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二場凶殺案
第三十五章 第二場凶殺案
第二場凶殺案,終於發生。
吳鋒早上起來,便要和雲海嵐一同,前往查探。
雲海嵐跳入白玉棺中,蓋上棺蓋。
而後,白玉棺發出白色的清冷光芒,急速地縮小著,最終化成不過半隻手掌大小。
吳鋒將它掛在腰帶上,外人根本看不出來。
吳鋒並沒有馬上前往凶殺地點,以免引人注意。等到穀中傳出驚叫之聲,不停有人開始討論,大量忘憂穀弟子開始向那裏聚集的時候,吳鋒才隨著人流一起,來到那條林蔭小道之上。
一位高大的老人伏屍在地,滿身泥濘,鮮血和汙泥混合在一起,將泥土染成暗紅的顏色。
血跡已經凝固,老人顯然已經死了好幾個時辰。
“是曹傑大長老。”有人叫道。
又是一個輩分比蕭狂歌還高一輩的人物。
曹傑與鍾出、顏設合稱忘憂三老,都是與葉中南同師所教的師弟,與葉中南關係一向密切。
林蔭道上,有打鬥的痕跡,但不算多,斷了幾根樹枝而已,路麵上被踏出一些散亂的深腳印,還有一些劃痕。
吳鋒仔細看時,有一種腳印,與曹傑的鞋底形狀相似,無疑這就是曹傑的腳印,另外還有一種腳印,顯得很是模糊,但可以分辨出是同一個人所留。顯然凶手在打鬥的時候,還注意控製了腳力,令腳印模糊難辨。
凶手在折斷幾根樹枝之後,便如同折樹枝一樣,幹脆利落地折斷了曹傑的脖子。
但是曹傑的肋下,還有一處傷,是被人以掌刀突然劈入,更震傷了髒腑。眾人將曹傑的屍體翻轉過來後看到,和葉中南一樣,曹傑臨死前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雙目似乎要瞪出眼眶,且,更有一種強烈的憎恨之意,哪怕是死了之後,依然如弦上利箭一般要迸射而出。
昨晚蕭狂歌召開了一次議事,直到很晚,曹傑就是在回自己住處的路上遇害——曹傑住的地方頗為偏僻,到那麽晚的時候,這條路上,便隻有曹傑一人行走。
吳鋒當下做出了判斷:凶手的戰鬥力,應該不會比葉中南高,但較曹傑高不少。兩個受害者,都是決然想不到凶手會對他們下手,而後先被偷襲受傷,再在打鬥後遭到殺害。
不過,仍然不能判斷李忠是否出現,作為幫凶。
修真者可以短期飛行,所以並不需要留下腳印。現場隻有兩種不同的腳印,不能證明李忠沒有出手。
和曹傑一向交好的鍾出和顏設也已經趕到,看著曹傑的屍體,淚滿眼眶。
鍾出扯著蕭狂歌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淚,聲淚俱下地訴道:“穀主師侄,我們這些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東西,為何還有人不肯放過!先是葉老大,再是曹老哥,莫非這凶徒一定要把我們這些老東西殺絕,才肯罷休?穀主師侄啊,你一定要查明真相,為他們兩人報仇雪恨啊!”
顏設也淚目道:“是啊,前幾天,我們四人還在一起打麻將牌,可憐不過短短數日,便有兩人陰陽永隔!真是讓人心酸悲痛,憤恨那凶手喪盡天良啊!”
蕭狂歌神情嚴肅,道:“這是自然。這凶徒如此凶惡,封穀之後,還敢繼續作案,若不將他抓出來,實是整個忘憂穀之恥!”
鍾出道:“有穀主這句話,我這老骨頭也就放心了,隻希望穀主真能將那廝抓出來才好……”
李忠也趕了過來,見這場景,不住唏噓。
他的身後,那名老仆人抱著小李詢,李詢看著場中的屍體,終於停止了撥弄那隻烏龜形狀的撥浪鼓,瞪大了眼睛。
吳鋒心頭登時一凜!
他所懷疑的,正是這名老仆人。
如果幫凶,並不是李忠,而是這名老仆,又如何呢?
從吳鋒的角度,可以感知到這名老仆人的修為,非常之低。
但是如果這名老仆人掩蓋了自己的真實修為,實際上是個高手的話……
“雲姑娘,請幫忙判斷,這名老仆人修為如何。”
吳鋒嘴唇翕張,集音成線,傳入白玉棺中。
傳音入密之術,他的修為,尚不能完全掌握,但這時全場喧鬧,討論之聲不絕於耳,沒人會注意到他的嘴唇翕張,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白玉棺的清寒,微微淡去,竟是透發出絲絲暖意。
這是雲海嵐正在運轉“隔垣洞見”之術,道法的能量,從白玉棺之中透發而出,被吳鋒的腰部所感覺到,給他一種很是舒坦的感覺。
這時,有人呼道:“是閻魔掌!”
閻魔掌,是忘憂穀鎮派絕技之一,掌性陰寒,仿佛來自幽冥地獄之中,因此得名。而曹傑肋下的傷口,發出帶著幽藍光芒的黑色。
這正是被閻魔掌所傷的顯著表現。
然而,這也不能說明什麽,穀中高手,修煉閻魔掌的有好幾人,穀主蕭狂歌都在其中,這些人,也都有實力成為凶手。
如果蕭狂歌想要一個個排查過去,先得排查他自己才行。
一陣喧囂之後,眾人終究是在議論紛紛中散去。
曹傑的屍體,和葉中南的屍體一樣,被清理幹淨之後,送到冰窖當中保存。凶手尚未查明,自然不會將他們倉促下葬。
吳鋒繼續對李忠的跟蹤,自然還是一無所獲,什麽都沒發現。
直到晚上,吳鋒回到居所,對雲海嵐發聲道:“雲姑娘,可是發現什麽了?”
雲海嵐道:“那老仆是真的修為低下。我雖然功力減退,但是強大的靈力還在,如果他能夠騙過我的眼睛,除非,這老仆是鎮國劍李毅、垂雲劍李清一個級數的高手……”
吳鋒道:“如果三河劍派如今還有這個級數的高手,恐怕便不肯乖乖做神霄道的附庸了,而且門主的位置,恐怕也難以落到這個庸碌的李忠手裏了。隻是事有不可料之處,今天晚上,還請雲姑娘去那名老仆人的居處外麵監視。”
“那麽,不監視李忠了麽?”
吳鋒微微一沉吟,道:“我去請個人好了。”
夜間監視,比白天容易被發現得多。如果吳鋒去監視李忠,萬一被發現,對於繼續調查,自然極為不利。
也不能找夢綺舞,穀裏都知道她和吳鋒關係密切。李家父子有可能通過林焰、袁曙之流,知道她和吳鋒的關係,從而懷疑到吳鋒就是監視他們的主使。
吳鋒心中一陣思慮,終於想到了合適的人選。
除了夢綺舞之外,穀中也隻有這個人能夠相信了。
當下,吳鋒便悄悄地來到了那人的住處。
這座院子不大,且十分偏僻,簡陋的柴門虛掩著,被秋風吹得咯吱咯吱作響,似乎隨時都可能爛掉。
這小院本來就是一座危房,早該拆除了的,隻因為這人回來得也不多,所以每次回來,便住在這裏。
“小鋒麽?幹嘛翻牆進來啊……”聲音響起。
“噓。”吳鋒道:“劉伯,好幾年沒見了。”
“是啊,好幾年了。我每次回來,你都在修煉,也不抽個空來拜訪下我……”那名胖胖的中年人將他引進屋裏,道。
這中年人衣衫油膩,還沾著煤灰,但生性|愛潔的吳鋒卻並沒有絲毫的嫌惡之意,哪怕是在內心底裏。
“抱歉啦,劉伯……”吳鋒笑了笑:“我這不來了麽?”
“我看你眼神就不對勁。找我幫忙?嘿,誰讓我欠你爹的呢?”劉大誌哼哼道。
“被劉伯一眼就看出來了。”吳鋒笑起來,其實他壓根沒有掩藏眼神裏的求助之意。
劉大誌曾經是穀裏的廚子,但做菜做得太糟糕,被蕭狂歌解雇了,是吳鋒的父親給他說好話,讓他在煤窯裏找一份職司。
劉大誌每次回來,都是解送采好的煤回穀裏,而後又立刻要返回礦上,加上吳鋒素來忙,也的確抽不出空和他見麵,漸漸就忘了。
但算起每次送煤回來的時間,吳鋒就知道,這次封穀,必定是把劉大誌困在穀裏了。
哪怕是這些年沒有聯係,吳鋒也明白,這個胖胖的中年人,值得相信。
父親不會無緣無故幫一個沒太多本事還不實誠的人。
劉大誌的修為,在中年一代中,屬於尚可,但又不太引人注意的水準,比起隻有十三歲的吳鋒,自然高了一大截。又因為他是做雜務的,不是正式的門人,所以實力更加不被人所注意,絕大部分人以為劉大誌修為比起普通老百姓,強不了多少。
讓他晚上去監視李忠,哪怕李忠發現了他,但也絕不敢輕易下殺手,因為若監視者有同謀,那就正坐實了李忠心裏有鬼,才殺人滅口。
同時,劉大誌和吳鋒這幾年沒有聯絡,吳鋒的父親也失蹤了這麽多年,大家也都漸漸遺忘了當初吳鋒的父親對劉大誌施恩的事情。李忠哪怕發現了劉大誌,也猜不到吳鋒身上。
“劉伯啊……”吳鋒向他講述了忘憂穀如今麵臨的危機,隻略去了雲海嵐的事情。
“劉伯,你相信我說的話麽?”
聽完,劉大誌也變得麵色凝重。
“小鋒……我相信。你從小就聰明,沒什麽看不穿的。為了報你爹的恩德,也為了忘憂穀不被外人侵占,我拚了這條老命,又有何妨?”
“沒那麽嚴重,隻是勞煩劉伯熬幾夜不睡罷了。那姓李的不敢怎麽樣的。”吳鋒笑了笑,道:“哪怕他是遊訪使,查實了胡亂殺人,也得沒好果子吃。何況他們三河李家是名門,一向要裝模作樣,怎麽能讓醜事傳揚出去?”
“哈哈哈……你小子說得也是。”劉大誌道。
“那就說定了。劉伯,你輕功還算不錯,可得藏好點,監視的事情,不光要盯著那李家父子,還要小心穀裏的小人嘴雜……”
“嘿嘿,那些小人,道門貴客的屁眼子都恨不得猛地往上舔!”劉大誌露出譏誚的神色道:“小鋒啊,聽說你這幾年也沒少受委屈。”
“小人之言,隨風而去。”吳鋒微笑道:“不當一回事就好啦。”
“嘿,看得開,是好事啊。小時候就看得開,以後一定能做大事,小鋒我看好你。”劉大誌鼓勵道。
商議定了,吳鋒和劉大誌互相說了些近況,便又悄悄離開了劉大誌居處。
直到現在,吳鋒仍然沒有多少頭緒,自己手中能用的牌,也的確是太少。
但劉大誌的溫暖笑容浮在在腦海。吳鋒又想起了和夢綺舞之間的曖昧情懷,與雲海嵐偶然流露出的一抹淡淡的溫柔。
鄭智和談忘嵩,也是支持著他的。
他從來不會被完全孤立。
此時此刻的他,卻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信心。
一定能戳破這個局,拯救忘憂穀。
自己在正麵對決中,擊敗了李詢,在智戰之中,也一定能擊破李家父子的陰謀!
雖然李家父子在暗,難以調查,但同時李家父子絕不會太重視他的存在。畢竟,吳鋒隻是一名修為尚可的忘憂穀少年弟子而已。
從這個角度上說,吳鋒卻是在暗處了。
從一開始到而今,吳鋒也做出了不少布置。
現在,他需要的,隻是一個突破口,一旦找到了突破口,他就很可能分析出李家父子的完整布局,並找出擊破的辦法。
最好是既能不和李家父子正麵撕破臉,又給予他們慘重打擊,令他們有苦說不出。
這樣當然不容易,但吳鋒堅信,自己能夠做到。
因為,冥冥當中,真的有命運這種東西存在的,而且和虛無縹緲的氣運不同,命運是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去扭轉。
吳鋒笑了起來,他隱隱看見命運之神在對著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