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犧牲與救贖
“371人、371名虔誠的教徒，他麽有的死於高齡、有的死於疾病、有的死於戰亂、有的死於饑餓……你知道嗎，我可以說出這371人的名字來，就連他們的樣子、性格都能描述出來，因為每一個被我蠱惑自願投身到聖光而沒能得到庇護的人、他們的音容笑貌早已烙印在我的腦海中了。”
“而你還如此篤信的聖光，它在這些人饑寒交迫時做了什麽？在這些人流離失所時做了什麽？在這些人痛苦不堪、祈求聖光憐憫的時候……那苟娘養的聖光又特麽在做什麽？”
說到最後，林恩不自覺地加重了語氣、甚至爆了句粗口，可此時此刻沒有人去計較這些了，因為他們的腦海中已經出現了一個又一個渴望聖光救贖但最終慘死的麵孔來。
發泄之後，林恩的態度緩和了一些，他用一種即將在沙漠中渴死但突然發現了綠洲般的語氣說：“就在我沉湎於無盡的傷痛與自責時，拉克蒙德大人找到了我，他為我展示了邪能那無匹的力量還有溫格烈主上成為宇宙意誌後將要建造的樂園。沒錯，就是樂園，比起聖光，邪能才是那不會置我們於不顧、不斷回應信徒召喚的存在。這，就是我甘於投身邪能的理由，除此之外我不認為還有別的辦法、可以讓每個人都能獲得幸福的……辦法。”
“不……不是的，不是……的。”亞摩斯正處於崩潰的邊緣，長久以來堅定不移的信念一朝崩塌的話、很容易出現這種情況，而無法品味其中的玩家、他們根本無法理解騎士感受到的痛苦。
“哈，不管是與不是，反正現在的我都將為之而努力。”林恩說罷，轉身高舉雙手、大喊道：“拉克蒙德大人，是時候降臨於此了。我，已經準備好，為您的降臨而獻身了。”
“溫格烈主上不會忘記你的付出，即便你的靈魂消亡，我們也會竭盡全力去創造那個你幻想許久的完美宇宙。”這是拉克蒙德頭一次說話，他的聲音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邪惡，甚至諷刺的是，這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見了不知道多少事的惡魔，他的聲音中竟然帶有一絲年長者的睿智。
之後，拉克蒙德將手掌用力一壓，扣在玩家們和亞摩斯身上的罩子登時破碎，可這一個變化也讓他們的生命值見底、還掛上了一個“瀕死”的DEBUFF，再無法動彈分毫。
等解除了玩家們的威脅，拉克蒙德便開始吸取林恩和其收集到的能量。無數生命之力從林恩和精靈、元素們的身上脫離、匯入拉克蒙德體內，這些能量每輸送一分，拉克蒙德的身形便增大一分、同時被吸收者的身體便枯萎一分。
可以想見，如果拉克蒙德真的將所有能量都化為己用，則是他真正降臨哈馬斯之時，這裏必將掀起一股猛烈的腥風血雨。
“不是的……”亞摩斯還在低聲說著什麽，可此時的他已經跟剛才不同了，他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甚至比以往更加堅定，而其中還帶上了一種莫名的神采……這讓一直在觀察他的古川逸心中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聖光或許無法讓每個人都免去死亡，可聖光一直都在努力、讓每個人在生時都能獲得安定與榮耀。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聖光教會我的，就是讓我有勇氣去對抗那些真正會帶來災厄的人與物……哪怕，我將為此付出生命。”
就在所有人都無法行動的時候，亞摩斯的身上爆發出了耀眼的聖光，跟著在這股能量的溫潤下、年輕的騎士重新站了起來且比剛才更加挺拔。
“亞摩斯，冷靜。”古川逸已經知道亞摩斯要做什麽了，對於這個勇敢、善良的騎士，他很有好感，實在不希望對方就這麽……
“沒關係的，我的朋友，我隻是遵從了自己的心意罷了。”亞摩斯頭也沒回地說了一句，接著他開始朝前走去、越走越快：“儀式還沒有徹底結束，不過哪怕是現在殺掉了林恩、恐怕也無法徹底將你趕回虛無的混沌吧，拉克蒙德。可要是一個體內蘊含著巨大神聖能量的人、以自身為武器、付出生命來阻止你，那樣就可以成功了吧？”
拉克蒙德眼中透露著不甘，可他一言不發、吸取生命之力的速度也快了幾分。
已經做出決定的亞摩斯自然不會讓其得逞，他高舉著那把被聖光籠罩、已經看不清本體的長劍，大喊著跳了起來、想要直接撞在拉克蒙德的身上：“聖光仁慈，恩澤萬物；聖光威嚴，製裁一切。我，亞摩斯·尼達姆，貫徹聖光的教誨、騎士的信條，一定要阻止你，‘混亂魔王’拉克蒙德。”
亞摩斯的身體撞在了惡魔的身上，一瞬間爆發出如太陽般刺眼的強光，而那個比人類大了很多倍的惡魔卻踉蹌著後退、身影漸漸隱沒於傳送門內的虛無。
兩秒後，強光散去、隻留下了漫天的金色光點，隨即這些散碎的聖光便落了下來。一部分聖光落在了副本內那些被腐化的精靈和元素身上、他們也漸漸恢複成本來麵貌，剩下的光芒則飄向了遠處、那裏是副本的外麵——瓦蘭德爾。
“不！”對於亞摩斯的自我犧牲，每個人都十分動容，就連嫣璃都在不斷計算著什麽，而她臉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這並非出自計算、而是她的“心”告訴給她的真情實感。但其中最無法接受的還要屬同為騎士的聖殿了，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有著比一般人更為熾烈的情感，而此時這些情感一並爆發出來、並不隻體現在語言和行為上。
唰唰幾聲，三對由白色聖光構成的天使羽翼在聖殿的背上展開，那潔白的光芒耀眼但異常柔和，幾名玩家發現看著那光芒的時候心靈都感到了一絲平靜……又從其中感受到了蘊藏的強大力量。
“不可否認，你們做得不錯，尤其是那名年輕的騎士，他最後的拚搏和犧牲讓人敬佩。不過，滌世教會可不是那麽輕易就可以戰勝的，終於一天，我們將降臨此處、毀掉‘死亡與新生’，讓溫格烈主上成為宇宙唯一的至高存在。”
在傳送門的虛空之中，拉克蒙德那縹緲的聲音傳了出來，等他的話音落下，傳送門便開始慢慢收縮、直至徹底消失。
“該你了，罪人。”身披3對光翅的聖殿站在林恩麵前、單手劍指著這個墮落的大主教，端的是威風凜凜。
“嗬，終於要來了呢，將由我來承擔的審判和痛苦。這樣，我就可以見到那些死去的信徒了呢。林克、索德斯、約翰、喬恩、山姆……大家，我來了。”
林恩一個接一個地念出名字，看來其所言不假，他可能真的記住了那371個人的姓名甚至是性格。
可是，對於林恩的表現，聖殿卻不以為然，他不再給林恩說話的機會，狠狠揮出了手中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