莊後,前麵已無道路,越野車艱難地在亂石間行駛,直至無路可行。

杜飛拿出藏寶圖,確認無誤,這才和吳心剛指揮各自人馬,一行人背負眾多設備,棄車而行。林密草茂,一條羊腸小道蜿蜒而上,不時聽得鳥鳴,轉過山彎,水聲傳來,隻見一道瀑布傾瀉而下,山間無湖而成溪流,流向窪處,終於成小小一潭。水沿山勢,如同綢緞潤山育林。

再向前行,草密遮洞,杜飛、吳心剛派人持手電筒,腰係繩索,慢慢滑下探洞。不一時有人出洞,說洞內隻有鍾乳怪石,並無藏寶痕跡。眾人繼續前行,越向前山勢越陡,杜飛看了一眼測量儀器,顯示海拔1209米。

羊腸小道自此處消失不見。放眼望去,山脊陡壁如刀鋒,直上直下,棱角分明。青山綠水蹤影皆無,隻餘群峰崛立,怪石崢嶸,奇形異狀的樹木,在山石間紮根無數。

一行人在山間又行走一個多小時,直至汗流浹背,雙腳酸痛。王峰突然道:“杜先生,等一下。”

杜飛回頭,喘著粗氣道:“王會長,要想找到崇禎寶藏,你的腳最好趕快跟上。我這裏的人,可都人人身上背著裝備。你們幾個屁也不拿,還有臉讓等一下。”

王峰彎下身,呼吸三口氣,方道:“吳總,你看看,我們是不是剛才來過這裏?”

吳心剛一怔,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道:“我沒有注意,杜先生,你看一眼,是不是剛才我們經過此地了?”

杜飛打量四周,道:“這個勞什子破山,我爬山都快頭暈了,誰還記得走過什麽地方?”

劉亦然道:“這個不難辦,我們在此處留個記號,如果是走過的路,再轉回來,自然會發現。”

眾人點頭稱是,劉亦然撕下一塊布條,尋得一根樹枝綁在上麵,在一棵十來米高的白樺樹旁邊挖了一個小坑,將樹枝插在裏麵作了記號。

三十分鍾後,吳心剛一行人先轉到白樺樹下,不由歎息一聲,喊道:“王峰,你他娘是個烏鴉嘴,你說什麽不好,偏偏說迷路。你這次可說對啦,我們又轉回來了。”

王峰、劉亦然、陳蕾等人稍後趕到,三分鍾後,杜飛一行人也看到了記號。

劉亦然四處打量,隻見此處山勢較緩,怪石林立間,數棵十餘米高的不知名樹木,彎曲著伸向天空。怪石、樹木間長滿了一種類似灌木的植物,每一棵灌木的頂端,卻猶如荷葉一般,長著一頂直徑約五十厘米的大葉,大葉中心凹進去,一汪清水隨著葉動微微搖晃,如同一個微型的湖泊。

吳心剛坐在設備上,命令自己的手下取出戶外裝備,小型燃氣爐、炊具,準備做飯。

杜飛道:“我說吳總,你倒是準備得全,怎麽著,還準備在這裏開餐廳了?還有食用油,你倒是帶得整齊。”

王峰道:“杜先生帶的全是軍用餅幹,看來還是有經驗啊。”杜飛笑道:“我準備挖崇禎藏寶,準備了七年了。這些裝備,有一些還是從香港買回來的,價錢高得很,為的是什麽?不就是為了今天。”

吳心剛鋪了塊布,舒舒服服地躺下來,道:“杜先生,我這裏一會兒還有燉牛肉,你吃不吃?”

杜飛大笑,道:“燉牛肉?我們帶的水剛夠三天的量,前麵還不知道要走多遠,你用什麽燉牛肉?你的水喝沒了,可別找我要。”

吳心剛道:“杜先生,你看看那邊我的人在做什麽?”

王峰看過去,這才注意到,吳心剛的五名手下正從大葉中收集清水,眼見得裝滿半鍋,打開爐灶,開始煮飯了。

吳心剛道:“一會兒聞見香味,還要請杜先生來嚐嚐。畢竟,你的水還要節約著用。”

杜飛也不發火,指揮幾個手下去另一邊采集大葉清水,自也埋鍋造飯。他知道王也是王峰的人,並不招呼,隻是揮手叫著李小軍。

李小軍並沒有應聲,從挎包裏取出羅盤擺弄,道:“我再去周圍看看。”

李小軍先叫劉亦然,再叫陳蕾、趙勁夫。劉亦然見李小軍的眼神,似有話要說,再看向陳蕾,見她輕輕點頭,於是兩人跟著李小軍。直至離杜飛等人遠一些了,李小軍才輕聲道:“他們明顯分作兩派,遲早打起來。我們四個人,到時怕要吃虧。”說完隻看著陳蕾。

陳蕾道:“你是說,真要發現寶藏,一言不合,他們兩撥人拔槍,你的身手好,能夠保護自己,到時候不一定能夠保護我和劉亦然?李小軍,你要是擔心這個的話,很簡單,你記著,劉亦然能夠保護我,不用你費心。你救你自己和趙勁夫就行了。”

李小軍急忙擺手,道:“陳蕾,你千萬不要誤會。杜飛心狠手辣,他是能拿出槍來殺人的主兒。吳心剛屬於刀相派,這個人同樣可以下得狠手。王也的身手了得,他的能力足以保護王峰……”

突然,一個人的聲音傳了過來:“李小軍,你的如意算盤打得真好。現在就把你們都結果了,你就誰也不用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