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謀劃
一個多小時後，閆競提著行李來到顧家，滿臉怒氣：“大嫂，我要走了，特意來跟你們告別。”
如果說第一次第二次顧大嫂還會驚訝，這回再看到閆競的樣子則已經淡定了，肯定又是跟裴微吵架了唄，當然，她雖對閆競不滿，到底隻是個外人，不好置喙什麽，隻得賠著笑道：“呃，這麽快啊？”
“我還嫌太慢了。”閆競看到從房間出來的顧軍，對他點點頭，“最近多謝你們的照顧，再見。”
說罷也不管母子倆驚訝的眼神，提著東西快步離開，顧軍在後麵搖頭，又來了，下午去隔壁看情況的時候就知道會發生點什麽了。
“軍軍，你說裴小姐是怎麽和閆先生處的？脾氣真不好……”
眼看他媽又要開始新一輪的嘮叨，顧軍連忙回房：“我還有事。”
留下很不滿的顧大嫂，想了想，覺得應該過去看看裴微，她還挺喜歡這個姑娘。
裴微正對著鏡子給眼睛上妝，想盡量把那個眼袋和烏青遮住，她雖然不是特別在意自己走出去多麽光鮮亮麗，可今天看起來實在憔悴，正忙著，又有人敲門，隨之而來的是個大嗓門：“裴小姐，是我，可以進來嗎？”
“請稍等。”裴微站起來想去開門，想了想，飛快拿出卸妝棉沾上卸妝水，把剛剛妝點在眼睛周圍的粉底卸了個幹淨，對鏡自照，覺得沒問題了，才跑去開門，“顧大嫂。”
顧大嫂手裏提了個籃子，邊進門邊看裴微，嗯，浮腫的雙眼和黑眼圈，肯定是吵架了：“家裏做了些糯米藕，送點來給你嚐嚐。”
裴微接過：“謝謝您，還特意送過來。”
“就在隔壁嘛，反正現在我也沒事幹，我家死老頭子中午喝多了在睡覺，做晚飯也還早。”顧大嫂小心翼翼的覷著裴微的臉色，除了雙眼浮腫，倒是還算正常，“那個，閆先生是不是……”
“他死了。”裴微語出驚人，自己坐到椅子上，滿臉冷漠。
顧大嫂一驚，如果不是不久前閆競去過她家裏，顧大嫂肯定被嚇一大跳：“呃，閆先生到我家去了一趟，說先走了。”
裴微冷笑一聲，毫不遮掩對閆競的厭惡。
顧大嫂還是有點眼力見的，覺得還是不要再提起閆競為好，立刻把話題轉移到了別的事情上麵。
閆競從輪渡上跳下來，立刻叫了個出租車，報出一個地名後他掏出手機打電話，到目的地的時候，一個跟他差不多高的男人已經在等著了。
“老閆，這麽急喊我來幹什麽？”那個男人留著極短的平頭，即便站在某餐廳門口等人的時候也站的筆直，絲毫沒有鬆鬆垮垮的感覺，給人的整個感覺就是挺拔而筆直，非常有精氣神，“這兩天我正好休假，不然都沒時間過來。”
閆競示意他一起進餐廳：“有點事需要拜托你，進去說。”
餐廳的老板是閆競熟人，一進來就把兩人帶到最靠近角落的位置坐，閆競每次過來都執意要坐那個位置，說可以觀察到每個進出餐廳的人，能看到外麵來來去去的行人，說話也能保證隱私性，餐廳老板和朋友嘲笑他，神經兮兮的，吃個飯也不忘觀察這個那個。
“有點東西麻煩你幫我整理一些資料，越詳細越好。”閆競遞給那個男人一張紙，上頭列了不少東西。
男人粗略看了一遍，滿臉為難：“這不合規矩的老閆，你自己也知道，沒有批準，我沒辦法把這些資料透漏給你。”
閆競點頭示意自己懂：“我當然知道，這些資料能不能給我，你可以去請示你的領導，拿到批準後再幫我整理。”
“呃，老閆。”這話把男人說疑惑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讓我偷偷把資料給你？”
“你想哪去了？犯紀律的事我會讓你幹嗎？你不會答應，我也開不了這個口啊。”
“可是我不明白……”
“放心，你隻管去請示，沒問題的。”閆競信心滿滿，偏又不肯把話說開，搞得他對麵的男人一臉莫名。
“先吃飯，我晚上先回爸媽那，有問題立刻通知我。”
“老閆，你到底搞什麽鬼？”
“回頭你就知道了。”
男人無奈，閆競的性格，既然不想說，那就無論如何都不會說了：“行吧，今天太晚了，明天能給你消息。”
“OK，辛苦了兄弟。”
閆競有一段時間沒回過父母這邊了，以往他住在鄉下老家寫小說，每半個月回城一趟看看爸媽，蹭吃蹭喝一番後還要帶上他媽準備的大包小包吃的，心滿意足的回去，這次因為上島辦事，他已快一個月沒回家了。
做父母的看到兒子自然是高興，拉著閆競左問一句右問一句，從生活瑣碎到工作，事無巨細，但凡能想到的，二老全部問了一遍。
閆競哭笑不得，父母的好意和愛他當然懂，但每次問話的方式都讓他覺得自己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爸、媽，我忙了一段時間，這兩天閑下來了，在這裏住上幾天。”
“我看你也別住到老房子裏了，就在這裏住。”閆母趁機提議，兒子搬到鄉下的時候說是清淨，方便他寫小說，她還是希望兒子住在一起，方便照顧。
閆競笑：“媽又來了，放心放心，我都多大了，難道照顧不好自己？沒事的。”
這是實情，閆競懂事起就很懂得自己照顧自己，讀書的時候住校，每周六可以回家一次，周日再去學校，不少男同學把一個星期換洗的衣服襪子帶回家洗，閆競從來不，他的理由是：“太臭了，我受不了。”
工作後也是，能力出眾之餘，自己的生活也打理的很不錯，這一點一直讓閆競爸媽很滿足，隻是，他們一直不懂，之前的工作幹得好好的，卻在幾年前辭職，搬到鄉下寫起了小說，原因沒說，他們至今不知道理由。
問起來，閆競隻說：“沒什麽，一份工作幹久了，厭煩了吧，換個事兒做做沒什麽不好，再說，寫小說多自由，以後你們要去旅遊什麽的，我也有時間了。”
兒子這麽說，爸媽也就不再問了，盡管他們知道理由肯定不是閆競說的那樣。
閆競洗了個澡，斜靠在沙發上和爸媽一起看電視，雖說島上的案子還沒結果，但家裏舒服，父母就在身旁，閆競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
回想被衛宗威脅上島的過程，閆競還有些無語，對自己無語，這種多管閑事的性子為什麽就是改不掉呢？當年明明下過決心的……
“兒子，兒子，手機。”迷糊中被人推了兩下胳膊，閆競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瞌睡過去了，手機在茶幾上發出聲音兼震動都沒聽到。
拿過手機看，閆競淡淡笑了笑，接通：“喂？”
“閆競。”電話裏是裴微的聲音。
“是我，怎麽，有事找我？”閆競打了個哈欠，重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過去，手裏捏著手機。
“是有點事，不過，如果一點事都沒有，我不能聯係你嗎？”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裴微在電話裏輕笑了起來：“說正事吧，是這樣的，今天你走了之後我到顧家吃晚飯的，把顧軍導遊的費用結了，說你不在島上，我不需要導遊了，顧軍看我心情不好，問我晚上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去玩。”
閆競皺眉：“你答應了嗎？”
“沒有，按你說的，不能一下子答應，如果顯得太急迫，怕他會懷疑，我拒絕了。”
“那就好，雖然不知道顧軍他們在搞什麽，但是得非常小心。”
“我知道。還有，我今天找機會問了顧大嫂那個房子的情況。”電話裏有輕微的水倒進杯子的聲響，“她說那房子裏麵沒什麽好玩的，又破，怕有人進去會受傷，所以一直鎖著，鑰匙在村支書那裏。”
閆競忽的一下從沙發上蹦起來，僅有的一些困意消散無蹤，把聚精會神看電視的爸媽嚇一跳：“她還說什麽了？”
“我又問她遊客可以進去嗎，如果找村支書拿鑰匙，顧大嫂說不可以，本村的人進去也要有正當理由，輕易不能進去的。”
腦子刷的一下閃過一道雷電，閆競忽然明白了點什麽，心越加厲害的往下沉，之前怎麽沒想到這一層：“裴微，你聽我說……”
和裴微說完，閆競又撥通了一個電話，這次是回自己房間通話的，動作又急又快，看的爸媽不住歎氣，好不容易回個家也不得安生。
閆競一夜沒睡。
兩天後的下午，三個年輕人通過問路的形式找到了島上的村支部，並點名要見村支書。
村支書不年輕了，看著得有個四十多歲，微胖，麵容和善，笑著問三個年輕人：“幾位找我？”
“是啊大叔。”年輕人裏最矮的那個負責講話，“你們這裏不是有個尖頂紅房子嗎？我們想進去看看，問了村裏人，他們說隻有大叔有鑰匙，是不是？”
村支書點頭：“哦，那個房子是村裏的老房子，鑰匙是在我這裏。”
“我們想借一下鑰匙。”
村支書一呆：“借鑰匙？”
“是啊，我們是學建築的大學生，覺得那個房子結構很有意思，想進去餐館下。大叔，謝謝了。”
村支書看著三個年輕人，惋惜的搖頭：“真是對不住幾位，鑰匙不能借，這是村裏的規矩。”
年輕人不服氣：“為什麽？我們保證不動裏麵的東西，大叔，你就幫幫忙？”
“不是不樂意借給你們，但是那個房子年代太久了，一直沒有修過，你們也看到了，破破爛爛，萬一你們進去之後出點事，村裏可慘了。”
“大叔，我們保證當心，不會有事的。”
村支書還是搖頭，表示那個房子不能進，請他們幾個諒解。
好說歹說村支書都不鬆口，年輕人再不滿，也不能強迫人家把鑰匙交出來，隻能告辭走人，矮個子最後又嘀咕了一句：“那天半夜明明看到裏麵亮著燈光，還以為有人的。”
村支書麵部一僵，出聲喊住他們：“你們什麽時候看到那屋子裏有燈光的？”
矮個子看同伴，同伴之一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半夜一點多吧，我從那裏路過，好像看到有燈光。”
“那麽晚，你去那裏幹什麽？”村支書仍然笑著，眼睛卻微微眯起來，盯著眼前三人看。
三個人麵麵相覷，反問道：“那天我去海邊畫畫，夜景，他們兩先回去的，我畫完之後一個人走，從那邊路過啊。大叔，怎麽了，晚上不能出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