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知道你是什麽人

運河之畔,賣魚橋前。

天空中下著小雨。大大小小的船隻擠滿了本不算寬敞的賣魚橋小碼頭。青石板的小路被販夫走卒踩得坑坑窪窪,一不留神就會陷進水坑,打濕褲腿。

往來行人或撐傘、或雨衣,行色匆匆。一把淺黃色的油紙傘混在人流中,悄無聲息的從信義坊過來,穿過稀稀拉拉的行人,顧不上腳底濺起的積水,飛快的走到橋下,小心翼翼的朝河麵上喊了一聲。

烏篷裏鑽出個人來,看了眼油紙傘下的人,又看看周圍,輕巧的把船撐過來靠岸停穩。“油紙傘”迫不及待地邁到船上,說了句:“我被人跟蹤了。”

“上船。”船夫警惕地環視四下,見沒有人盯梢,示意他上船。來者上船,人先鑽進船篷,再把油紙傘收起。船夫雙臂一撐,小船離岸。空出來的泊位立刻被別的船隻填上。

岸邊多了幾道人影,目送小船緩緩移動,被越來越多的船隻遮擋。

“油紙傘”從船篷的縫隙裏看著追兵越來越遠,暗暗鬆了口氣。不過他們看起來並不著急,其中一人扭頭吩咐幾句,幾個人便分頭散去。

半個鍾頭前,小河茶樓。

“油紙傘”和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相對而坐。

一座石橋橫跨小河。小河從石橋下流過,靜靜匯入不遠處的大運河。河邊三三兩兩的女人在浣洗衣物,大聲說著家長裏短。

“油紙傘”:“杭州是個好地方,前頭在打仗,老百姓還能照樣過日子。”

中年人:“孫大帥保境安民,養的兵比盧永祥多,交的稅比盧永祥少,你說為什麽?”

“油紙傘”:“用賣鴉片的錢養兵,禍害鄰省百姓。我的來意剛才已經說了,現在時機正好,希望諸公早日棄暗投明,共襄救國大業。”

中年人:“這幾天風聲很緊,憲兵隊還在到處抓人。”

“油紙傘”:“放心,我不會蠢到去憲兵隊搶人。”

中年人:“薛老板到底是不是你們的人?”

“油紙傘”沒有回答,話鋒一轉:“十天之內,南昌必克。”

中年人一驚。兩天前,五省聯軍從北伐軍手中奪回南昌,聲勢大漲,孫傳芳還升了夏釗的職,雙方的天平再次回到均勢。如果南昌真的再次被北伐軍打下,對整個五省大後方的信心都將是沉重的打擊。

“油紙傘”盯著他:“回去告訴他,隻有十天;不,隻剩九天。九天內,必須決斷。時機不同,價碼便不同。”

中年人眼神微顫:“時候不早了,我的身份敏感,再不回去恐惹人生疑。”說完起身,朝門口走了兩步,又停住,轉身道,“貴軍若是被趕出江西,那一切都免談。”

“油紙傘”一愣,目送他離去。確如他所說,若是打不下江西,讓孫傳芳反攻湖北和廣東,他們還有什麽資本一呼百應?可正因為局麵焦灼、戰局不明,兩廣湖南的財力拖不起,才更需要地方響應,來個釜底抽薪。“一個個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油紙傘”起身下樓,上了等在小河邊的一條烏篷船。

茶樓對麵的小樓二層,虛掩的窗戶後,一縷青煙伴隨閃光燈升起,有人用相機記錄下了兩人見麵的全過程。

烏篷船從小河駛入運河。

就在這時,船夫突然喊了聲“坐穩”。“油紙傘”朝船篷外看去,隻見兩條小船分別從上遊和對岸急速靠近。

“油紙傘”大驚,問船夫道:“朝我們來的?”

船夫沒有回答,麵色凝重,奮力撐杆,小船擠開前方的船隻,箭一般從江漲橋下穿過,靈活的在河道上閃轉騰挪,重新拉開一段距離。

“油紙傘”沒心情去看頭頂上湖墅八景之一的“江橋暮雨”,雙手抓緊支撐船篷的竹竿,牢牢盯著身後的追兵。

夾擊過來的兩條船沒那麽好的水上功夫,直接撞開擋在前麵的船隻,惹來陣陣喝罵。可當他們看到船上站著的人後,立刻一個個縮回船篷,把水道讓出來。

追兵越來越近,一左一右,兩麵夾擊。

“油紙傘”預感到今天沒那麽好脫身了,悄悄摸出一把手槍來,壓上子彈,他寧可死,也絕對不能被那些人抓住。

就在這時,左前方富義倉後麵勝利河方向突然衝出來一條船,直挺挺撞過來。

“油紙傘”大驚,若是前麵的河道再被阻斷,今天他就隻能飲恨大運河上了。

船夫猛吸一口氣,竹竿在水裏重重一搗,船身一歪,借助竹竿的撐力來了個急轉彎,在水麵上留下兩道巨大的弧形水浪來。右側追擊的小船猝不及防,直接從後麵衝了過去;左側追擊的小船則被瞬間拉開距離,被從勝利河衝過來的那條船攔腰撞上,直接翻船。

“翻船啦,翻船啦!”旁邊圍觀的船上響起一片喊聲,卻沒人下水去救人。

被撞翻的小船肚皮朝天趴在水麵上。掉進水裏的四五個人很快浮上來,拚命朝最近的船隻遊去。

肇事船隻輕快的從烏篷船旁邊掠過。一個年輕人探出頭來,對“油紙傘”喊道:“上海來的,他們在岸上還有埋伏,想活命就跟過來!”說完又鑽進船篷。

“油紙傘”將信將疑,扭頭望去,被閃過去的那條小船正在掉頭。

船夫看著他,神色凝重。

“先拐出去!”“油紙傘”決定賭一把。

兩條船一先一後拐進勝利河。

追兵救上落水的同伴,搖搖晃晃的朝勝利河追過來。

在勝利河上駛了一段,年輕人所在的船突然靠岸。年輕人跳上岸,朝“油紙傘”喊:“快上來!”

“油紙傘”探出腦袋,將信將疑:“你是誰?”

年輕人:“你們要找的人。”

“油紙傘”一驚,他們要找的人,難道他就是?

年輕人:“快點,他們追過來了!”

“油紙傘”決定再賭一把,今天橫豎都得豁出命去。他跳上岸,正要招呼船夫,卻見船夫“撲通”一聲跳進水裏,不見蹤影。

年輕人:“放心,淹不死。沒你這個累贅,他才能跑掉。”

“油紙傘”剛要開口,年輕人已抬腳朝岸邊小巷走去。“油紙傘”跟在後麵,暗暗戒備,真要動手,他手上可是有槍。

追兵們看見岸邊孤零零的兩條船,見船上沒人,便留下三個剛才掉進水裏的人分別看管三條船,其他人兵分兩路撲向岸上,分頭追擊。

年輕人朝“油紙傘”招招手,示意他躲進巷子裏。

“油紙傘”小心翼翼的躲到他身後,驚魂初定:“小夥子,多謝相救。你認得我?”

“我不但知道你是誰,還知道你來省城幹什麽。救你,是不想你事情還沒談成就被人打死。”年輕人盯著巷子外,手裏多了跟短棍。

“為什麽要幫我?”

“你們這些革命誌士怎麽總愛說廢話?”

“你……”“油紙傘”聽到“革命誌士”四個字,本能地想要否認。

“閉嘴!”年輕人低喝。

“油紙傘”不再言語,巷子那天傳來說話聲,他們正在靠近。

“你去那邊!”有人從他們麵前不遠處奔過。

“呆著別動。”年輕人吩咐一句,突然衝了出去,緊跟著就是一記悶響。

有人倒地。

“什麽人!”前頭有人大喝。

“欠錢不還,還敢來老子地盤!”年輕人一邊喊,一邊開始打人。

“啊!”又有人被打倒。

“在那裏!”巷口有人衝進來。

“油紙傘”暗暗為年輕人捏了把汗,一個人打一群,也太托大了吧?不行,他好歹救了自己一次,不能眼睜睜看他被圍攻,得去幫他!打定主意,“油紙傘”一咬牙,揣著手槍衝了出去。一出去就傻眼了——年輕人好整以暇地站在巷子中間,旁邊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的人,都沒死,不過看起來比死還痛苦,不是捂著胳膊就是抱著腿,全都爬不起來。

“你……”“油紙傘”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年輕人的路數。

“想不明白就別想了。”年輕人蹲下來,用木棍敲敲離他最近那家夥的胳膊,“喂,疼不疼?”

“疼……”那家夥哆嗦道。他跟他的同夥,不論是先追過來還是後麵趕來的,統統隻一招,一招就被眼前這鬼魅般的年輕人放倒。

“你呢?”年輕人又敲敲另一個家夥的腿。

那家夥連連點頭。

“啪!”年輕人手起棍落,砸在那人膝蓋上。

“嘶……”“油紙傘”心底一抽,都替他覺得疼。

那人剛要喊,又被狠狠一巴掌抽倒,趴在地上哼哼不止。

“草營幫。”年輕人站起來,手提木棍,宛如惡魔。

身份被道破,那些人一個個麵露驚恐。

年輕人又走到另一個麵色陰沉、看起來像是領頭的人跟前,蹲下來,木棍點在他小腿上:“說,收了多少錢,哪兒接的買賣?”

那人不吭聲。

“啪!”木棍敲下。

緊跟著是迎麵骨碎裂的聲音。那人暈了過去。

太凶殘了。“油紙傘”不忍再看。這等碎骨重創,要是得不到及時醫治,一條腿就廢了。睜開眼,就看見年輕人盯著他:“他們要殺你,你還於心不忍?”

“油紙傘”欲言又止。

“拐賣幼童、逼良為娼、販賣鴉片、放高利貸、收保護費,這些事情,你們草營幫幹得很爽啊!”年輕人冰冷的目光掃過剩下的人。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有人甕聲甕氣道。

“呼!”木棍抽落,將他兩根手指砸得血肉模糊。

“啊……”那人慘叫,又被一腳踹翻。

“你們也來試試?”年輕人望向剩下的四個人。

“我說!”有人慫了。

“閉嘴!”有人嗬斥。

“啪!”直接一記悶棍敲暈。

“我也說!”另一人搶道。

就這樣,剩下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把他們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年輕人聽完,突然問道:“是不是很想幹掉我報仇?”

三人先是一驚,然後拚命搖頭。

“想報仇呢,就去憲兵隊找何長奎。”年輕人丟下一句話,徑直朝巷子另一條走去。

“油紙傘”連忙跟上:“那幾個人,不管了?”

年輕人:“還想做善事?”

“油紙傘”:“可他們……”

年輕人:“這些人都不是善茬,直接幹掉太便宜他們;敲斷手腳,叫他們無辦法再幹壞事。也不算殺生,是吧?”

“油紙傘”為之語塞。以暴製暴,不正是這個世道的寫照嗎?

走出巷子,兩人沿著勝利河向東,來到上塘河邊。

“鄧先生。”年輕人突然收住腳步。

“油紙傘”吃了一驚,他居然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

年輕人:“以後不要來省城了。”

鄧先生:“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是……”

“沒什麽可是。”年輕人朝河邊招招手,一條小船靠過來。

“省城魚龍混雜,一不留神就丟了性命。回上海去吧,哪裏才是你們的地方。”年輕人跟船夫打了個招呼,扭頭道,“還有,你們想做的事情,根本沒機會。上船吧,走水路,兩天就到。船錢自付。”

鄧先生知道這次來省城是不會有什麽收獲了,一隻腳踏上船板,仍是心有不甘:“不試試怎麽知道!”

年輕人拍拍胸脯:“因為有我在。”

鄧先生:“你是誰?”

年輕人大大方方報出名字:“田嬰齊。”說完示意船夫開船。

“你是田嬰齊!”船身一晃,鄧先生連忙穩住身形,難掩心中震駭。

田嬰齊拱手:“鄧先生,記住我說的話,後會……還是無期好。”

船行漸遠,鄧先生看著田嬰齊的身影漸漸變小,心中滿是疑惑: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的人,是何立場?他為何反對自己再來省城?是好心勸告,還是別有用心?這一切,或許都要等前方戰局再有變化時才能知曉。

電影院裏稀稀拉拉的坐著十幾個觀眾。

默片無聲。熒幕上的丈夫為了不讓妻子失望,借來一串項鏈,不想一覺醒來,項鏈不翼而飛,夫婦倆的生活就此發生改變。

女子將大半個臉藏在風衣的高領中,目不轉睛的盯著熒幕,演員們誇張而賣力的表演,讓她如癡如醉。

一個身影從左側通道進來,在她側後方坐下。

良久,興許是累了,女子往後靠了靠,眼角餘光向後一掃。

“吳閣老讓我給你帶話。”後來者微微前傾,在一個距離上停住,說話的聲音正好讓女子可以聽到。

女子微微扭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後來者:“根據我們的調查,這次行動的關鍵人物有了變化。”

女子偏過臉,表示疑問。

後來者:“之前的目標太大,而且各方都盯著他,實施起來難度太高。”

女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後來者:“吳閣老不想你冒險。”

女子:“他呢?”

後來者:“他的身份複雜,你就不要過問了。”

女子:“哪天我沒用了,是不是也跟他一個下場?”

“新的任務在你腳下。這個人很關鍵,我們至今沒有搞清楚他的真正立場。但有一點,通過他,可以達到之前的目標。至於怎麽做,你自己把握。”後來者說完,先往後一靠,等了幾分鍾,才起身離座,消失在走道盡頭。

女子把腳伸向座位下,碰到了一個信封。

九江,五省聯軍司令部。

司令部牆上掛著作戰地圖,房間正中還擺著一個巨大的沙盤,綠色的贛江縱貫南北,敵我雙方紅藍隔江對峙。代表北伐軍的紅色箭頭咄咄逼人,兵分三路從贛南、贛西和湖北三個方向挺近江西。南路軍占領贛州,逼近吉安;西路軍占領萍鄉、宜春、分宜,與攻占高安的北路軍合圍南昌。代表五省聯軍的藍色箭頭則集中在以九江、南昌、吉安為支點的贛江東岸,另有一路從福建出發,反攻北伐軍的大本營廣東。

“南昌必須守住,南昌若失,則我軍收尾不能相顧。”參謀長劉宗紀正在發言。

“績茲的傷如何了?”孫傳芳背對眾人,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地圖。績茲,便是五省聯軍頭號猛將謝鴻勳。每每身先士卒,為孫傳芳打下五省立下汗馬功勞,不想在鎮守銅鼓時身負重傷。

軍醫處長金正中答道:“前線醫療條件有限,謝師長受傷太重,已安排去後方手術。”

孫傳芳:“立刻用船送去上海,找最好的醫院,最好的大夫,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救回來!打傷績茲的人叫什麽?”

劉宗紀:“桂軍,李宗仁。”

“李宗仁!”孫傳芳手握刀把,沉吟片刻,“告訴鄧如琢,守不住南昌,他這個江西督軍也不要當了。”

劉宗紀朝軍法處長陳錫璋使了個眼色。

陳錫璋:“聽聞鄧督軍打下南昌後縱兵劫掠,麾下師長嶽思寅火燒滕王閣,南昌城中民怨沸騰。屬下懇請大帥約束鄧督軍,善待百姓,以安民心。”

孫傳芳沒吭聲。南昌被北伐軍打下後,是他下令鄧如琢不惜一切代價奪回來;鄧如琢為了讓麾下將士用命才以“大掠七日”相激。

“屬下以為不妥。”第八師師長、浙江守備司令孟昭月突然站了出來,“大戰在即,當上下一心。南昌地處要衝,鄧督軍好不容易打下來,正當激勵士氣,誓死守城;此刻非但不可加以指責,還當加以勉勵,激其奮勇殺敵。北伐軍狡詐,每每用反間計煽動部隊臨陣倒戈,不可不防!”

孫傳芳暗暗點頭。若是平時,鄧如琢放縱手下,他定會嚴懲不貸;可眼下戰局焦灼,若是為了一正軍法傷了士氣,甚至逼得鄧如琢獻城投降,必定會給戰局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兩軍拉鋸,最重要的是什麽,並非武器裝備,而是士氣和信心,對勝利的信心,對戰局的信心,對北洋的信心!

陳錫璋:“大帥,此事若不處置,隻怕江西民亂!”

“槍杆子在手,誰敢亂!”孟昭月瞪了他一眼,“大帥,浙江來報,有國民黨亂黨分子潛入省城,已被緝拿。”

孫傳芳眉角一動,江西在他眼皮子底下,鄧如琢不過是縱兵搶點東西,打完仗再收拾不遲,唯有浙江,才是他最不放心的地方。“孟昭月和宋梅村留下,其他人去吧。”

參謀長劉宗紀帶著其他將官離去。沙盤前隻剩下孫傳芳和上海警備司令宋梅村和浙江守備司令孟昭月。孫傳芳突然轉身盯著二人:“國民黨想在上海和浙江搞事情!”

宋梅村和孟昭月同是一凜。上海和浙江出事情,就是他們的責任。

孫傳芳:“知道我為何要把你們調出來嗎?”

兩人相視一眼,若有所悟。

“我就是想看看,你們不在,他們敢不敢動手,哪個會跳出來,會把事情做到什麽程度。”孫傳芳像個高明的獵人,眼中滿是自信,“所以,你們既不用擔心,也不必著急趕回去。你們兩個啊,殺氣太重,一回去他們就縮起來了。”

孟昭月看了宋梅村一眼:“那夏釗……”

宋梅村一驚,果然是要說他。

“怎麽,不放心他?”孫傳芳反問。

“夏釗在浙江經營多年,勢力極大,屬下擔心……”孟昭月與夏釗素來不合,自然不會放過攻擊他的機會。

孫傳芳:“你是不放心他,還是對我的任命沒信心?”

孟昭月:“屬下不敢。”

“正因為看不透,吃不準,才要先穩住,再看看。我們在看,他也在看,就看誰沉得住氣,局勢會怎樣變化。”孫傳芳轉過身,一拳砸在地圖上的南昌上,“歸根結底,還是要看我們——前線打得好,他們就不敢動;幹掉叛軍,天下哪個還敢不服!夏釗,他敢嗎?!”

“大帥英明!”兩人齊呼。

“還要防著張宗昌趁火打劫。”孫傳芳的目光投向蘇北方向。

宋梅村:“陳儀部正在徐州布防。”

孫傳芳:“陳儀也是浙江人吧?”

宋梅村:“是。”

孟昭月突然道:“大帥,屬下有一計,可以再行試探。”

孫傳芳:“說。”

孟昭月:“此計便是……”

孫傳芳聽罷,轉身朝宋梅村投去一瞥。

宋梅村一驚,好你個孟昭月,竟是一石二鳥。

孫傳芳:“此計隻有你我三人知曉,速速去辦。”

孟昭月大喜,領命而去。

宋梅村皺皺眉:“大帥,屬下以為,上海那邊當盡早防範。”

孫傳芳:“本帥做事,先禮後兵,後發製人,切不可操之過急,等他們鬧騰起來,有了真憑實據再動手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