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暴雨

2班諸人吼叫著跟上,互相用盾牌遮護住戰友,自家班長如此神勇,這些個年輕人個個是熱血當頭,不惜一切,堅決向前!

以肉身扛住85式機槍的許博文,這時開始轉向,以密集彈雨彈持續為沈如鬆提供支援。但是他非常清楚,現在依賴的火力核心隻有這一挺難以破甲機槍。

破甲!殺傷!

“彈藥!”趙海強叫道,他拔下獨頭彈填進彈倉,地庫裏子彈固然充足,但真正能對暗鬼造成些微殺傷的獨頭彈卻是要不夠了!

他反手投出一枚手雷,盾牌手瞳孔一縮,忙拉下盾牌,爆炸破片“劈劈啪啪”鑲在工程塑料麵上。顯然,手雷的裝藥量不是太夠,僅有80克左右的炸藥,主要殺傷以預製破片造成,用來阻滯尋常獸潮非常合適,但除非極近爆炸,否則傷不到暗鬼!

有人搬來了兩箱塵土厚重的木箱,趙海強掏出工兵鏟劈開,露出裏頭滿滿的木柄手榴彈,靈光一閃叫道:“老辦法!”

扔集束手榴彈!也隻有這個法子了!

“壓住它!”趙海強喝道。

“給爺扔準了!”他扯下手榴彈瓷珠子,扭出了引線,奮力拋出。。

趙海強手勁是真的大,可謂是麒麟臂了,他沒扔錯位,揚手飛甩就是四十米,準確投在了暗鬼節肢下,卻是隻炸得它身形歪了歪。

“靠近點!”趙海強催著盾牌手前進。

可是最後的二十米距離哪有那麽容易貼近?暗鬼連連受創,又始終抓不住圍著它轟擊榴彈的沈如鬆,凶性上來,舍棄了縱馬奔馳的沈如鬆,掉頭往趙海強這邊衝來,一個來回,試圖貼前投擲手榴彈的士兵全被擊倒,沒得水冷護甲保護的,已是骨斷筋折!

稍後一點,那挺歲數比所有人爺爺還高一輩的85式重機槍已經快要歇菜了。在這麽短時間裏射出了上千發子彈,槍機勞損、金屬疲勞,是把槍都要吃不消,更何況機械磨損到了一定境界,本就是封存了又啟封的老槍?

四個人伺候著這挺槍,換了個做人肉支架。也是反身弓步抱著紅彤彤的槍管,他水冷護甲的漆皮完全燙糊了,露出底下密匝的**管線,那些晶瑩的冷卻液在飆射,混進水蒸氣中。另外兩個人端著彈鏈彈板,往彈藥口送去。而許博文?他早就被後坐力衝到身軀酸麻不堪了。

“排長!槍要炸了!”劉子旭竭盡全力喊道。

但在從不間斷也不能中斷的槍聲裏,許博文能聽到什麽?他根本就聽不清,他會不知道槍要受不了了嗎?機槍一停,暗鬼能起來,前麵的戰友有一個是一個,都得完蛋!

85式冒出“咕嚕嚕”“嗤嗤嗤”的反常聲音,子彈散射地越來越厲害,彈殼在許博文腳下堆滿,仍在傾瀉直下,在他眼前,這道火線壓住了那頭致命凶悍的畸形種,掩護著戰友們在逐步迫近,他多堅持一分鍾,手榴彈就能投地更準,霰彈槍就越能打擊中暗鬼少的可憐的甲縫。

“班長!接住!”

趁沈如鬆縱馬而過的間隙,一捆集束手榴彈拋到他手裏,是一支重型長柄手榴彈,外用鐵絲綁了七個摘了柄的彈頭,分量極沉,能有兩三公斤重!

沈如鬆策馬避開暗鬼攻擊,手中是極沉的集束手榴彈,覷準機會,吐氣開聲間,猛然甩出!

“轟!!!”

暴響!

強大的衝擊波不單炸翻了暗鬼,連幾十米外的其他士兵也被轟地站立不穩,他們罩在護甲裏都感到像是當麵挨了一錘子,又旋即呼喊起隊友,繼續進攻!

直接承受了集束手榴彈轟擊的暗鬼便淒慘多了,節肢斷了兩根,龐大體型難以立住,腐蝕性的黑血噴泉般射出。暗鬼轉過脊甲,背對眾人,掩成了一個半圓黑球。

士兵們迫近,丟出更多的集束手榴彈,彈在暗鬼脊甲後炸開,把它堅實的甲胄炸出一個個凹坑,但終究無法破開甲殼。

正在人們嚐試斃殺暗鬼時,陣線後方突然一陣厲響,機槍旋即中斷,他回頭去看,隻看到了機槍組幾人仰麵倒地又爬起。

“不用管我!”滿身都是亂飛液冷管,許博文趕走要來救護的醫護兵,手支著膝蓋勉強站立

“機槍沒了!機槍沒了!”

在一片亂喊聲,馬背上的沈如鬆發出一聲恨叫,他揚臂喊道:“把炸藥給我!接著上人”

局勢亂糟糟之際,沈如鬆徑直跳下馬背,但在他找到炸藥前,便有人扛起了彈藥箱,義無反顧地朝前奔去!

沈如鬆抬頭間,黑色天幕下滾滾煙塵,橘紅色閃電撕開烏雲,“轟隆”一下震撼炸響,春雷遠霆,雲幕後拉過數條修長筆直煙跡,在地平線彼端,赤紅火幕與泛紫雷霆交迭,隱約間,是兩個身形高偉的巨人在廝殺。

拿起霰彈槍,彈倉卻是空空入夜,沈如鬆憤然棄槍,拔出始終在腰側的工兵鏟,左手握著戰錘一樣的木柄手榴彈,衝向十幾米外的畸形種,他身後,身前!都是戰友!

“炸藥包!”

“丟!”

集束手榴彈和炸藥包一齊投擲,衝擊波威力絕倫,撼動著牆基,士兵們舍生忘死地衝到暗鬼身下,他們是不知道暗鬼隻須一次節肢鐮刀回轉就能將他們身首異處麽?

當然知道。

衝擊波掀翻了士兵們一次又一次,暗鬼堅固的背甲塊塊剝落,露出裏麵粉紅色的血肉,正要再往裏麵投送炸藥,驟然風聲勁嘯,黑光回閃,幾個士兵渾身觸電般僵住。

他們的身體平移斷做兩截,落地之前,手上的炸藥先行爆炸,在濃濃煙塵上,天際間雷霆劈過,雨點如注。

暴雨傾盆而下,紫紅閃電遊蛇般狂舞。

煙塵裏露出暗鬼怖懼麵容,甲胄破碎、節肢爛朽,瀕死前那抹蟲子特有漠然的神情扭曲成了一絲所有人都看到了的輕蔑。

有個士兵甩掉頭盔,抱著一捆手榴彈便跳了下去,在暗鬼高大體型前,他的身影淹沒在陰影裏。暴雨衝刷著靴下的鮮血,把雪融化,然後混在血與泥中,匯成溪流,衝進海蘭江中。

火花打燃,起爆,轟擊,炸藥於千分之一秒發生反應,釋放出威力極強的能量,衝擊波擊飛了他,把暗鬼昂起的頭顱化作齏粉,轟然倒地。

有人痛徹心扉地哀叫道:“哥!”

基地猛然一震,工兵炸斷了隧道,塵風吹上,白色煙霧徐徐盛開又在冰冷的風中消散。星子在夜空中閃爍著,人們抱著槍,他們渾身血汙,他們望著逐漸散去的煙霧,拽著失去了戰友、兄長的戰友後退。

九天驚雷,暴雨傾盆,衝刷開了人們臉上的泥灰,這時,雨珠猶如淚珠,串成了線,落在了他們腳下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