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時妤,你怎麽還沒走?

次日。

時妤在替喻昕從書包裏拿水杯時,意外帶出一個東西掉在地上,時妤蹲下身想要撿起。

卻在看到那個東西的時候,瞳孔地震,心涼颼颼的,手指一頓,瞬間寒冽。

地上,映入眼簾的,赫然一個小熊發圈。

時妤指肚輕顫,緩緩覆上小熊發圈,在發圈周邊微移動一圈,隨即便把它緊緊攥入掌心。

這個發圈,她見過,就在昨天,被楊冉戴在馬尾上。

瞬時,一股異樣升起。

恍惚間,喻昕突然站在她麵前了,一臉茫然和擔憂的看著她。

喻昕瞥見時妤麵色蒼白無力,頓時,昨晚那股不安和空落落又彌漫口腔。

喻昕擔憂之餘,不由迫切地伸出手想要證明什麽。

可沒想到,時妤在瞄見喻昕的動作後,不等她多做思考,頭已經下意識地撇過。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尷尬陌生的氛圍有些壓抑。

喻昕臉色黯了黯,唇珠緊閉,大腦仔細回想著什麽。

隨即想到可能是因為昨天的事心裏不痛快,就想開口說些什麽。

可,時妤顯然一副不願意搭理他的樣子。

喻昕有些發愁,不經意間瞥見時妤身子有些發抖,以為她是冷著了。

隨即,喻昕就想從時妤手裏拿出水杯倒杯熱水給她喝,意料之外,隻手掌包住杯身外側。

時妤突然一把把杯子塞到他手裏,猛地一推,喻昕忽地就往後退了一步。

驀地,時妤氣哼哼留下句:“你自己喝吧你!”就猛然拔腿跑出去了。

身後,喻昕一臉茫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也預感到不追肯定會出事,從椅子上抓過什麽就也追出去了。

片刻,時妤吸取上次教訓,沒有胡亂跑,而是跑到了俱樂部門口,最後靠著玻璃門,大口喘著粗氣。

秋風蕭瑟,路旁落葉枯黃,紛紛飄落在冰冷的地上。來往或有匆忙的行人,一腳踩在落葉間,無聲中,便烙上傷痕。

俱樂部裏邊挺暖和,時妤出來的時候沒來得及套上個外套,此刻隻能蜷縮在門口,跺腳哈著熱氣取暖。

可還是抵不過刮在身上的寒風,甚至空氣中還殘留著些許昨日雨後的濕冷,一時間,時妤覺得真是冷刺骨了。

凍的快要發懵時,身後突然被搭上一件外套,時妤盯著出現在眼前的衣袖,疑惑地轉過頭,卻冷不防,耳垂被喻昕的指肚覆上。

喻昕本來是想為時妤戴上耳罩的,可沒想到她忽然轉過頭來。於是,指肚意外的碰在了少女白皙的耳垂上。

不知怎的,此時外麵冷風呼呼,少年指尖冰冷,卻在碰上少女耳間的溫熱時,又不由自主地伸出另一隻手指夾住了耳垂,猝不及防,心便怦怦灼熱起來。

時妤猛地往後退了一步,不自然地垂眸撇過頭輕咳了兩聲,隻耳側早已悄悄染上粉紅,白裏透紅,好不可愛。

時妤強壓住心口異常的悸動,別扭問道:“你幹嗎啊?”

看到女孩如今不似往日那樣乖巧地喚著他“喻昕哥哥”,反是一副刺蝟防備模樣,喻昕莫名喉間一堵,堆滿了異樣的酸楚,靜默了瞬,才勉強笑著柔聲道:“我看你穿太少了,太冷了,就想給你披件衣服,戴個耳罩暖和些。”

時妤聞言也連忙低頭察看,隻見搭在身上的赫然是喻昕的外套,再抬眸一瞧,喻昕此刻隻穿了件單薄的黑色外衣,雖沒說什麽,可嘴唇已經有些發白了,肩膀也在微微發抖。

頓時,時妤心口的鬱氣散去不少,麵色一緩,掙紮思考後也覺得剛剛自己語氣好似有些重了,便鬆了鬆語氣,想要溫聲說什麽。

可忽然,餘光定格在喻昕手上拿著的耳罩,瞳孔猛縮,慌忙鬆開掌心仔細來回看了兩眼,最後確定,那個小熊耳罩和這個小熊發圈應該是同一個人的。

楊冉。

登時,時妤覺著自己被這冷風啪啪啪無情拍打著,嘲笑著。隨即,新火舊怒撞在一起,時妤牢牢握住掌心的發圈,緊盯著喻昕手上的耳罩,眼眸都快冒火,看得喻昕不免後背冷汗冒起。

隨後,喻昕迷茫疑惑溫言道:“阿妤,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

頃刻間,時妤聽著這話不緊覺得喉嚨堵得慌,又用力抓著手中的發圈,直到掌心都冒出熱汗了,才假裝輕飄飄道:“沒怎麽沒怎麽,沒怎麽!”

才怪!

早上不還說隻是暫時搭檔嗎?

大騙子!

這才多久,關係就這麽好了!

哼!

喻昕不信,這一看就是生氣了。

“到底怎麽了嘛?”喻昕眉頭一皺,額間盡是疑惑不解,茫然無助。

這?

他?

誰來跟他提示一下?

他現在真的感覺很懵,他是少走了什麽劇情嗎?

瞧著喻昕這樣,時妤覺著更來氣了。

喻昕見狀,知道自己應該在無意間又讓時妤生氣了,又想等雙方冷靜一下再說。

可轉瞬又想到昨天的事就已經讓兩個人關係有些不大好了,再拖下去可能又要……

旋即,喻昕斟酌語氣,弱聲試探道:“阿妤,對不起啊!”。

話音剛落,肉眼可見的時妤臉色好了不少,雖然在盡力憋著,可嘴角卻已悄悄微揚。

刹那,喻昕偷偷鬆了口氣。

果然,女孩子生氣的時候,先認錯先道歉總沒錯。

迅疾,喻昕也不由在心間無奈歎氣,到底還是那個容易心軟的小姑娘啊。

“我知道我錯了,可我確實不知道自己具體是什麽,你可以告訴我嗎?我保證,下次一定不會再犯。好嗎?”喻昕緊忙又趁勢說道,語氣較比先前甚至還夾雜著些可憐,委屈巴巴的。

瞅見這一幕,時妤也覺著喻昕可能真的不知道,心一軟,把手上的小熊發圈攤開,同時指著喻昕手裏拿著的耳罩,出聲問道:“這個發圈和耳罩都是楊冉的,為什麽會一個在你包裏,一個——”

時妤頓了頓,隨之又冷哼道:“為什麽又被你拿在手裏?”

這時,喻昕才恍然大悟,眉眼疏散,眼波流轉,緊繃著的肩膀一鬆,唇珠便要輕啟:“我……”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喻昕剛開口的時候,楊冉突然從門內探出頭,站到喻昕身旁,呼喊道:“喻昕,要訓練了,快進來。”

喻昕聞言抬頭說了句“馬上”,轉頭就要繼續解釋,卻被楊冉猛地拉住推搡著往裏走,一邊推還一邊說道:“李教練已經在那等很久了,張教練也在那兒了,我們快走吧。”

聽到這兒,喻昕也隻好回頭對時妤道:“真沒什麽,你信我啊小妤。等訓練結束了我再和你說啊,你等我!”

楊冉聽見這話,嘲諷地回頭看向時妤。

在喻昕沒看到的地方,楊冉伸出一隻手對時妤比了個中指。

仿佛,在嘲笑,又在炫耀。

身後,時妤登時就想要脫下衣服跟楊冉來一場小學生辯論。

可剛脫下肩膀,寒風一吹。

她一個哆嗦,又隻好無奈把衣服重新披好。

幾瞬,又對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張牙舞爪,張開兩排小缺牙對著空氣一通亂咬,惹得路人紛紛投以疑惑好奇的目光。

……

半晌,時妤回到冰場時,正好又趕上兩人在訓練,一圈並行側滑後就是直立旋轉半圈,這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看得時妤更窩火,可最後聽到李勇秉對二人的誇讚和鼓勵聲後,終是無力聳肩蔫兒了下去。

畢竟她又做不到,不是嗎?

張潭波靠在擋板另一側,聽著耳邊李勇秉的讚歎就覺得是隻大蚊子在嗡嗡嗡的吵死了,默默翻了個白眼。

眨眼間看著喻昕身側的楊冉,明明兩人才搭檔兩天,訓練結果就這麽好,他作為教練應該高興才對,可偏偏就怎麽瞧著怎麽瞧著都不順眼。

這一天天的,張潭波覺得摸魚也不快樂了,就少了點兒什麽!

搖頭時,餘光瞥見站在一旁可憐兮兮,頭上頂著朵小烏雲的時妤。

“怎麽了這是,好不容易留下來,不去訓練,偷懶啊?”張潭波大步走過去問道。

“我……喻昕還在和楊冉訓練,我得等他們訓練完啊?”時妤噘著嘴,語氣間不免有些委屈和抱怨。

聽罷,張潭波轉眼又對李勇秉投以兩記眼刀。

說什麽等喻昕和楊冉訓練完了再抽空和時妤訓練。

嗬,這一輪接著一輪的,等他們一起訓練完空下來,黃花菜都涼了!

喻昕也…唉,算了。

也怪不得他。

哎喲,張潭波此刻簡直憤憤不平到了極點,拉著時妤就往另一個地方走著。

很快,張潭波帶著時妤就來到一個陌生冰場。

時妤頓時滿腹疑惑,這是?

“這是單人滑的訓練場所,他們時間和我們不一樣,之後你就在這訓練!”張潭波一邊說著一邊暗罵著男單的莊教練,為了答應幫他瞞著李勇秉平常使用這裏,他可沒少昧著良心誇那老家夥。

要不是為了她家小時妤……

“啊?可是誰和我一起搭檔訓練啊?”時妤穿上冰鞋後迅疾問道。

冰舞和雙人滑不似單人滑,一個人訓練就行,他們都是需要搭檔的。

她搭檔……她搭檔在和別人搭檔。

思及此,時妤想到選拔賽之前她和楊冉的比拚,忽地有些不自信了。她連搭檔都沒有……

“誰說你沒搭檔的?我啊!”

!!!

張潭波那語氣好似家常閑聊般淡淡然,可聽在時妤耳裏……滿眼駭然。

啥?

“教練,我們一起搭檔練習?你確定?別說我們從來沒一起練過,而且你比我高那麽多……”時妤仰望著高了她至少兩個頭的張潭波,默默咽了口口水。

“幹啥啊?我可比喻昕專業多了,你教練我在外麵可都是按小時收費的好嗎?”

“再說了,說不定之後你搭檔就比你高那麽二十厘米,你還不是得照樣和他一起練!”

“快點,就當重頭來過,我們師徒合心,打臉啪啪,證明自己!歐耶!”

一時間,時妤苦笑不得之餘,不免感動萬分,發誓一定要好好訓練,就當也得給教練爭口氣!

外麵,接連不斷的誇讚聲;裏麵,連續不斷的摔倒聲。

一時間,誇讚聲和摔倒聲,成功和失敗,交碰間,隱隱閃爍充斥曙光的未來。

……

等你?

笨蛋才等你,我又不是笨蛋!

時妤訓練一結束,就蹭著張潭波的小三輪,晃哉晃哉地回到了家,師徒兩人壓根把喻昕拋之腦後。

等到了第二天放學,時妤正在教室收拾著書包,就聽見忘記拿作業回來的林詩恩一臉驚訝地問道:“時妤你怎麽還沒走啊,喻昕已經和另一個女孩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