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能文能武,時陰時陽

【米瓊:“帶隊、待人;原則又不溺愛,支持偶爾腹黑;生活有趣,訓練有度。一個用靈魂帶隊的國民教練值得所有人敬畏!”】

男人之間的對話,時常都是簡單直接又不需要鋪陳。

可有時候顧瑨珩反倒希望他們可以再聰明點,將來說不定在別的方麵興許就用上了呢?

他長身孑立的站在那裏,一間偌大的訓練場倒顯得格外寂寥,那是獨孤求敗的高傲。

男人的眼底聚焦著一層光,始終如一的看著前方。

似信仰,更似期望。

“你說,一個人賴以幸存的執著和一直支撐著她走下去的東西,若是有一天突然就不複存在了,她會怎麽樣?是失望還是從此之後沒有執念的墮落。”

沉著的聲音帶上一抹暖意劃過婁戚的心裏,悠揚綿長。

“婁戚你記住,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聖人,我的確說過沒有用的人我不會留在體校,但你同樣不能忘記,如果一個人她自身始終不言棄,她心中有信念,又願意為了這個信念而為之努力。那麽拉她一把陪著她度過了眼下這道難關,這也是我黨所奉求的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前提。團結互助,守望相助,共克時艱也正是體育意義的所在。”

“你想毀掉一個人太容易,一句話,一個機會,甚至纖細敏感的人一個眼神足以叫他們亂了方寸。相反一個人你若想將她在懸崖的邊上拉回來,要做的卻遠遠不止一點點。無情是對所有人的,可放之到個人身上就不該如此,你懂我的意思嗎?”

這就是他們一直敬仰的人,所謂管理者要做到恩威並施。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早前韓非子在《八經 》中也曾提過,“凡治天下,必因人情。”

無疑這一席話果真是點燃婁戚的一劑猛藥。

當他的感動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顧瑨珩不鹹不淡的一句話成功將他從青春燃燒的日子裏徹底拉回現實。

“哦!反正,你也不太聰明的樣子。跟你說你也等同於白說,真是對牛彈琴。”

話音落地顧瑨珩轉身離開。

婁戚看著某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安慰了自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似是解氣般朝著一片空氣故作凶狠的吼了一聲。

“果真,我就知道我的感動它一定是一個錯覺,您就不能別玩陰的嗎?”

“你說什麽?”

婁戚看著去而複返的某人,心裏簡直快給這大哥跪了。

他陪著笑,連忙道。

“嘿,師父,您怎麽又回來了呀?”

“師父您累嗎?”

“師父您要什麽需要我幫您拿的嗎?”

顧瑨珩理都沒理某人一下,直接經過婁戚身邊走了過去。

拿起剛剛丟下的文件夾,轉身再經過他身旁,他眼底蹙著的那抹笑意極深極淺的動了一下。

婁戚下意識的抖了抖,手腳並用的軟了好一會,一副諂笑的眉眼恨不得能彎到天上去。

“師父,你走了嗎?不再待會?”

“嗯!不然呢?”

他如獲大赦的想,‘好呀,好呀,走了好走了好,就盼望著您老人家趕快走,最好什麽也沒聽見。’

顧瑨珩走了一截路,施施然回頭仿佛想起了什麽,又扭身回來。

“婁戚。”

“唉,怎麽啦師父?”

“我想起來剛才走的太急,沒留下來訓你?”他整個腔調四平八穩的反問著,一副你說呢的態度?

某人耷拉個腦袋苦哈哈,自言自語的咕噥。

“師父,其實您可以走的太急,不用著急回來的。反正時間天天有,你我常常見。多說一句,少說一句,沒所謂嘛!”

“嗬嗬,是嗎?我記得你好久都沒做加急訓練,不如今天做完一整套好了!”

婁戚看著顧瑨珩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就知道他剛剛一定是聽到了,剛想抱著僥幸心理的想。

要不要求求情什麽的?比如說“做半套,或者是打個折也好?”

結果,他話還沒說出口,顧瑨珩成功粉碎了他的一切幻想。並成功的教會他人要學會接受現實而不是青天白日的做大夢。

“對了做完之後記得,再把訓練館打掃一遍,做不完不許休息我明天來驗收成果。”

說完還特意朝著他,看似沒什麽攻擊力的笑了一下,實則暗藏殺機。

婁戚連忙一個大步跨上去。

趕在他沒有出這道門前,希望他能忘記剛剛說過什麽話。

顧瑨珩眉眼微挑笑出了聲,“幹嘛啊?打算要徹底謀|反嗎?”

“哈……哈哈哈哈,當然不是了。怎麽可能呢師父我會做那麽大逆不道的事情?”

“師父你看我最近表現的乖嗎?能不能打個商量?”

“那可是全套訓練啊,一整套下來還要打掃場館,會死人的!”他苦著臉,驀地腳底發涼,冷汗直冒。

顧瑨珩微微向後退了一步,晲著眼看著他笑。

“嗯?那你說說要怎麽打折?”

婁戚一聽有望,整個人精神都來了一圈。

“哈哈,那個師父不需要太多。半折就好,所謂買一贈一和氣生財。”

顧瑨珩慢條斯理的點了點頭,一副我很認同你觀點的想法。

某人剛想歡天喜地的來上一句。

“謝謝師父,果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爸爸’您的舉動讓我太感動啦!”

顧爸爸從頭到尾的一腔冷水,潑的他是徹底沒了想法。

果然,在線被教做人這種事,就是不能太抱奢望。

“嗯!買一送一這個提議挺好的,就當是年底了商場大促。反正你也就值這個價,那就全套訓練做兩遍好了!”

婁戚這會簡直能淚牛成河。

“別,師父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他伸出手指,一呀!一多吉利哇!“一遍就好,我願意就這樣陪著你到天荒地老。”

顧瑨珩難得露出了一個看似柔,實則狡黠中暗含一抹精於算計的腹黑。

“嗯!那你就好好做,我就不耽誤你努力訓練。”

“哼,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聽見了,一個大男人你說你這麽小氣至於嗎?至於嗎?至於嗎?你說你這樣真的好嗎?”

大概是怨念太深。

直接導致婁戚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反正就這麽著,不然你還能逐我出師門麽?

“嘿,幹嘛呢?我說一個大男生在那邊碎碎練,你丟不丟臉?”

“我被你罰的快找不著北了,我還怕什麽丟臉啊?師父真的就沒什麽能商量的餘地?”

“有啊。”

“什麽?”

“不怕死你就試試,反正我還會玩陰的。”說完顧瑨珩真的有往回走的趨勢。

婁戚見狀,這是撞了南牆要回頭,跳了黃河也該死心了。

“師父不用了!師父您慢走!師父我這叫訓練!師父請不要打擾我!”

顧瑨珩滿意的點點頭,轉身離開。

據說那一天的訓練場後來傳來一陣陣慘絕人寰的叫聲。

有人猜測一定是運動員訓練太辛苦,這準備找個法子用來緩壓!

這樣一通哀嚎,這孩子心裏得多苦!

難怪都愛玩笑“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勸人學法,千刀萬剮。”

當運動員還是得先從練高音做起。

一想到那一年不太完美的過往,婁戚隻想懸崖勒馬。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小瓊你看,你現在不是都好了,當初也沒被師父趕出去,後來還越練越好。現在不僅是全國短跑名將,也是咱們舟安市速度第一人,真棒。”

是啊,能讓別人真心讚歎一句“真棒”究竟有多難,她是徹頭徹尾經曆過的人自然懂。

米瓊自嘲一笑,有些悲涼的開口。

“師兄其實當時我是真的很怕,從小人人都道‘我家境優渥,為什麽偏偏選擇這條最難走的路!’是啊可父母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是真的怕極了孤獨。你知道那一年那一晚我高燒不退,他守了我一整夜,那一夜他都沒有闔過眼,清晨而來身上還帶著厚重的清輝與露水,買來了一碗熱騰騰的小米粥,那一晚粥大概是我有生以來喝過最好喝的一碗!”

“是啊,這一生能作為顧瑨珩的學生,真的很幸福!”

顧瑨珩的魅力不僅他長得帥,能替國家拿金牌,能帶學員入奧運。更因為他身上那份寵辱不驚又果敢擔當的魅力,和任何人都無可睥睨又淡然自若的雅性!

知曉了她的心思,也知道她不會亂來,婁戚才敢打電話請示顧瑨珩晚上這場合他們能不能參加。

電話裏的男人當時猶豫了一會,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他沒開口,婁戚自然也沒有催。

默了片刻,男人笑出了聲。

“沒什麽不能來的,既然她想來就讓她過來吧!晚上有領導在,你看著點那丫頭,別讓她太瘋。”

婁戚一聽這話,心裏忍不住的喪了一下。‘嗬,您怎麽不當這個壞人,後媽的角色盡讓我當。我明明是師兄,是不是拿錯劇本了?’

想到師父之前的交代,婁戚苦哈哈的想。

好了,吃力不討好的時候又來了。

“小瓊。”

婁戚低聲喊了一聲米瓊,小姑娘不情願的應道,又扭過腦袋看了眼顧瑨珩。

男人始終端坐在那,一點都沒有說不的意思。

沉吟片刻,手指輕輕敲擊桌麵。

“最近訓練沒那麽緊,偶爾喝一點,也無妨。”

小姑娘頓時泄了氣,米瓊就是米瓊私下裏偶爾任性能同所有人耍脾氣。

一旦擺上台麵,觥籌交錯間談笑往來亦是自成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