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他鄉故人
孟懷瑜和孟芷溪去了輝煌城,丁修也正朝著路途中的下一個城市趕去。
三人在行唐鎮大鬧了一通之後,又花了幾天時間幫助徐經年進行整頓,一番忙碌下來,骷髏會已經再掀不起任何風浪。
作為答謝,徐經年送了他們不少財物,這些東西原本丁修都可以取舍自如,不過徐老頭鬼精得很,已經搶先一步借花獻佛。
丁修在行唐鎮多弄了一輛車子,這樣一來三人不僅可以多帶不少東西,而且彈藥和汽油上也得到了補充。重新上路之後,可謂是心情輕鬆了許多。
丁修和顧北陌各開一輛汽車,沈悠最先是待在顧北陌的車子上,小姑娘仍惦記著骷髏會積累下來的財貨,心裏頗為糾結。
“誒,老顧啊,我覺得咱們留在行唐鎮多好,想不通丁修為什麽執意要走。這下可好,都便宜了徐老頭。”
“怎麽叫便宜了徐經年?”顧北陌問道。
“我們留在行唐鎮的話,那裏的東西不就都是咱們的嗎?現在徐老頭從那些東西裏拿出一部分送給咱們,搞得我們還像是欠他的人情一樣。”
“哈哈,你倒是還惦記著這個在啊。”顧北陌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道:“你討厭骷髏會嗎?”
“當然討厭。”沈悠點了點頭,不太明白顧北陌話裏的意思。
“既然你討厭他們,為什麽又想要學他們做一樣的事情呢?”
“我們跟骷髏會可不一樣。”沈悠趕緊搖頭,否定了顧北陌的說法,“我們是我們,骷髏會是骷髏會。”
“可是我們留在行唐鎮,遲早也會變得跟骷髏會一樣。”顧北陌平靜地對她說道。
“我不信,我們怎麽可能變成骷髏會那個樣子。你可別騙我,老顧。”沈悠瞥了他一眼,臉上滿是狐疑的神色。
“我跟你講個故事吧。”顧北陌想了想,繼續說道:“曾經有一條惡龍,每年要求村莊向自己獻祭一個少女。為了反抗惡龍,村子裏每年都會有一個少年英雄去和惡龍搏鬥,但至今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回來。這一天,又一位英雄出發了,有人悄悄尾隨在他身後,跟著他一起跑到龍穴一探究竟。結果那個人看到龍穴裏滿是金銀財寶,討伐惡龍的英雄用劍刺死了惡龍,然後英雄坐在惡龍的屍體上,看著滿地閃爍的珠寶,身上慢慢長出鱗片、尾巴和觸角,最終變成惡龍。”
沈悠聽了顧北陌的故事,沉默了好一陣,最後幽幽地歎了口氣。
三人路途中的下一站是嘉平城,那裏仍是國家西部的地界,不過繁華程度要遠勝於蘆墟、行唐這些小鎮。
作為西部的重鎮之一,嘉平城的規模雖然比不上其他幾個軍區的大城市,但它的位置卻坐落在丁修等人南行的必經之路上。所以顧北陌製定路線的時候,就做好了在那裏逗留的計劃。
車子駛近嘉平城,丁修發現附近的人煙變得越來越稠密,他跟在顧北陌的車後,靜靜地感受著這裏和營地周邊不一樣的環境。
“以後有機會的話,多去大的地方看看,去走一走,瞧一瞧。你還年輕,如果有限的生命都在營地裏度過,那簡直就是暴斂天物。”
這是當初陳建森對丁修說過的話,如今回想起來,他才深以為然。
隻是逝者已矣,在丁修的認知中,陳建森已經死在了營地和子彈蟻群的戰鬥中,這樣想來,他的心裏不免又有些難過。
“陳叔,我記得你說過,你曾經去過很多地方,平遙、通圖、古遠……甚至還包括咱們國家的首都輝煌城。我聽了你的話,從營地裏出來了,接下來我也要去輝煌城。以後隻要有機會,我還要踏遍你留下足跡的每一寸土地,去看一看你來不及告訴我的那個外麵的世界。”
丁修在心裏默默地想著,這個念頭既是他和過去的告別,又是他迎接自己未來人生的宣言。
車子進入嘉平城,顧北陌先找了一處環境不錯的旅館,將住的房間定好,接著又花了點錢,讓旅館的工作人員幫忙看好車子和上麵的貨物。
安頓好這些,三人便一齊來到大街上,一邊走一邊逛,看看這裏有沒有能倒騰貨物的商機。
顧北陌想在嘉平城出掉一些車上的貨物,再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東西值得買入。他雖是情報商人,但走南闖北的時候,路上的花銷大多還得靠轉賣各地的東西來維持。
涉及到情報的買賣不多,但基本都是大生意,屬於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那種,那麽在這“三年不開張”的時間裏,顧北陌就兼職做著材料商的買賣。
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丁修和沈悠走在前頭,到處看看瞄瞄,兩人都是一臉的新鮮勁。顧北陌跟在後頭,目光更多的是落在街邊店鋪的招牌上。
“四方材料店。”一塊碩大的招牌映入他的眼簾,牌子上五個大字蒼勁有力,入木三分,給人一種感覺就是這家店很有底蘊。
“丁修,小悠,咱們進去看看。”顧北陌喊住奔向一處小攤的同伴。
“來了。”沈悠嘴饞這處攤子上的小食,拉著丁修過來一人買了一串,還給顧北陌也帶了一份。
三人來到四方材料店的門口,正要抬步朝裏進去,突然丁修身形一愣,目光盯著裏麵出來的兩人呆了一刻。
“咦,丁修?”清脆的女聲引得顧北陌和沈悠一齊側目。
“溫雅?你怎麽在這?”眼前的姑娘竟是以前在營地中生活過一段時間的溫雅,這讓丁修非常意外。他看到溫雅身邊的中年男子,又朝他打了聲招呼道:“溫叔,好久不見。”
中年男子名叫溫鵬展,是一名材料商人,他聽到自己女兒喊出丁修的名字,這才認出眼前的年輕人就是當初營地裏的小兵。
溫鵬展朝丁修點了下頭,目光從他的衣服上掃過,最後定格在他手裏的小食上,眉頭微微皺了皺。
“丁修,你這人緣我可是好生佩服,走到哪都有朋友。”顧北陌笑嘻嘻地打趣道,準備過來跟溫鵬展父女認識一下。
“還都是女的。”沈悠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語氣中帶著些許酸味。
“鄙人顧北陌,這是沈悠,我們跟丁修……”顧北陌朝溫鵬展伸出手道,話還沒說完,就見溫鵬展並未正視自己一眼,這一下氣氛就變得尷尬起來。
溫鵬展剛才看到顧北陌和沈悠都是一身風塵,本就不想搭理丁修的他,對這兩人更是生出幾分厭惡。
見氣氛不對,溫雅趕緊開口圓場道:“我父親今天有點不舒服,改天再聚,我們住在……”
“小雅!”溫鵬展突然開口打斷了女兒的話,“我們該走了。”
溫雅感覺到父親話裏透露出的不滿,隻得止住話頭,朝丁修報以一個歉意的眼神。
丁修神色如常,朝她點了下頭,又跟溫鵬展道了一聲“保重身體”。
等溫家父女走出店子上了一輛汽車,沈悠便忍不住開始吐槽起來:“丁修,你那個朋友她爹怎麽這個態度,我覺得他那眼神好看不起人啊。”
小姑娘憤憤不平,她看到顧北陌被溫鵬展當著麵冷落,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溫鵬展是幹嘛的?丁修。”顧北陌倒沒把溫鵬展的態度放在心上,他隻對那個男人的身份有些好奇。
“溫老板做的是材料生意,家裏很有錢,他和溫雅以前在我們營地住過一段時間,後來就搬家走了。”丁修將自己對溫鵬展的稱呼由溫叔改成了溫老板,顧北陌知道他心裏向著自己,於是拍了拍他的胳膊讓他不必掛懷。
“有錢就了不起了?哼!”沈悠是直性子,別人對她好,她會記在心裏,如果別人欺負她,她也會記仇。
“既然是生意人,眼界高點也難怪,咱們既然入不了他的眼,那就一別兩寬,各走各路。”顧北陌一邊說著,一邊抬腳踏進店,“咱們進去看看。”
另一邊溫家的車子已經發動,溫雅坐在車裏,半天都沒明白為什麽父親對丁修他們是那樣一個態度。
都說人生四大喜,其中就有一喜是他鄉遇故知。而且生意人講究多交朋友,和氣生財。
“是不是在腹誹父親剛才的態度?”溫鵬展一眼就看出女兒心裏在想著的事情。
溫雅點了點頭,朝他望去,“我們來這裏投靠大伯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以前那些認識的朋友,今天好不容遇到丁修,你為什麽不讓我邀請他們去家裏坐一坐?”
“小雅,父親告訴你,我們做生意的人最講究的就是圈子。什麽叫圈子,圈子就是和我們一樣,甚至比我們更好的人。丁修隻是邊防軍的一個小兵,當初我們住在營地,生活也好生意也好,都需要仰仗他們,但現在不一樣。如今在嘉平城裏,如果讓人看到我們溫家的人跟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來往,別人怎麽看我們,你大伯怎麽看我們?”
“可是……”溫雅不讚同父親的話,她想開口反駁,但話到嘴邊又有些畏懼父親的威嚴。
“你大伯在嘉平城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將我們接到這裏,是希望我幫他開拓生意,而不是給他丟臉,你在交友結伴方麵以後給我多注意點。”溫鵬展的語氣幾近訓斥,說得自己的女兒害怕地低下頭來。
“知道了,父親。”溫雅的心裏有些難過,但她已經習慣了生活在自己父親的威嚴之下。女孩的一切都是自己父親給的,所以也就默認了自己的生活也由父親包辦。
“下午在嘉德拍賣行有一場拍賣活動,到時候我帶你一起過去,那裏有一把等待拍賣的槍刃我們得拿下來。”溫鵬展說到這頓了頓,“下個月我們去天闕城,生意想在那拓展的話就繞不過孟家。我聽你大伯說,孟家是槍王世家,這把槍刃就是帶過去的見麵禮。而且孟家的小公子年紀跟你相仿……有機會的話,父親希望你能好好表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