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帝後詐屍了

墨幽青伸手去拔頭上的鳳冠,“這東西……很重。”

少昌離淵笑意盈盈地解開鳳冠的搭扣,“夫君幫你。”

墨幽青不解道:“我的鳳冠沉重,你去了我的鳳冠便罷了,為何脫我外套?”

少昌離淵一臉溫柔笑意,“這霞帔上繡珍珠寶石數千,也沉重得很,為夫怕累著你。”

“哦。”墨幽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這耳環也好重,吊得我耳朵疼。”

少昌離淵會意地伸出手,將耳勾從她的耳洞上摘下。

墨幽青驀然之間感覺到耳墜一輕,轉頭感激的對他一笑。

誰知少昌離淵卻猝不及防地銜住她的耳垂,輕輕地吮吸起來。

麻酥酥的過電感瞬間傳遍了全身,墨幽青手足輕顫,無助的問道:“為什麽,為什麽幫我摘耳環也要……”

他念念不舍地吮吸了半刻,方才放開她的耳垂,在她濕潤的耳旁低聲道:“為夫怕你耳朵疼,幫你療療傷。”

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有如讓人沉淪的毒藥。但越是這般親密無間,心口處處的劇痛卻越讓她清醒。

墨幽青猛然回身將手抵在少昌離淵的胸膛,將兩人隔出了一尺之遠。

“帝君,小神對於與帝君成親一事,一概不記得了。”

“還請帝君……高抬貴手,放過小神。”

她確實不會記得。

一個身死道消,魂魄離體的人,又如何能記得什麽?

無非是他尋到了在她體內的妖丹,往裏麵注入了昨夜她臨死之前與他告別時、被他挽住的幾絲殘魂。

妖丹本是他的愛念集結之力,他以神力催動妖丹,仿照愛念化人,使她“複生”。

墨幽青的修為終究遠不及他,殘魂自然不能如靜淵海一般擁有自我意識和強烈的行為動機。

神界醫官說失魂落魄的墨幽青神君會成為個癡兒,大約能答會動,也隻比徹底的傀儡略好。

少昌離淵於巨大的心痛和懊悔中,自我欺騙般的地得了一絲安慰——哪怕不是完整的她,相信在他的細心嗬護之下,終有一天會魂魄齊全。

但見這“墨幽青”兩眼警惕地望著自己,隨時離自己一尺來遠,「癡兒」可會是這般模樣?

或者說,失魂落魄都是這般機警,也難怪曾讓他的神魂和愛念在下界遭遇萬年難遇的慘敗。

“你說什麽,放過你?”少昌離淵笑著向她反問,“不如問問你自己,你又可曾……”

“放過我?!”

他身為堂堂一方天帝,神識下界渡劫,卻被逼得分出了愛念,主動去世方能滌**魔氣。就連欲念也被墨幽青進行了最後利用不得消散,於身死之後回到他的本體中。

她殺了他兩回,還追到神界來,讓他心魔頓生。

如今她竟然,叫他放過她?

“比起洞房花燭夜,”少昌離淵手掌牢牢抵住墨幽青的脖子,她微弱地掙紮,卻無路可逃,“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做。”

額頭相觸,少昌離淵一縷神識緩緩進入墨幽青的識海之中。

脆弱的殘魂感到外來力量的入侵。

“帝君……帝君不要進來!”墨幽青感到頭部傳來陣陣刺痛,忍不住以手推拒。

少昌離淵將她整個身軀都按入自己懷中,使純陽之力包裹她的全身,以緩解魂魄的傷痛。

他沉聲道:“乖一點,很快就好了。”

墨幽青乃魔氣聚集之物,與其無頭無腦的在三千界進行鋪天蓋地的打撈,不如以她的殘魂為通道,探尋其他魂魄碎片的所在。

他強大的神識入侵孱弱的殘魂,她確實要受一番罪。待他順利完成了魂魄感應,自然會好好地“補償”她。

今夜,比少昌離淵更坐立不安的是木德星君。

少昌離淵身為一方天帝,這般大張旗鼓地迎娶一個死人,實屬不智之舉。

作為東方神帝坐下的言官,木德星君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忠勇直諫,苦口婆心的對帝君勸上一勸,以使他迷途知返,不再繼續沉淪。

故而木德星君不顧東方神殿中諸位神官的阻攔,一路披荊斬棘的來到了帝君的寢殿。

還未來得及敲響房門。

一陣啜泣夾雜著痛苦的呻吟便傳進了木德星君耳中。

“不要……你出去啊!”

他耗盡了心力隻為了她的複生,業已開始,如何能夠結束?

“忍一忍。”

“帝君……”墨幽青兩隻手攥緊他的衣襟,小臉慘白,“我好疼啊……”

“疼也得忍著,”少昌離淵的額上也是汗珠密布,這魂魄的通道太過於脆弱,根本不容他的神識通過,“讓本君過去。”

墨幽青細碎的呻吟連綿不絕。

少昌離淵安撫道:“你早晚要適應,本君日後夜夜都要經過此道,這都是為了能讓你的魂魄早日補全。”

“我不好我不好!”墨幽青扭動著,爬出一點點,又被少昌離淵箍住。

“**聲浪語”向木德星君連番襲來,一向德高望重、不苟言笑的木德星君頓覺心口一陣絞痛。

對著傀儡癡兒一般的雲浮神君也能下得了手,帝君……帝君這與**何異?

當真是禽獸不如!

“啊啊啊——!”

神魂最終與少昌離淵融合,墨幽青發出了一聲尖厲的慘叫。

見帝君如此失德,木德星君一口氣沒提上來,險些暈厥在地。東方神殿中的諸位神官眼疾手快,趕緊將木德星君架住,一路扶出了神殿。

少昌離淵聽到外麵一陣兵荒馬亂,腳步聲紛至遝來。

過了一陣,等到木德星君被扶了出去,世界方才重新回歸了安靜。

自己的一部分神識已經以墨幽青的殘魂為通道,去尋找消散的魂魄碎片,少昌離淵終於放下心來。

唇上忽感一陣鈍痛。

低頭一看,墨幽青正雙眼仇恨地望著他,齒下憤憤然地嚼著他的唇。

少昌離淵不禁失笑。

他以為她是受不住魂魄被入侵昏死了過去,原來是在拿他泄憤。

少昌離淵由著她咬了一陣,他望向窗外,為了以木德星君為代表的神君們的身心健康,他該下禁製了。

墨幽青跟他搶奪著被褥,“我想自己睡。”

“好啊,”少昌離淵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你跟你自己睡,我跟我自己睡,好不好?”

雙方各退一步,就此達成妥協。

二人麵麵躺下,少昌離淵對著墨幽青說出了一句她未必能理解的話。

“墨兒,我愛你……”

她一臉懵懂地問:“不恨我嗎?”

他低聲道:“恨。”

他曾經對她恨愛交加啊,恨的不是她反殺他,利用他,而是恨她騙他,毫無夫妻之間應有的信任。

恨她既然已經糾纏了他,為什麽不能永無止境地糾纏下去。

隻可惜,此時的墨幽青不懂。

一些模糊的記憶碎片從腦海中掠過,她不知受了何處魂魄碎片的操控,如傀儡般說出自己也不知是何意義的話。

“我隻愛離淵啊……”

聞言,少昌離淵微微一頓。

他的神識分身找到了魂魄本體,開始溫養魂魄了。

他笑著撫過她的唇瓣,“既然你對夫君如此剖白心意,為夫怎能負你,定要好好疼你愛你,彌補你過去等待百年的空虛。”

她悶哼了一聲:“為什麽疼我愛我……”

少昌離淵將她的頭按進自己的胸膛,“為了療傷。”

“傷……”墨幽青嘟囔著,聲音越來越低,眼睛漸漸合上,“我受了什麽傷……”

少昌離淵緊緊地擁著她。

受了什麽傷?

大概是……她的心被他傷到了吧。

少昌離淵本以為傀儡比本尊好對付得多,後來發現這丟心落腸的兔兒外表看起來與言聽計從的癡兒無異,從來他說什麽便應什麽。

然,隻應不做。

當他下指令:“坐過來。”

墨幽青茫然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坐得又遠了一步。

“你在這裏杵著不動,是等著本君過來伺候你嗎?”

他等了良久,她卻始終不動如山,“好,那本君就來伺候你。”

少昌離淵仍然試圖讓她喊正確的稱呼,“叫我夫君。”

墨幽青點頭,輕啟朱唇:“帝君。”

無論多少次,皆是如此,大概是本體的個人特色,哪怕魂魄不全,表現得也一般無二。

少昌離淵氣得頭腦發昏,但又無計可施。隻有意亂情迷時,墨幽青才會順應他的心意,喊他的名字“離淵”,無意識地說出對他的愛語。

然而她至始至終地都沒再對他叫過一聲:“夫君。”

少昌離淵將神識一分為三,一部分去搜集魂魄,一部分在寢殿養著墨幽青的身子,主體還要按時參加朝會。

雖不至於精疲力盡神不能支,但關注的東西多了,不時要兼顧其他兩方的情況,左右都有些心不在焉。

木德星君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在少昌離淵說出“無事退朝”前,木德星君猛的站了出來,慨然道:“臣有事啟奏。”

少昌離淵點頭,示意他請講。

木德星君先按照流程地將墨幽青犧牲小我拯救蒼生的行徑進行了一番誇讚,隨後又一臉哀傷地道:“……雲浮神君已身死道消,卻不能亡靈歸天身軀入土,可謂蒼天無眼,有悖神君遺誌……”

言語之中,大有指責少昌離淵昏庸無道,偏執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