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慘絕人寰

大奉王朝,王都,王宮。

禦書房內,皇帝楊天業身穿黑色龍袍與一名身穿蟒袍的年邁老者正下著棋。

兩人這一局棋在王都上空燃放第一朵煙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

到現在,已經進入了僵局。

“聽說,這次的行動是秦愛卿第六子策劃的?”皇帝陛下楊天業拈著棋子漫不經心開口道。

老丞相米恒點頭又搖頭。

“算不得,國公六子隻不過在參與其中罷了。”

“哦?還有其他人參與?”皇帝陛下隨口道。

老丞相米恒不露聲色,也似是毫無遮掩的姿態道:“據說國公六子和慕容尚書之子慕容捉影在嶺西村一案相識,後通過捉影與那六扇門的藍青山交好。”

“慕容捉影血煞幫抓後,藍青山病急亂投醫,就找了國公六子。”

“據說,當時還有風雲幫的人以及水雲宗弟子在,聽聞慕容捉影被抓後,眾人群策群力,曆時數個時辰,才有了一些計劃。”

“再後來,藍青山將眾人商討出來的計劃告知了公孫老匹夫。”

“陛下也知道公孫老匹夫當年就是慕容尚書提拔上來的,對於慕容尚書之子又視若親子一般看待,所以便心動了。”

“隨後有了風雲幫和國公六子以及洪門、星東方、星紅會背後的人在江湖上牽線搭橋布局,公孫敖在朝廷這邊也動用了能耐,最後才有了今天這一出。”

皇帝陛下楊天業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本以為秦愛卿虎父無犬子,這次事情若是順利,朕便重重有賞,但聽米愛卿所言來看,賞確實該賞,但不能入一開始想的那般重了。”

老丞相米恒淺淺一笑,道:“陛下怎會為難,這大奉王朝都是陛下的,無論有功沒功,隻要陛下要賞,那就是天恩,誰人不是求之不得?那秦國公也定然會對陛下感恩戴德。”

楊天業落下一子,又道:“聽說秦愛卿與他這個兒子十幾年見麵不到數次,說話更是幾乎接近沒有,父子關係當真如此差?”

米恒放在桌子下的左手捏成拳頭,手心都是汗。

但薑還是老的辣,米恒笑著點頭道:“國公六子乃是俾人所生,從小體弱多病,國公征戰沙場數十年,最不喜歡弱不禁風的男子,對自己親子更是如此,因此並不曾怎麽善待,說這父子兩人不睦談不上,但不親近是真。”

“嘿,贏了,米愛卿你又輸了!”

皇帝陛下忽然大笑了起來,棋盤上吃了米恒一大片。

他雙手攏袖,站起身來,沉吟片刻。

“米愛卿可知道朕其實一開始是打算舍棄慕容捉影一人,平息不日前那場王都幫派之戰引發的江湖風波的?”

老丞相米恒眼皮子狂跳,站在皇帝陛下楊天業身後,低著頭,不語。

皇帝陛下忽然又笑了,轉過身來,身為皇帝卻破天荒對臣子解釋。

“北方戰事吃緊,血煞幫牽連太廣,一不小心,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我大奉王朝縱然不死,也必將是傷筋動骨。”

“多虧了秦愛卿這第六子足智多謀,與一夥江湖人共謀,硬生生營造出了將血煞幫這個毒瘤一網打盡的機會和局麵,你說,朕要怎麽賞這群人才算得上妥當?”

“陛下!”老丞相米恒額頭上開始隱約一些細密的汗珠,背脊更是已經被冷汗打濕。

皇帝陛下楊天業皺起眉頭,又忽然展顏,心思難測。

“米愛卿,這裏有一張軍情諜報,你念給朕聽。”

說話間,楊天業將一份奏折遞了過去。

米恒顫顫巍巍將奏折接過,打開。

“百萬裏加急,西元城黑山營與川陽城長川營兩軍於天業一二七年三月十八日途徑寧城以西三十裏地界,兩營將士相加有超兩萬餘名軍士嘩變,兩營統帥平亂,麾下戰士一個時辰時間傷亡已然近萬!”

念到這裏,米恒猛然抬起頭看向皇帝陛下楊天業的背影。

楊天業沉聲道:“血煞幫牽扯太廣了,這兩營相加十萬大軍北上馳援邊境,可這一場嘩變之下,不過就我們下棋這點時間就折損近萬,到時候十萬大軍能有多少趕到北方前線?”

米恒顫抖著雙手將奏折放下。

大奉王朝的特等緊急奏折可以通過特殊手段在極短的時間內通過特殊陣法通道,直接傳送到禦書房。

也就是說,這一份奏折是新鮮的,上麵的墨跡都還沒幹透。

“米愛卿,你是百官之首,大奉王朝之丞相,朕懂你想要保全朝局穩定的想法,害怕秦愛卿劍走極端。”

“哪怕那秦尚第六子與秦尚關係不睦,畢竟是親子,朕若是砍了他的頭,秦尚這開國元老也未必會忍氣吞聲。”

“這已經不是親情了,朕的任何一個決定,都可能關係著秦愛卿在百官之中的聲威,秦朔若死於朕之詔令,百官必定以為秦尚失勢,屆時朝堂之上必定是一團亂麻,烏煙瘴氣。”

“秦尚未必願意為了一個不看重的兒子造反,但絕對會因為自己地位的動搖而劍走偏鋒,這一點,米愛卿你知道,朕也知道。”

“甚至朕還知道,兵部尚書慕容朗逸對於朕要賣了他兒子的事心知肚明,對朕必然已經不滿於心。”

“禮部尚書熊華、太師焦鐸兩人都是血煞幫暗殺的目標,秦尚又手掌京城四大軍營,保護著兩位朝廷大元,必定能讓這兩人與其更加親近感恩戴德。”

“再加上公孫敖!”

“還有鎮守西境的西奉軍大將軍曹鳳山、鎮守南部邊境的南奉軍大將軍徐夏峰,這兩人都是秦尚義子。”

“朕有時候真想知道,這大奉王朝的天下到底是朕一個人的,還是朕與秦尚他二人平分的!”

米恒噤若寒蟬,思來想去,他便想明白了其中關鍵。

這是皇帝陛下要讓自己表明立場了。

不做多的猶豫,人老成精的米恒立刻跪下,道:“陛下,這天下當然是陛下的天下,秦國公雖有功高震主之實,卻一定沒有反叛之心,陛下要敲打秦國公是理所應當,隻是以秦國公這剛剛立功的第六子來敲打,怕是不妥啊。”

“陛下,北方形式如今岌岌可危,萬萬不能再禍起蕭牆了呀!”

老丞相涕淚橫流,不住磕頭,可楊天業卻無動於衷。

似乎老丞相米恒這把老骨頭的額頭磕破了,乃至將禦書房的地板染紅了,他也無所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