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入甕

丁修三人被帶到樓上,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

“進去吧。”先前領頭的人繼續用客氣又強硬的語氣說道。

“既來之則安之,咱們進去看看。”顧北陌從那些人手中接過自己的兩箱籌碼,帶頭推門而入,丁修和沈悠也跟了上去。

門“哢”的一聲在他們身後關上了。

“娘的,什麽情況?”房間裏漆黑一片,顧北陌看到這種狀況,突然心裏一驚,手心裏冒出汗來。

丁修將沈悠護在身後,他的反應比顧北陌還要快,剛進門時就發現情況不對。

空氣中沉靜了數秒,丁修聽到許多人的呼吸聲,它們來自四麵八方。

燈光突然亮了起來,有那麽一瞬間格外刺眼。丁修用手擋在額前,目光中微微有些驚訝。

隻見寬敞的房間內,四周站滿了穿著皮坎肩的人,他們當中有男有女,手裏都舉著槍,而且槍口一致對準了門口的三個人。

“歡迎來到行唐鎮。”

前方正對著門口的沙發上,一名目光狠厲的男子正望著丁修他們,男子的聲音很冰冷,裏頭隱隱夾帶著怒氣,猶如六月天裏的冰雹,叫人不自覺地就感覺到脊背發涼。

丁修同樣望著那名男子,目光掃過他光光的腦袋以及紋著骷髏圖案的手臂,還有他臉頰上的文字,最後落在他身旁另外兩個人身上。

那是一男一女。

男的高高瘦瘦,眼窩深陷,鷹鉤鼻子下留著一道八字胡。他的手垂在身後,一副風輕雲淡地模樣加上灰色的衣服很容易讓人將其給忽略。

女的續著短發,戴著造型誇張的耳環,嘴上有四個環形的唇釘,一條駭人的傷疤從右側額角斜跨至左側的臉頰。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屬於女性的嫵媚,給人的感覺隻有猙獰。

“行唐鎮什麽時候開始用這種方式歡迎客人了?我記得去年來這的時候,大家都還是和和氣氣的。”顧北陌將手裏提著的籌碼箱丟在地上,臉色平靜地說道:“這麽大的店,這點錢就輸不起了?”

“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光頭男就是骷髏會的會長權誌隆,他對顧北陌的話置若罔聞,目光盯著丁修身後的沈悠。

“關你什麽事?我偏不告訴你。”沈悠朝他翻了個白眼,身子又朝丁修的背後縮了縮。

“權叔的死你得給我一個交代,不然我就送你們幾個下去陪他。”

“權叔?”丁修和顧北陌心裏都是一驚,終於知道自己被“請”上來的原因了。

原來這樓上就是一個“甕”,而眼前的這名男子顯然早就盯上了他們。

“在我的地盤上殺我的人,誰給了你們膽子的?”權誌隆怒喝道,把沈悠嚇了一跳,隻有丁修和顧北陌處變不驚。

“既然話說開了,我就想問問你們,為什麽偷我們的車子還要抓我們的人?”顧北陌問道。

“在行唐鎮,我的人做這些事需要理由嗎?”權誌隆的語氣咄咄逼人,非常強勢。

“你這是不打算講道理咯?”丁修冷笑道,對方將話說到這份上,他已經不再抱任何和解的希望。

“道理?哼哼。”權誌隆冷笑道:“在這裏我權誌隆就是道理。”

“不就是仗著人多欺負我們嗎?”丁修的語氣很是不屑。

他是邊防軍出身,如果不是營地遭遇了意外,很可能一輩子就是在跟沙民們戰鬥。行唐鎮的骷髏會在他眼中跟那些沙民沒什麽區別,都是一群暴徒。

“把槍都收了。”權誌隆朝周圍端著槍的骷髏會成員們揮了揮手,那些人齊刷刷地將槍放了下來。

他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將骨頭弄得咯吱直響,“你說我們人多欺負你們人少?行,我就破例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隆哥。”身旁那名麵帶傷疤的女人喊住他道:“這個叫丁修的家夥在張耀威的場子裏連挑了五輪,“鬼手”“虎大郎”等人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這個女人是權誌隆手下的幹部翟菲,東區三虎之一,人稱“渣菲”或者“渣姐”,她的手底下養著百來名妓 女以及數十個能打好鬥的青壯。

“哦?!你從哪裏聽來的消息。”權誌隆神色有些意外,他剛以為丁修隻是年輕氣盛,沒什麽本事。

“手底下的那些姑娘們說的,他今天可是在四號台子那大出風頭呢。”渣姐朝丁修望了一眼,又回過頭道:“這三個家夥今天還在我的店裏打聽權叔的事情,殊不知隆哥你早就盯上他們了。”

渣姐是行唐鎮消息最靈通的人,在這裏無論是下礦的礦工,還是打籠鬥的拳手,亦或者賭場裏的賭徒,隻要是人,他們就會有生理需求。這些人光顧紅燈區的同時,也把來自全鎮各地的信息帶到了這裏。

權誌隆聽過渣姐的匯報之後,收起了自己親自動手的念頭,這位骷髏會當年的金牌打手在頂掉老會長之後,就很少自己下場了。他轉過頭朝身旁長著鷹鉤鼻的男子說道:“‘屠夫’,丁修就交給你了,他在權叔身上哪個位置留下了傷,你就在他身上相同的地方開個窟窿。”

“價?”“屠夫”的話言簡意賅。

“1000布裏。”權誌隆開出了讓他動手的價碼。

“你這是在侮辱我。”“屠夫”對這個價表示不滿。

“昨晚盧龍崗的事他們都說你沒做幹淨,導致讓我折了‘喪彬’,還有他手底下過半的兄弟。殺了這三個人,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了,當你給權叔報了仇。”

“成交。”“屠夫”點了點頭。

“對了,別讓他們叁死得太痛快。”權誌隆說完便朝渣姐招了下手,“這裏交給‘屠夫’,我們去張耀威那,問問他那塊通行證是怎麽回事。”

渣姐從沙發上抬起屁股,跟著權誌隆款款而出,兩人將房間裏的其他兄弟都帶了出去,將裏麵的空間留給“屠夫”去表演。

門重新又關上了,丁修鬆了口氣。剛才他曾有過製住權誌隆的念頭,但考慮到其他人都帶著槍,這種情況下很可能會傷害到顧北陌和沈悠,所以他便隱忍下來,等屋子裏隻剩下“屠夫”一個對手,把握一下子就大了許多。

“他喊你‘屠夫’?你以前是個殺豬的嗎?”丁修望著對麵的男人,故意問道。

“不,我隻殺人,而且殺過很多人。”屠夫說著從背後抽出軍刺,刀刃上寒光劃過,亮光在丁修的眼中閃動。

看到這把軍刺的形狀,再結合剛才權誌隆提到的“盧龍崗”的事情,丁修突然想到了什麽。

“昨天晚上盧龍崗下的人是你殺的?”他問道。

“有意思,這麽說那幾槍是你開的咯。”“屠夫”朝前走來的步伐停頓了一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揚,“謝謝你幫忙解開了昨晚一直困擾我的疑團。”

“挺好,挺好。”丁修連道了兩句“挺好”,他轉過頭又朝顧北陌道:“老顧,你帶小悠站開一點。”

“他倆排在你之後,在殺死你之前我不會動他們的。”“屠夫”說完這話之後,身形朝前猛撲過來,手裏的軍刺直取丁修胸口的要害之處。

“屠夫”的速度很快,不過這隻是相對於其他人而言,他身形剛剛移動的瞬間丁修就激活了戰紋,所以這點速度在丁修這裏根本占不到便宜。

丁修原本可以直接躲開“屠夫”的攻擊,但他為了讓顧北陌和沈悠能夠有時間轉移到相對安全的位置,所以選擇接下了這一擊。

雖然“屠夫”剛剛說過在解決掉丁修之前不會傷害顧北陌和沈悠,但生死對決中,丁修可不會幼稚到完全去相信他的話。

避開“屠夫”手中軍刺的刀鋒,丁修的雙手架住他的手腕,讓他無法分身去傷害自己的同伴,

兩人的手扭到一起,接下來就是力量的比拚。“屠夫”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丁修卻未盡全力。他的目的是繼續將“屠夫”纏在身邊,尋找能夠一擊絕殺的機會。

隻是“屠夫”也藏了一手,他的軍刺不是普通的武器,刀柄和刀身皆已經過改裝。

傳統的軍刺呈棱形,帶有血槽,使用時可以直接安裝在槍上。當不用的時候就折疊收起來,也能拆下來直接使用。

“屠夫”的軍刺經過改裝之後,它的刀身比棱形更加扁平,除了突刺之外還可以平削。血槽裏帶著小孔,裏麵可以喂上毒藥,當尖刺沒有命中要害的時候,毒藥也能發揮作用。

這把軍刺不再用到槍上,而是更像一把近戰的短刃,因為它的刀柄和刀身之間銜接的地方是可以活動的,這一點誰也沒有料到。

丁修十分清楚軍刺的使用技巧,但不知道“屠夫”在上麵做過的手腳,他架住對方的雙手,腳下正待發力之時,突然瞥見刺空了的軍刺突然彎折過來,刃尖差一點就刺中了自己的脖子。

也就是激活了戰紋的丁修才能極限地避開這一擊,換作普通人的話,這會脖子已經被刺了個對穿。

見丁修竟然躲開了自己的殺招,“屠夫”的眼神中流露出震驚的神色。就在因為驚訝而發愣的瞬間,丁修沉肩之後朝前一頂,接著抓住“屠夫”手腕雙手同時發力,將他甩到旁邊的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