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時妤,我們走著瞧!

短暫的尷尬後,時妤把頭埋在喻昕的肩頸處,想著多日來的種種,終是忍不住喃喃道:“喻昕哥哥,你究竟為什麽沒選我啊?”

喻昕聞言,腳下動作一滯,緩緩,嘴唇輕吐,先是帶著濃濃的歉意道:“阿妤,對不起。”

迅疾,喻昕才向時妤解釋了一番。

雖是事出有因,可,到底還是喻昕的錯。

有時錯了,便是錯了。

不需要過多的言辭去解釋,時或對方想要的不過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對不起,便可為你搭下一個台階,和好如初罷了。

喻昕話音剛畢,時妤霎時眼眸中星光流轉,百轉千回,也隻是低笑著泠泠道:“沒關係。”

對不起。

沒關係。

所以啊,有時候哪來的那麽多誤會,隻需要簡簡單單的六個字,隻需要彼此靠攏的那顆心……瞧,這一切不就又都回來了嗎?

昏暗的燈光下,寂靜的樓道裏,回**著少年輕快的步伐,少女清淺的笑聲,暗含著兩顆彼此重新聚攏的心。

今晚月色正好,晚風柔柔,一如初日。

……

片刻,時妤站在家門口躊躇不前,一想到進去可能就要麵臨時母的衝天怒吼,時妤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冷不防,便靠在了喻昕熾熱的胸膛。

喻昕察覺到時妤的不安和猶豫,緩緩,伸出手,掌心搭在時妤的手背上,五指交握著,慢慢搭在門把上。

同時,喻昕垂首貼近時妤的耳側,哄笑道:“別怕,裏麵都是愛你的家人。身後,也還有我守著。去吧,時妤。”

裏麵,是家人。身後,是我。

都是愛你的人。

所以,怕什麽呢?

活在愛裏的小朋友,我的,阿妤。

“哢嚓——”

隨著門栓轉動的聲音落下,門被打開了。

登時,時妤轉頭望了眼喻昕,少年眼中滿是笑意和鼓勵,瞬時,時妤也不由得輕鬆一笑,聲音清亮道:“喻昕哥哥,明天見。”

明天見,明天一直見。

……

當時妤踏進家門時,客廳裏,沒有她想象的怒火衝天,憤怒質問。

有的隻是,無力靠在時父懷裏哭得快要虛脫的時母。

有的隻是,努力穩住情緒可眉梢間盡是擔憂恐懼的麵孔,一麵安慰著懷裏的妻子,一麵顫抖著聲音聯係著朋友幫忙找人的時父。

有的隻是,原本蜷縮在客廳角落偷偷抹鼻子卻在看到她那一刻就立刻狂奔過來抱住她,嘴裏還帶著哭腔大喊道:“笨蛋時妤,笨蛋姐姐,你跑哪裏去了啊,嗚哇,姐姐你去哪兒了啊……”

聽著時昱的哭喊,一旁的時母瞬時反應過來,急衝衝就掙脫出時父的懷抱跑過來抱住她,一邊跑一邊嚎叫道:“我的小妤啊,你去哪兒了啊,你要急死我了,你要是出什麽事你讓媽媽怎麽辦啊你!”

就連平日裏,一向穩重淡定的時父都罕見地紅了眼,眼眸中也掛著些許淚花,哽咽道:“人沒事就好,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沒事兒啦。”

沒事兒啦,他的女兒沒事啦,這個家,也沒事兒啦。

客廳裏,一家四口緊緊抱在一起,周身繚繞的是失而複得的喜悅。

少頃,等時母從時妤嘴裏知道她差點被壞人抓走,是喻昕趕來救了她後,心裏不禁又是一陣後怕,旋即又慌忙抱住時妤,哭著重複囔囔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霎時,須臾的靜默後,母女兩人竟同時開口道:

“小妤,對不起。”

“媽媽,對不起。”

母女倆聽著彼此的道歉,登時又抱做一團,時妤喉嚨一陣苦澀,鼻腔盈滿了酸楚,耳邊,時母又帶著哭音哽咽道:“不管怎樣,這件事都是媽媽有錯在先。媽媽不應該因為你成績下降就對你說那樣的重話,就那樣貶低你的熱愛,是媽媽的錯。”

“媽媽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咋們學,一直滑,媽媽再也不出爾反爾了。隻是,我的小妤啊,答應媽媽,千萬不要再亂跑了好嗎?媽媽真的怕了啊!”

聽著時母的話語,甚至是帶著些卑微祈求的意味,時妤心裏頓時又是一陣愧疚和後悔,重重應道:“好。”

父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卻又最不求回報的人,他們偉大但有時也會犯錯,但不變的是他們愛你的那顆心。

所以,彼此理解,不要辜負。

是夜,時妤剛走進房間就看見平日裏對著她滿是嘲諷和欺負的時昱,此刻就一動不動地站在床側緊緊盯著她,刹那,時妤滿臉不解道:“你幹嗎呢?站在那兒不動,傻了啊?”

可,出乎意料的,時昱並沒有像往日那般回懟她,而是垂首輕輕低喃了句:“你沒事就好。”

說完,便忸怩地跑出了房間,時昱的聲音很低,似有若無,很輕,恍若棉花落地。

可偏偏,一字一句,落入她心中,便是沉沉的分量。

時妤拉開書桌前的椅子想坐下來溫習一下功課,好好準備之後的期末考試。

時妤和時母承諾自己會在這一次期末考試時考入全班前十。

可,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時妤剛打開數學卷子,和它幹瞪眼兒不過半分鍾就萌生出要把它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的想法。

抓狂間,時妤卻不經意瞥到桌旁放著一個眼生的帆布袋,直覺告訴她,這裏麵應該有什麽讓她意想不到的驚喜。

轉瞬,當時妤輕輕撥開袋子一麵是就看見裏側的東西,霎時間,驚喜之後便是濃濃的感動和自責。

隻見裏麵躺著的赫然便是時妤那雙本應被時母丟掉的冰鞋。

少刻,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著,迅疾又脫眶而出,盈滿麵龐。

深夜,伴隨著少女清淺的呼吸聲,房門被輕輕打開,門外,時父輕手輕腳走到時妤床旁,靜靜望著在**睡的安適的時妤。

時父盯著她好一會兒,隨即伸出手摸著時妤烏黑的發絲,確定他的女兒是真的回來後,才放鬆一笑又躡手躡腳走出去關上房門。

床間,少女睡的酣甜,嘴角彎向耳側,渾然未知。

……

“呸,你也不看看她之前在國外接受過多久的一套完整係統性的冰舞訓練。”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漲他人誌氣,滅自家威風!”

時妤沒想到她就是隨口抱怨了句她和楊冉都是同時和新搭檔一起滑,卻滑得沒她好。

結果張潭波就語氣慷慨,一臉不成鋼地說道自己。

“你說說你這小腦袋瓜,一天天的你就不能別總是懷疑自己嗎?有這功夫不如多練幾遍步法來得劃算。”

“嗯,知道了啦。”時妤噘著嘴嘟噥道。

就在張潭波準備擼袖子又來一番思想教育工作時門被打開了,隨即喻昕探著腦袋從外麵走進來。

喻昕禮貌和張潭波說了句“教練好”後,就緊忙走到時妤旁邊,兩個小朋友就這樣笑嘻嘻地看著對方。

昨晚,兩個小朋友商量好平常每天喻昕和楊冉訓練完後,就又來這兒和時妤一起訓練,周末的話就再加練。

本來,喻昕是打算直接和俱樂部說還是要和時妤一起搭檔,卻被時妤製止了。

比起讓楊冉像她一樣被臨時換掉,她更想要的是憑借自己的能力去打敗楊冉。

至於張潭波嘛,作為教練,他能做的當然是配合他學生的計劃,陪他們一起搞一票大的啊。

“對了,教練,你說楊冉在國外接受過更係統的訓練是什麽意思啊?”

“對呀教練,為什麽楊冉從國外訓練過回來就好像大家更看重她,捧著她呢?”

時妤見喻昕問出了這個問題,也連忙問著。她也一直很疑惑和好奇為什麽楊冉就是從國外受過訓練回來就被俱樂部這麽重視和看好。

“大概是因為,技不如人吧。”張潭波盯著兩個小朋友,斟酌思考一番後才擠出這句話。

技不如人?!

登時,兩個小朋友更疑惑了。是他們技不如人還是……

“是我們,甚至可以說是,至少目前整個華國的冰舞確實是不如國外那些強國。”張潭波慢慢陳述著這個事實,語氣間有不甘,有落寞,但沒有逃避。

楊冉之前是在加國接受專業的冰舞訓練,加國作為花樣滑冰冰舞領域的霸主國之一,從那兒接受過專業訓練回來的運動員總是格外受青睞的。

不過,倒也不用去羨慕別人,畢竟,此一時彼一時。

誰能知道未來如何呢?

現在他們是強國,可誰能說得準以後就會一直是呢?

說不準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華國就天降紫微星,逆風翻盤不是!

到底,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

未來,有意思的很啊……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有真本事,隻要你們本事夠硬,管她從哪兒來,技不如人,都是一個輸字!”

“體育競技,不看背景,隻看實力!”

張潭波背手盯著兩個小朋友,鏗鏘有力道,語氣間也隱隱暗含期許。

“好了,話不多說,開始訓練吧。你們兩有好久沒一起搭檔了,更要抓緊時間!”

張潭波此話一出,兩個小朋友也不禁開始緊張起來,隨後,又牽起手,一段短暫的並滑後就著手練習短托舉了。

時妤本來以為兩人有一段時間沒搭檔了,會生疏,找不準默契,可沒想到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

雖然,兩人經曆了一時的分開,可是當他們又一起牽手站在冰場起舞時,仍如當初。

甚至,彼此間隱隱似乎還有某種東西更近,更強了。

很久以後,時妤才明白,那是成長後他們的那份心,是對彼此的更堅定的信任。

雖然短托舉仍然不成功,可時妤卻沒有當初那麽急了,畢竟慌亂解決不了問題,隻會加重問題,穩住心緒,解決問題才是。

甚至,就連身為喻昕也能指出兩人托舉時的一些問題,隨即便一起改進再試。

當然,喻昕不會告訴時妤的是,這些問題都是他和楊冉訓練時遇到過的問題,隻不過現在又被他用來幫助兩人罷了。

畢竟,有過經驗了得用到合適的地方不是。

張潭波在角落裏看著又一起在冰麵滑行的兩個小朋友,神色盡是感歎和欣慰。

……

沒人注意到的是,門口,門被悄悄打開一條細縫。

門外,楊冉看著這一切,手緊緊握成一團,眸色中盛滿不甘和恨意。

時妤,我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