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雲蒼狗,追憶往昔

【樂嶸戈:“顧瑨珩,你失約了。說好的三年你現在在哪?過的怎樣?我好像都快記不起你我初見時的模樣!”】

“落下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飛鳥穿越雲層。

醺黃的光圈一層一層的交疊,此刻照在他們的身上像極了薪火傳遞。

樂嶸戈在舟大素來有冷麵女將,辣手摧花之稱,女生見到這樣的體育老師一半是懼一半含怨。

一直以來麵對這些評價她從不在意,時間一久,學生們私下總愛議論。

往年的體側都在九十月份,那個時候的溫度適宜,長跑過後的反應不像現在這麽大。

今年某些不可抗拒的因素,體側提前。縱使氣候溫和的舟安,三月的季節仍帶著明顯的冷意。

肺活量不好的女生有些吃虧,今天中招的女生較多,難免在情緒上變得偏激。

年關剛過,有太多的人心沒有完全收回,高強度的體側就來了。

那些背後說出來的言論,一下矛盾激化,擺在了台麵上。

“樂老師性子冷,不好講話。”

“沒有隔壁班什麽什麽老師善解人意,體察民情。”

“被這樣的老師帶到,簡直是所有的運氣都用來進舟大,拚高考了。”

聲音不大,亦不容忽視的竊竊私語,悄悄蔓延。

樂嶸戈手上記分數的動作依舊繼續,仿佛那些刺耳的語言落在她的耳朵裏都無關緊要一般。

“長跑運動血液多集中在肢體肌肉中,由於肢體肌肉強力收縮,會使大量的靜脈血迅速回流到心髒,心髒再把有營養的動脈血壓送到全身,血液循環極快。如果劇烈運動剛結束就坐下休息,肢體中大量的靜脈血會瘀積於靜脈,心髒會缺血,大腦也會因供血不足缺氧而出現頭暈、惡心、嘔吐、休克等症狀。”

顧淩熙環視了眾人一圈,不卑不亢。清潤的聲音淡淡的,是一個姑娘憤怒裏泛著一絲的涼薄。

“所以樂老師隻是為了你們健康著想,不懂常識是能力問題可以普及,但不識好歹就是人品問題了。”

她環視一圈,大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樂嶸戈對於這些話素來是過耳不過心,這個姑娘她倒是聽不少老師私下裏紛紛讚歎過。

一次班主任還特意拿她打趣。

“樂老師,顧淩熙這姑娘倒是和你很合眼緣呐!她能力好,各方麵都突出我原本是想安排她擔任團支書一職的。你說有沒有意思,人姑娘對團支書愣是一點興趣沒有。私下裏和我磨了很久,撂了句話跟我講除了體育委員她什麽都不擔任。”

當時的樂嶸戈不過是隨耳一聽,今天算是百聞不如一見。

她的思路,她說話的語氣,她不怒自威時的氣場,看上去都那麽像一個人。

樂嶸戈失笑的搖了搖頭,心道。

‘自己今天這是怎麽,總這麽頻繁的想起他。’

也許是他們說好的三年之期已到,可他還是沒有回來;也許是年前見到了他的那位委托人,她卻執拗的不肯問及和他相關的消息。

那天她沒有給那位委托人開口的機會,隻是冷冷的讓他代傳一句話。

“顧瑨珩,我一切如新,我們往事如故!”

顧淩熙成績優異,加上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麵對一個女生,看上去沒有弱點喜好不明。

誰也掐不準她的底線在哪,何況女孩子家隻是發脾氣的抱怨幾聲也不是真想論個所以然。恍論,那個人還是老師。

私下抱怨幾句叫泄憤,拿上台麵來講,一時間誰也不敢。

氣氛陡然安靜,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

耳邊隻剩下涓涓風聲,漸漸念想!

樂嶸戈勾起的紅唇淡淡一笑,那笑容混在春風裏爛漫無情,不達眼底。

“從前,我也覺得體育訓練隻有無窮盡的辛苦,如今才懂得。原來真的有一門學科可以成為日後無數個日與夜的惦念,是最直白的思念!”

樂嶸戈一直給人的感覺彪悍的、冷靜的,淡漠的、幽雅的、難以靠近。今天褪去假麵,她們好像看見了一個有血有肉的樂嶸戈。

太過明顯的反差,這樣溫吞到傷神的她反倒讓眾人有些生畏。

顧淩熙用力的緊握住雙拳,她很想上前抱一抱她,給她一絲安慰。可是她不能,腳下似乎被強勁的抓地力牢牢的拉住。

疼的有幾分失神,如果不是因為她今天貿然開口。

她知道依著樂嶸戈的性格是不會輕易開口解釋,更不會為了轉移傷害點而自揭傷疤,是她做錯了嗎?

這一刻沒由來的挫敗在顧淩熙心底升騰,眼底漠然的神情染上了一絲料峭的寒。

仿佛比這場倒春寒還要冷上幾分,以至於整個人站在原地近似茫然。

反倒樂嶸戈依舊維持最初的笑意,容光淺淺,看不出喜悲。

眾人仿佛嗅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大學裏老師同學生代溝不深往往更像是朋友。

別的老師朋友圈大概可以用豐富多彩形容,反觀這位辣手摧花的冷麵“樂隊”朋友圈簡直可以用冷風過境來形容。

她的最後一條朋友圈停留在2013年的9月12號,很簡單的兩個字。“恭喜”,配的是一個運動員手握獎牌站在領獎台,麵上卻不見任何笑意的圖片。

學生對樂嶸戈用怕這個字來形容是不準確的,更多是好奇,是探究。

這一刻這個有血有肉的樂嶸戈讓所有人放下警惕,似乎她身上有太多的不可知可以去探尋。

就在眾人紛紛圍上對此好奇不已的時候,她微微一笑,頰邊一晃而逝的笑意淺的恍若錯覺。

有些人不屬於風姿綽約的溫婉美人,樂嶸戈剛好位列其中。

可她的美是那種純真間帶著一絲呆萌的真誠,這樣的女子不傾城不傾國,落進一個人的眼裏,慢慢就看進了心裏。

有故事的人,最容易引起共鳴。

學生也是如此,都是凡俗塵世的滄海一粟,誰會對充滿好奇的事物做到真正漠視。

人類的本性如此,那太難了。

樂嶸戈淡淡晲了眾人一眼,也許兩人在一起久了,時間一長連氣場都是相似的溫和。就像是現在的樂嶸戈凜著唇,秀眉微擰。眾人吸氣,一時間誰也不敢主動造次。

這樣的小動作,反複的習慣。有時熟悉的連自己都不曾發覺,就那麽自然而然的做了出來。

樂嶸戈說不清現在的自己到底是在繼續顧瑨珩這個人,還是在延續“顧隊”的人生!

頰邊的淺笑盡收,心裏沒來由的淡淡煩躁。整個人的氣場籠罩在一層淺薄陰鬱,恢複成那個不講一絲情麵的計考老師。

同學們一散而盡,唯獨顧淩熙站在原地雙拳緊握。眼底流淌的情緒時而濃,時而淡。

最後都化作一閃而逝,樂嶸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尖縈繞的那股奇異感,強烈的連自己都說不清。

她兀自搖頭,紅唇微彎徑直念出。

“也許身體累到極致,思戀才能夠入土為安!”

體側結束,樂嶸戈手握計考表。

剛開學的操場上,人還不是很多。

有些空寂,有點空**。

從他離開的那天起到今天整整三年零六個月,不短不長的時間裏。

說好的歸途,他終歸還是失約了。

顧瑨珩從沒失約過樂嶸戈,可關於這場餘生的承諾,他不曾說到做到。

清風徐徐,她很用力的吸了吸鼻尖。

原本當初他沒有承諾過一定會回來,一定要回來。

這樣一想,怎麽看起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多一點。

“顧隊怎麽辦,你還不回來?”樂嶸戈哂笑一聲,隱約間入耳像是自嘲。

“老公,你再不回來我怕我都快記不清你的模樣啦,到時候你可不許怪我哦!”

真有那天你會不會捏著我的臉,周身盡是痞氣。

蹙著那雙型極細長的丹鳳眼,開合幽深,神光逼人。

啞著嗓音字正腔圓道。

“樂嶸戈,你是不是傻了,連你老公都不記得了嗎?真好,我該怎麽罰你呢!”

微翹的唇角似笑非笑的晲著樂嶸戈看,也不說話,就那樣一副溫吞的模樣,她就懂得他生氣了。

可惜這一會,回應她的隻剩下滿滿的靜謐,和拂麵的寒風……

前一夜杏花微雨,此刻早已分不清是梅花的清幽,還是杏花的香糯。

晚風帶著獨特的涼意,風兒輕輕一吹順著勾起她的發絲搖曳生輝,隔著好遠都能聞見那股馨香撲鼻而來。

那是一份獨特的悠遠,帶著一絲縹緲的香。冷冷的直接鑽進人的心坎裏,可以令人無限回味許久。

他們的初見起源於這裏,故事從這開始,緩緩拉開帷幕。

我們的樂嶸戈同學十分榮幸,在自己出生的第二年經曆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義務教育法》由小學五年製變為六年製。

1986年4月12日由第六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通過,且7月1日起施行。

打她上小學,五年製早已退出曆史舞台。

不過那個時候對入學年齡沒有強烈的要求,這丫頭用大人的話來說打小呆萌中透露一股機靈勁。

就這樣她一步一步長大,按部就班生活直至進入舟大,且在畢業那一年順利留校。

樂嶸戈心中有個從未告訴任何人的小秘密,她上學比同齡人要小加上從小就格外討長輩喜歡的緣故。

老師愛屋及烏,一個比一個拿她當親閨女疼。

自打留校之後更是一度成為舟大團寵,是長輩們眼中的關愛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