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恩怨情仇

上古九國始於天帝帝俊,其已鐵馬金戈,蓋世修為,服九國之民,成不世之帝。而九國之終,亦因他而起,天帝帝俊墮神身化七蓮之後,共主不存,再度陷入分崩離析的局麵,因不同的信仰不同的目的,發生了數不清的戰爭。

這一段紛爭究竟持續了多少年,如今沒人說得清楚。

但即便曆史不存,傳說仍在,文明伊始,總有再見天日的時候。

落日九箭,便是由上古九國而來。

九國之中有東夷之國,國主羲和乃一隻浴火而生的彩羽鳳凰,為帝俊之妻,九國之帝後。東夷之國善禦火之術,奉國內棲日扶桑樹為神樹。

棲日扶桑乃天地異種,常年離火不斷,唯有鳳凰羲和與離火金烏可棲。而那隻離火金烏亦是絕世神魔,不服天帝帝瑤統治,便禦扶桑離火,於九國大地之上,化出九隻離火金烏,成十日同天之向,欲以此毀天滅地之力,與天帝帝俊爭鬥。

南海有歸墟,歸墟之淵有上古月國,乃九國之中與世隔絕之所在,國人善禦水凝冰,奉鐵花玉桂為神樹。鐵花玉桂乃世間至寒至冷之物,高千丈,乃九國奇物。

帝俊為滅離火金烏,便已歸墟之萬年玄冰鑄弓,已鐵花玉桂造箭,克其焚世離火,敗離火金烏。

帝俊在敗了離火金烏之後,便將他封印於歸墟鐵花玉桂樹下,再造了一柄寒劍,刺入其心口,又命一條蛟龍守護左右,令其永遠不得逃脫。

那隻離火金烏,名血帝吳剛,而帝瑤已歸墟之冰鑄造的冰弓,後人稱其為歸墟落日弓。帝俊墮神之時,為防血帝吳剛掙脫封印,便將這柄神弓傳下,再留落日九箭訣,為後人伏魔之用。

十三年前,血帝吳剛再脫封印,魔臨人間,落日九箭訣亦再次出世。

而這一次,歸墟落日弓的主人,並非神魔,而是凡人!那是一個俠名蓋世的英雄,亦是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名為葉天珺,曾於隋末大亂之時,隨瓦崗翟讓舉旗,已強弓換來彪炳顯赫之戰功,已勁箭行俠仗義,得箭神之威名。

葉天珺一生為天下安定百姓安居而戰,為翟讓效力,為帝俊殺敵,最終入秦王麾下,終已手中箭打出了一個安定人間。

他是個好人,是受人敬仰的大俠,執著而堅定,便是天帝帝俊,亦奉其為兄長,敬其俠肝義膽,大義凜然,若非葉天珺直言勸慰,心係南北百姓,帝俊於洛陽,隻怕定殺盡李唐關中兵馬。

此人武功不算強,但落日九箭訣卻修得爐火純青,論起拳腳,葉天珺隻屬二流,但若於遠處對敵,落日九箭之威,便是國師李績,亦不敢直麵其鋒芒。

罹恨握住鐵花玉桂所造的箭矢,啞然失色,那麵具人好生可怕,竟將箭神葉天珺也引來了此處。

他心念電轉,化掉箭矢上的功力,郎聲喊道:“請箭神手下留情,如夢大家情況危急,容不得我等相鬥。”

傅長琴本不是個話多的人,若有可能,她絕不願開口,可事到如今,她亦在不得不開口,跟著道:“葉大俠可信得過我?”

冰火判官之名,自是令人信服,她開口符合罹恨,葉天珺怎也該給她幾分麵子,不再發箭。

右邊林中,一五十歲間威武男人緩緩走出,左手提著一張散發著幽幽藍芒的美麗大弓,光華所到之處,空氣都冷了許多。

那便是葉天珺了,他目光於罹恨身上停留了許久,方才移開,皺眉看了看令羽宸,最後才看向傅長琴,拱手道:“冰判官好!多日不見,得罪!”

隨後再次將目光轉到罹恨的身上,皺眉道:“閣下大羅天罡心法,學自何處?”

葉天珺所修落日九箭訣,與普通功法大異,既非練體亦非練氣,而是一門將歸墟落日弓與鐵花玉桂箭本身蘊含的強大陰寒之力發揮到極致的技巧,是以葉天珺功力修為並不算高,但其手中離弦之箭,卻幾近天下無雙!除此之外,落日九箭訣還令其五感超凡,可於百丈外辨花瓣落地!

他甫一入得山林,便感知罹恨奇異功力,大羅天罡心法與尋常功力不同,行氣走脈乃是按照紫薇星宿之變化而行,且能吸納天地之靈力,極好辨認。

當今天下,知悉十三年前真相與昆侖一脈現狀之人不多,兩相佛陀算得兩個,國師李績與衛國公李靖算兩個,柳如夢算得一個,太宗皇帝李世明也算一個,而罹恨可知之人,最後應該還有兩個,一個便是他的師尊,而最後一個,便是箭神葉天珺!

罹恨好不為難,唯有苦笑,不料此番不僅不滅和尚前來,箭神葉天珺亦隨後而至,他這身份,怕是絕無隱瞞下去的可能,心道:“算了算了,撒謊演戲,本就是這個世間最累的事情,我師從來曆,亦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如今已然如此,我瞞什麽?葉天珺當世豪俠,若也因此如不滅和尚般與我動手,取我性命,隻怕也是天意如此啦!”

一念定,便直接了當道:“不瞞箭神,小子來自塞外草原,並非出自昆侖,師尊乃是一位年輕美麗的女子,小子乃師尊養大,一身修為,亦是師尊所教,但師尊從未向小子提及過姓名來曆,若箭神不信,我亦無可奈何。”

他本就糾結如何麵對不滅和尚,思來想去,還不如不瞞,坦然說了,反倒輕鬆,便是真個動手,也是無可奈何,總比撒謊演戲要來得輕鬆。

傅長琴亦道:“他叫罹恨,與我相識不過兩日,我信其為人,亦知其目的,箭神可願信我?”

她一生少有幫人說話,此番開口為罹恨說話,實是因她閱人無數,看透了罹恨秉性,知其坦誠單純,並非邪惡人物。

就算罹恨不是來自昆侖,憑其正直心性,怎也不是禍亂蒼生之輩,助他一助,又有何妨?

葉天珺知冰判官傅長琴性格,手中歸墟落日弓寒氣漸收,目光也柔和了幾分,道:“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隨後看向南方,“那邊怎會有玉蓮功力?”

罹恨方知,葉天珺亦是方到此處,不知此處複雜情況,忙簡潔精要的解釋了一番,後道:“隻怕如夢大家在前方兩裏處,遇上了不滅大師與少將軍薛湛,不滅大師性情火爆,見如夢大家如今模樣,定是焦心著急的,情急之下,定要出手攔阻搭救,可他的一番真切關心之舉,落在如今的如夢大家身上,隻怕要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麵。”

傅長琴與令羽宸亦在側耳傾聽,他們對風雨圖錄與聚魂之術,並不算多麽了解,比之罹恨,那是遠遠不及,是以他們也不知究竟生出了怎樣的變故,柳如夢為何會殺氣暴漲?

葉天珺輕輕點頭,他極了解不滅和尚,不滅和尚是看著柳如夢長大的,他見其如此,定是心疼且慮,按他那暴躁脾氣,自然是要攔下柳如夢,再想救治之法。

可這是沒有問題的事情,就算不滅和尚與薛湛不敵此時的柳如夢,又怎會令其殺氣再漲?忙問道:“你且說完。”

罹恨續道:“如夢大家變成如今模樣。乃是水帝君以分魂之術在其神識之中所附殘神使然,殘神終歸隻是殘神,隻知自保,卻不知思考,認不得人,辨不得是非,這本是沒有問題的,若無危險,如夢大家終歸會回複如初,小子一直想不通那麵具人要用什麽方法來利用如夢大家,現在,小子終於明白了......”

他倒吸一口涼氣,對那麵具人之精密算計,既驚且懼!“箭神該是記得的,當年水帝君再不知其身份時,一身修為來曆,乃是出自於天地煞氣與死氣!如今不滅大師以煞如來功去攔阻如夢大家,所聚煞氣,定會刺激水帝君之殘神,令其不但不休,反而更加活躍,甚至更加強大,不再沉睡。”

此言一出,所有人盡皆一震。

當年水靈風入魔之時,已死氣聚九龍真氣,駭人模樣,葉天珺猶記在心,此時若其殘神不熄滅,那柳如夢,大有可能便會成為另一個入魔後的水靈風。

這是絕不可發生的事情,但此時此刻,卻已然發生。

那麵具人引誘如此多人前來,便是為此麽?

劫持柳如夢,讓薛湛因關切而落入誅心幻境,讓令羽宸因心憂而喚醒水靈風之殘神,再讓不滅和尚因思慮不周而再造絕世妖魔!

真真環環相扣,算無遺策。

知情況之危急,葉天珺哪敢再作逗留,轉身便奔了出去。

罹恨與傅長琴三人,亦緊隨其後,往殺氣源頭奔去,四人皆為當世絕頂高手,輕功身法全力施展,兩裏路程,宛如咫尺之間,轉眼便至。

四人還未走近,老遠便見得一尊煞如來法相頂天立地,卻搖搖晃晃,竟無往日霸道逼人之聲勢。煞如來法相雙手合十,身周煞氣騰騰,正全力在抵擋著一次又一次襲來的玉蓮花瓣。

煞如來法相之前,乃是一朵血色蓮花,凝如實物,已然看不見其中柳如夢的模樣,六片玉蓮花瓣於血蓮花四周繚繞飛舞,輪番撞擊著不滅和尚已煞氣凝聚而成的煞如來法相。

每一次撞擊之後,都掀起一陣剛猛風暴,卷得山間沙飛石碎,撼得天地隨之顫動。

不滅和尚也是了得,竟能於風雨圖錄禦使的玉蓮花瓣之力下,抵擋至此時。

但人力終歸有限,於神魔之力下,即便勉力支撐,又能撐到幾時?

但見得那血蓮花忽地停住轉動,竟瓣瓣盛開......

花瓣中心,柳如夢已然一身血色衣衫,長發披散,雙目皆染血色,他歪頭看著那煞如來法相,緩緩抬手,天空頓時烏雲再起,四周煞氣已她為中心,不斷匯聚。

煞如來法相本是煞氣所凝,此時柳如夢已風雨圖錄之功法吸引煞氣,煞如來法相頓時一陣猛顫,隨之坍塌崩壞,變回煞氣戾氣,朝著柳如夢的血色蓮花迅速聚集。

僅僅轉眼之間,煞如來法相便轟然崩碎。

柳如夢凝出的那一朵血色蓮花,亦越凝越大,此時已達一丈多高,三丈多寬。

柳如夢木然立於血蓮花蓮台之上,麵無表情,隻是歪著頭,呆看前方,那裏煞如來法相散盡,獨留不滅和尚與薛湛愕然站立。

柳如夢木然僵硬抬手,那繞著血色蓮花盤旋飛舞的六片玉蓮花瓣,戛然而止,停頓了幾個呼吸,忽如疾風閃電般朝著不滅和尚與薛湛射去,所過之處,餘下殘影道道。

方才不滅和尚為阻柳如夢,自是全力施為,煞如來功本就是納天地凶煞之力為己用,所納凶煞之力愈強,威力愈大,不滅和尚全力施為之下,所聚凶煞之力,自是磅礴無匹。

他本隻想阻攔柳如夢,又哪裏想到,這些凶煞之力,會令柳如夢神識之中水靈風的殘神穩固,吸納如此強大的凶煞之力後,如今的柳如夢已然不是柳如夢,亦不是當年的水靈風。

如今的柳如夢,更像當年那個被雨師玉青雅所控製的水靈風,隻知殺戮,不分是非人物!

她禦六片玉蓮花瓣襲去,殺戮之心已起。

罹恨四人仍離了十數丈距離,有心相助,卻快不過那破空而去的六片玉蓮花瓣,皆是心頭大駭。

葉天珺卻突然駐足,騰身而起,躍上半空,手中歸墟落日弓拉滿,四周天地頓時寒氣又生,彎弓搭箭,毫不遲疑,瞬間射出六支箭矢,化道道藍光,直取六片紅蓮花瓣。

他箭無虛發,每一支流光箭矢皆對應了一片玉蓮花瓣,將其阻在半空,與之對峙,險險救下不滅和尚與薛湛,令二人不至於喪命於玉蓮花瓣之下。

葉天珺落地便喊道:“大師快退!”

不滅和尚猛地回神,忙拉了一把薛湛,腳下發力,退至葉天珺身旁。長長的出了幾口氣後,轉頭看著葉天珺,茫然問道:“夢丫頭怎會變成這樣?怎很水瘋子當年一樣?”

他性情火爆耿直,並非善於思索之輩,是以直至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的此時此刻,他仍不明其中關鍵。

葉天珺無暇細說,張弓戒備,隻道:“你莫在用煞如來功攔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柳如夢仍是呆立原地,麵色毫無波瀾,見得玉蓮花瓣被阻,便是抬手一握,那六片玉蓮花瓣瞬間光華大作,將六支由鐵花玉桂所煉的六支箭矢震得粉碎。

罹恨見得如此,眼角都在跳,心道:“已然晚了,不滅和尚太也耿直,聚了一身功力來攔如夢大家,真真是好心辦了壞事,這莫大凶煞之力,令水靈風殘神已然穩固,我等加起來,隻怕都攔她不住啦!”

風雨圖錄加之清風玉蓮,便如神魔臨世,其無敵功力,凡人連想都無法想象。

便是這時,突然昏暗的天穹之上,一道火光劃過,格外耀眼,直落向眾人,那便是薛湛的火羽金雕。

火羽金雕落在薛湛肩上,幾聲輕叱,仿佛在說什麽一般。薛湛聽罷之後臉色瞬間難看,隨後對不滅和尚與葉天珺道:“大師,箭神,師尊因要事急赴武陵,無法相助。”

不滅和尚立時怒道:“那牛鼻子弄些什麽?還有比夢丫頭更大的事情?”

國師李績與不滅和尚因不同往日恩怨,素來不和,薛湛早已習慣,自不在意。隻是師尊李績不來,誰能擋得住如今神魔般的柳如夢?

那邊,柳如夢緩緩垂手,六片玉蓮花瓣飛回他身周,緩緩抬頭,雙目如血紅芒閃爍跳動,卻是看向了罹恨等人。

眾人頓感不妙,被柳如夢這麽一看,皆感心頭發顫,後背生寒。在場皆是當世之高手,但此時麵對柳如夢,盡皆生出恐懼之心,這與膽識無關,隻是人之本能使然。

薛湛看著柳如夢如今模樣,既驚懼又憂心,開口喊道:“夢姐姐,我是小湛,您可能聽到我說話?”

世人皆知薛湛乃衛國公李靖之義子,國師李績之傳人,卻鮮有人知,他與琴棋雙絕柳如夢大家,亦有極深的關聯。

十六年前,正值隋末大亂,天下群雄並起之時,那時帝瑤仍是大隋的南王楊逸,並未成為後來名震天下的天帝。

隋煬帝楊廣於江都退位之前,曾下了一道令所有人震驚且疑惑的詔書,那便是於皇途陌路,傳位於南王楊逸。

這段故事或與薛湛和柳如夢無關,暫且不提。薛湛與柳如夢之間的關聯,始於隋朝覆滅之後,楊逸重生之初。

洛陽王世充得大黑山魔城陰陽聖殿支持,於洛陽稱王,為聚隋朝散落於各地之兵馬,奉南王楊逸為新帝,又為獲取大黑山魔城其餘三脈支持,便尊楊逸為天帝。

陰陽聖殿雙君與王世充打的精細算盤,實是想學那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本是極好的主意,大隋雖亡,但散落於各地之兵馬仍有數十萬,因不滿煬帝之暴政,而擁兵不發,盤踞各地。王世充非煬帝,此人善於隱藏,城府心機世間少有,他以仁義豪邁收納人心,已大好前程吸引舉棋不定的兵將人馬,竟於短短三月時日,收納了長江之南二十餘萬兵馬,勢頭反超瓦崗,成南方最有實力之人。

其後,他於長白尋到重傷的楊逸與其紅顏知己嶽湘琴,將其帶回洛陽,奉為新君,尊為天帝,自己做起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丞相!

王世充本是南方大地最有可能得天下之人,因他不但盤踞洛陽,更得魔門支持,又大敗瓦崗,收服了包括箭神葉天珺在內的眾多瓦崗名將,楊逸本不擅心機,自是隻能當一個傀儡皇帝,亦礙不得事。

可風雲莫測,世事離奇,楊逸的紅顏知己,洛陽的皇後嶽湘琴,便是這個世間最大的變數!

嶽湘琴本是當時萬卷書閣主人嶽瀟瀟之妹,嶽瀟瀟乃三大美人之一,琴棋書劍中書之一名,便是指她。嶽瀟瀟美麗不凡,嶽湘琴與其長得一模一樣,自是同樣美麗,不僅如此,嶽湘琴更是聰明絕頂,博古通今,三門六派,上古秘聞,天文地理,無她不知,她是愛極了楊逸的,是以她怎也不願楊逸做一個傀儡皇帝。

嶽湘琴為救楊逸,布下了一個大局,這個局將王世充與陰陽聖殿雙君欺瞞,令所有人都覺得楊逸已然心灰意冷不足為懼,這個局在眾目睽睽之下,分離了王世充所建的新朝堂,將那些久隋之臣與瓦崗降將聯係在了一起,這個局讓所有人看見,若是王世充成功,那天下皆遭殃。

她似乎什麽也沒做,便讓整個洛陽陷入混亂,讓那些心懷天下忠義正直之輩,暗中聯係起來,發動了子皇宮之變,令楊逸和她終有機會於絕境逢生。

這個局中,牽涉了太多的人,葉天珺,柳如夢,冰火判官,以及薛湛的父親,前朝重臣禦史薛潛。

子皇宮之變自然已失敗告終,這場為救楊逸的事件發起人,便是已薛潛為首的久隋降臣們,他們本抱著希冀之心,以為王世充能掃清亂世,還天下已太平,可他們看到這不過是一個騙局之後,便將所有希望,放在了楊逸的身上。

所以他們暗中聯係,發動了子皇宮之變,為的便是撥亂反正,希望能讓正直單純的楊逸,成為真正的新帝。

政變失敗,眾人皆遭殃,楊逸與嶽湘琴在柳如夢與冰火判官的接應之下,終是重獲自由。而那時仍年幼的薛湛,亦被嶽湘琴所救,安置於如是亭中,受柳如夢的照顧。

這便是薛湛為何會如此感激柳如夢的緣由,他年少逢難,舉族皆亡,那一段痛苦歲月,若非柳如夢細心照顧陪伴,定然撐不過去。

他在柳如夢的如是亭中住了整整三年,直到洛陽戰亂再起,楊逸變成了天帝帝俊重返,他才被柳如夢托付於李靖,帶回關中。

薛湛仍記得那時與柳如夢分別時的情形,柳如夢將他交到李靖手中,笑著對他道:“小湛,姐姐也許再也不能照顧你啦,日後你跟著李將軍,可得好好練功讀書,若有可能,再學一學領兵打仗,若你長大了,亂世仍未休,你得有能力保護自己和別人,可別像姐姐這般,有心護眾生,卻無力行善舉......”

“姐姐你要去哪兒?”那時的薛湛仍不能理解,柳如夢為何要丟下他獨自離去,因那時洛陽戰亂正濃,帝瑤大軍兵臨城下,此時出城,和投身地獄有何差別?

柳如夢隻輕輕答道:“圍城之人是姐姐的朋友,他本是一個很好的人,不知為何,竟搖身一變成了神魔,姐姐想試一試,看看能否勸一勸他,勸他放過這一城數十萬百姓......姐姐若不能成功,你定要隨李將軍逃出去,記住姐姐的話,刻苦用功,若有可能,便去結束這已經延續了三百年的亂局吧。”

這便是薛湛的身世,以及他與柳如夢間的羈絆。

他該感激柳如夢的,若無柳如夢,便無今日之少將軍。

他是無論如何也要救柳如夢的,隻因他欠了柳如夢太多,這個天下......亦欠了柳如夢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