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洛陽迦南記

“啪啪啪……”隨著一陣鼓掌聲,我驚愕抬頭,就隻見陳雲鶴笑著撫掌走了進來。

“就說老蘇家不管男女老少都不一般,今天得見,傳言果真非虛!”

看著陳雲鶴那一副小人嘴臉,我冷著臉一拍桌子,“你不就是好要這幅圖嗎,我給你弄出來了,我爺爺呢?”

“別急,這才哪兒到哪兒!”陳雲鶴笑眯眯走到桌案前,看著桌上宣紙上的地圖,眼中滿是貪婪和興奮的神情。

“你什麽意思?”我看他這表情,就知道接下來肯定沒好事等著我。

“說之前,你先看看這個!”陳雲鶴一招手,跟著他進來的一個西裝大漢,遞過來一份文件夾。

“打開看看!”陳雲鶴衝我示意,我接過來一看,是份病曆和各種檢查報告,看到上麵的名字,我眼眶一陣放大。

“陳雲鶴,你什麽意思?”我出離了憤怒,病曆和檢查報告上,赫然都是我爺爺的名字。

“看不出來嗎?”陳雲鶴笑眯眯拿手點了點我手裏的文件夾,“老爺子的病,是癌症,肝癌和肺癌都有,有的治,但是價格有點貴,你那五百萬,怕是不夠,你要是不信……”

“你想說什麽明說好了,用不著在這兒跟我拐彎抹角!”我有些氣喘打斷他,但我知道,陳雲鶴並沒有騙我。

在村裏的時候,我就覺著爺爺的病不對勁,卻苦於沒錢去大醫院確診,眼下擺明陳雲鶴想要利用我,他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給我做偽。

“痛快,小兄弟幫老朽做件事,事成之後,你爺爺的醫藥費和後期治療,老朽都包了,咱們兩家之前的那點恩怨,也就此一筆勾銷,如果你答應……”

“成交!”我沒等陳雲鶴把話說完,就一口答應下來,事實上在這種情況下,陳雲鶴也不可能給我拒絕的機會,還不如痛快答應再說。

“不問問老朽要讓你做什麽事,這麽容易就答應,小友不會是想誆老朽吧?”陳雲鶴一臉似笑非笑。

“我不答應,你能放過我跟我爺爺?”我更幹脆了,“花了這麽大心思,肯定不是為了這張圖,應該是這圖上的某個東西,要是沒猜錯,你想讓我帶你看田?”

聽到我這話,陳雲鶴終於不笑了,他深深看了一眼,好半天才緩緩點頭道:“有點意思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但老朽還是想問一句,你爺爺看田的本事,你學了……”

“十成,你不信也沒用,信我就讓我帶你的人支鍋,保證不讓你走空就是。”我再一次打斷陳雲鶴,這次他看我看得更久。

我坦然與他對視,到這份上了,沒必要藏著掖著,藏也藏不住,哪怕心裏沒底也隻能硬扛著,誰讓這倒黴事叫自己撞上了呢!

不過到現在,我才基本肯定,陳雲鶴是盯上一座墓了,搞不好還是個老主子。

我和陳雲鶴說的看田,都是道上的黑話,看田就是盜墓,田指的就是墓。

因為盜墓這種事兒,是見不得光的行當,所以幹這一行的,都有一套內部流通的黑話暗語,支鍋也是其中之一,代表盜墓。

所以相對應的,這個鍋要是支不起來,就寓意著盜墓不成,黑話就叫‘走空’。

而老主子代表的是沒人進過的,不知道情況的墓,與之對應的就是少主子,代表的就是被人進過的。

從陳雲鶴給我整的這幅圖來看,這圖上的秘密,怕是他早就破譯了,隻不過缺了今天我剛買的最後一塊。

他在牛背村找上我,機場跟陳夢月見麵,乃至到拍賣場看東西,隻怕都是為了試探我的能耐,目的就是為了確定我的實力,是否能夠承擔接下來辦的事情。

很顯然,我的表現從頭到尾都沒讓他失望,於是就有了眼前這一幕的發生。

“不說話那就成了。”我打破沉默道:“那現在能說說,你要我找的,是什麽吧?”

“我不是都已經告訴你了嗎?”陳雲鶴聞言,又一次意味深長笑著。

告訴你妹!又特麽給老子玩這種說三分留七分的把戲,老子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怎麽可能每次都能撞上死耗子!

房間裏陷入凝重的沉默當中,好半天陳雲鶴才又冒出一句:“看來老朽是高看你了,蘇石阡給你講過《洛陽伽藍記》沒有?”

《洛陽伽藍記》?我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因為我爺爺還真跟我講過,可這跟陳雲鶴找我有什麽關聯呢?

我的眼神不由自主落在麵前的占風鐸上,腦子裏忽然靈光閃動,冒出《洛陽伽藍記》裏麵的一段內容來。

永寧寺,熙平元年靈太後胡氏所立也。刹上有金寶瓶,容二十五斛。寶瓶下有承露金盤三十重,周匝皆垂金鐸。複有鐵索四道,引刹向浮屠四角,鎖上亦有金鐸……

《洛陽伽藍記》是東魏遷都鄴城,撫軍司馬楊衒之重遊洛陽,追憶劫前城郊佛寺盛況,所寫的一部曆史和人文類筆記。

我眼前桌上的占風鐸,其實就是文中的‘金鐸’,陳雲鶴這個時候 提醒我學沒學過《洛陽伽藍記》,擺明了不可能隻是考驗我的學識。

難道說,他要找的田,跟我剛剛想的,是一樣的?他想找的,難不成並不是墓,而是永寧寺?

不可能吧,按照爺爺跟我說的,永寧寺後來因為戰火被焚燒一空,我剛剛想到的《洛陽伽藍記》當中那一段,其實就是追憶永寧寺的過往。

可要不是找永寧寺,那難不成陳雲鶴要找的,是靈太後的墓?

我當初學《洛陽伽藍記》的時候,根本沒想過爺爺教授我這個的目的,也永遠不會想到有朝一日,我會因為《洛陽伽藍記》,想到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兒!

越想越不是滋味,我幹脆把話挑明了,“別猜來猜去了,到底是哪位貴人的,亮個腕吧!”

“就知道你還是明白的。”聽到我這麽說,陳雲鶴卻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隨後衝我說道:“東西都在你眼前,老朽也是第一次見到,所以究竟是誰,這得你來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