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難道是個才女?

去皮是黑話,但在爺爺哪裏,教我的卻是另外一種說法,叫做殺青。

意思就是用特殊配比的化學**,將古董表層的鏽去除掉,露出古董原本的模樣。

畢竟是年代久遠的東西,尤其像這種水坑裏出的古董,有些鏽已經滲入到了古董內部。

通常這種鏽的覆蓋麵積很大很厚,非常容易掩蓋住古董本身表麵上一些東西,尤其是一些文字或者花紋,要是沒把這些鏽洗掉,會被收貨的人壓價,那損失可就大了去了!

陳雲鶴似笑非笑看著我,低聲問道:“你家老爺子應該教你的,不叫去皮吧,你們管這個是不是叫殺青?”

我沒好氣接話,陳雲鶴卻接著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往下說道:“這麽多好東西,可不能叫人撿了漏去。”

“這可都是正兒八經北魏極品貨,隻要整出點字,價格鐵定翻這個數,一個耳室就出這麽多貨,小兄弟你這次是真讓老朽長見識了!”

我表麵不以為然,心中卻已經承認了陳雲鶴的說法,一個耳室就有這麽多東西,一旦去皮後,搞清楚墓主身份,能夠跟曆史上某個大人物對上號,那才叫真長見識!

不過去皮這種事,我也是第一次做,因為知道桶裏麵的水帶腐蝕性,即便帶著手套我也覺得不安全,所以也沒怎麽幫忙。

土豆和地瓜卻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樣子,似大有不刷出一兩個字來不罷休的架勢。

棒槌恢複往日裏的冷淡,一副不緊不慢的表情做事,結果土豆和地瓜啥沒刷出來,棒槌這邊卻是第一個刷出東西來。

“老大,棒槌刷出來字了,快股來看,這是啥啊?咋看著這麽別扭啊?”土豆眼尖,立刻大呼小叫起來,我和陳雲鶴立刻湊過去看。

“這不是鮮卑文,也不是魏碑,倒是有點像篆書,老大你覺得呢?”棒槌皺著眉頭問。

陳雲鶴沒說話,卻拿眼神朝我看,我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仔細看著上麵的字。

“有佛像的墓,不可能是漢墓,有銅器和陶罐等殉葬品,唐朝對喪葬要求從簡,北宋末喪葬才重新變得奢靡起來,應該是五代十國或者隋墓。”

一口篤定後,我接著緩緩說道:“鮮卑文在東晉十六國到南北朝時期,被入主中原的鮮卑族作為官方語言,但那時候的鮮卑喪葬還是非常原始的,不可能有這樣的墓穴存在。”

“直到北魏孝文帝和馮太後,下令漢化改革,遷都洛陽,改用漢語替代鮮卑語,甚至禁止鮮卑人用鮮卑語,而那時候北魏奢靡之風日盛,喪葬陪葬品也就變得格外豐厚了。”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小篆,雖然小篆在西漢末年,已經被隸書取代,但是當時的人欣賞它字體優美,所以一般書法家都很是青睞,甚至迷戀這種字體。”

“因為篆書筆畫複雜,形式奇古,而且能夠隨意添加曲折,所以在需要防偽的印章或者石碑上,經常會有人用到篆書。”

“你們看,這些字多呈寬扁形態,符合小篆的書寫特征,老大你要是能找到認識小篆的人,說不定就能搞清楚這墓的主人,究竟是誰了。”

聽我一通掰扯,土豆和地瓜都聽明白了,我就認出是什麽字體,究竟是什麽字,還是沒認出來,但沒誰說我什麽。

畢竟能夠確認字體,在這個行當裏,也是很了不起的能耐,一般眼把頭可不會這個。

“多找幾個有字的,我來想辦法。”陳雲鶴一聽我這麽說,眼珠子裏閃爍起晦暗莫名的光芒,很快又有幾件物品,刷出來文字,都符合我說的小篆的特征。

陳雲鶴把帶有字的貨,專門裝起來帶走,臨走前叮囑讓我們先停工,一切等他回來再做計較。

陳雲鶴這麽說的意思,今晚他要是不回來,就不用下墓摸東西了,我心裏自然高興,可沒想到,到了晚上剛果十二點,這貨居然急匆匆趕了回來。

“老大,什麽情況?字認出來了嗎?是啥玩意兒?”土豆和地瓜一臉急切。

“字認出來了,但就那麽幾句,現在不能確定是什麽,我的人還在查,就先回來給把頭掌掌眼,看你知不知道。”陳雲鶴情緒不高,拿出一張紙遞給我。

我接過來打開,土豆和地瓜立刻湊了過來,土豆很大聲念了出來。

“淚沾臆?楊花入窠裏?入閨闥?含情?南家?這都啥啊?”土豆一臉失望。

“難道是個女人墓?這又是淚啊,又是情的,看著像是句詩,難道是個才女?”棒槌飆出一句讓我驚訝的話來。

我微微皺眉,仔細看了幾眼,感覺有些熟悉,但卻又不得要領,實在這些文字太零碎了。

“老大,你這是臨摹過去字找人認的?你把那幾件東西再讓我看看!”我隨口說道。

陳雲鶴點點頭,招呼我們進屋,把東西擺桌上,我這才發現,這些字原來都是在幾乎一樣的幾個小方鼎上麵,每個鼎上麵有幾行字,隻不過能刷出來字的,就那幾句。

可是我很快又看出一些端倪來,比如那個‘淚沾臆’前麵的,其實還有個看起來比較模糊的字,我大概能看出,像是個‘花’字。

另外‘含情’那個位置,是斷句,也就是含情是開頭的兩個字,含情後麵的,像是個‘山’字,還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地方,我還能對比看到又有‘楊花’這兩個字。

“怎麽樣?把頭,看出啥來沒?”土豆有些急切,我本來腦子裏有點思路,結果被他這麽一說,頓時就被打斷,隻能搖頭。

“線索不夠,就用數量湊,要不老大,咱們今晚再下去一趟,昨晚整了東耳室,咱們今晚去西耳室,就盯著這樣的小鼎下手,多整幾個上來,肯定能弄清楚啥回事!”

地瓜這時候,說了句讓除了我,所有人都心動的話。

陳雲鶴倒是挺謹慎,問道:“猴子那邊怎麽說?他人呢?”

“猴子已經在根據地附近守著,剛剛我還通過話,一切正常。”棒槌沉聲說道。

“那就今晚再下去一趟,貨先別動,等搞清楚情況再出貨。”陳雲鶴猛一撫掌,“時間得縮短,一個星期是不行了,最多五天,東西能掏多少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