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細思恐極
無論如何，黃祐霖生母的那兩本遺冊，總是尋了回來。黃祐霖記得，那遺冊裏有記載過與莫歆那種情況甚是相似 的病例。而如今，剛好在需要到這遺冊救莫歆之時，那遺冊卻又在迷茫中被送回到了黃祐霖身邊。
按照那遺冊上的所述方法，醫師已有黃祐霖，奈何黃祐霖煉藥不精，無法配藥。所幸，所幸，魏凜什麽都不會， 倒是煉藥之上又有幾分造詣。
那遺冊所述的醫法與所用藥材，可謂是盡是些稀奇古怪的罕見藥材，味味藥材皆是價值連城。若是去購買，恐怕 是要賭上半幅身家。若是去采，又是路途遙遠，怕趕不到半路莫歆便駕鶴西去了。無法，也隻得高價去買藥了。若非 莫家本身便是家大業大，而黃家也願解囊相助，否則這筆藥價，可是夠讓人咂舌發指的。
在大致整十日之後，莫歆的脈搏方才漸而恢複了正常的律動。而在數月之後，莫歆方才恢複了意識。
這其中，最為辛苦的便是魏凜了。黃祐霖隻通醫術，不精煉藥，隻得多照看莫歆身體情況。魏周筱翎兩人對此更 是一竅不通，胡亂湊合反而會幫倒忙。如此一來，那壓力好似座小山一般，全然盤踞在魏凜頭上。
那藥材又甚是貴重，容不得魏凜有一些小差錯或是煉藥失敗，浪費了藥材。而在時間又甚是緊迫之際，料誰也會 耐不住忐忑不安。但令人料想不到的是，魏凜竟好似超常發揮一般，不但沒有任何的出錯，反而比先前更為出類拔萃 一般。
魏凜那般嫻熟的煉藥技術，與她那越是緊急卻越發的沉穩之氣，仿佛讓黃祐霖看見了自己生母在世之時……
而莫歆這遭，險是差些去了陰曹地府裏，去見閻羅王了。
當是命運安排，上天都保佑莫歆大難不死，還是冥冥之中，有誰在操控？
……
卻見一素裙淨衣的清純小姑娘手裏捧著一碗漆黑如墨的藥水，香肩後撐著一把火紅嬌媚的大傘，輕挪三寸金蓮， 好似蜻蜓點水般，邁著蓮花碎步緩緩走入房間。
卻不料不到那背上的紅火大傘擋住了房門，隻聽聞“碰”的一聲，那素裙淨衣的小姑娘猛地往前摔去。
眼瞧著自己手中的藥要撒在地上了，她顧不得那麽多，隻得雙手盡力扶穩那藥碗。她摔了還好說，這藥可不能摔 啊！先不說煉這藥多費勁，這藥可是賣了她都買不起啊！
但魏凜還是太高估自己了，自己的身形都穩不住，如何去穩住那一碗搖搖欲墜的藥碗？
正當魏凜懊悔著想狠狠甩自己兩個大嘴巴子之時，卻忽而感覺腰間傳來一陣溫暖而有勁的力量，扶住了魏凜。魏 凜隻感覺自己的身形停在了半空中，握著的碗脫離了自己的手心。
“小心些，莫要摔著了。”在魏凜還未反應過來，卻聽聞耳邊傳來一陣溫柔儒雅的嗓音，抬起美眸一看，卻方好 對上了莫歆那雙型似若桃花，眼尾呈微翹的桃花眼，笑起來則像月牙一樣下彎，給人一種似醉非醉的朦朧感。
魏凜哪能這麽同莫歆對視？隻得紅著小臉扭扭捏捏的別過頭去，這才發現自己被莫歆一隻手摟在了懷裏，另一隻 手穩穩地捧住了原先魏凜手中的藥碗。
“怎生在府裏，還帶著武器呢？”莫歆瞧著魏凜的反應，耐不住溫柔一笑，輕輕拉了拉魏凜背上的重火傘，正欲 拿下來，卻被魏凜一把攔住了。
“不可，不可！背著也無妨，當是給我練練力氣吧。”魏凜自然是不喜歡成天背著這大傘的，隻是有過前車之鑒 ，即便是在府裏，她亦是不敢放下武器啊。
“阿歆哥哥……趕著這藥還熱乎，快些把藥喝了吧！”魏凜本以為莫歆在休息，便打算悄悄把藥送來就退去，但 還是打擾了莫歆，隻得清咳幾聲，轉移話題道：“阿歆哥哥好似恢複的不錯啊，現在感覺如何？”魏凜憶起方才莫歆 扶她之時，手中的力氣也甚是有勁，看來這藥藥效很是不錯，畢竟藥價也擺在那。
莫歆聞言，之時笑著輕輕頷首，將手中藥碗裏漆黑如墨的藥水一飲而盡。而在一旁看著的魏凜，都忍不住憋著小 臉齜牙咧嘴起來。這漆黑如墨的藥水，可是又苦又臭的緊，魏凜在煉這藥之時，裹了幾層的麵紗，那臭氣熏天的氣味 都還層層滲透，絲毫沒有猶豫的鑽入了魏凜的鼻腔中，可把她嗆壞了。而莫歆……怎的這般淡定？好似在喝那清水一 般。
“對了，阿凜，不知魏兄與黃公子他們在何處？我有一事欲要商議。”莫歆在將那漆黑如墨的令人發指的藥水一 飲而盡後，並未有什麽大反應，之時輕輕擦了擦唇，轉頭問道。
“容我思索一番……祐霖大哥好似就在府中。”魏凜嬌手輕托香腮，那水靈的圓鼓鼓的眼睛咕嚕轉幾圈，隨後臉 色忽而一變，隨後做了個及其滑稽的鬼臉，打趣道：“我哥哥他呀，跟筱翎姐姐天天膩歪在一起呢！嘖嘖嘖，好似吃 了檸檬似的，酸死人咯！”誰也沒料到，魏周與筱翎兩人在回來之後，關係會忽而變得如此融洽呢。會不會是魏周那 一出“英雄救美”所起的關鍵作用呢？
莫歆聞言，卻並未順從魏凜的話語戲謔，隻見其忽而蹙起了眉頭，好似在思索些什麽。
“……我們趕緊去尋他們吧，我有甚是重要的事情要一同商議。”莫歆說著，不待魏凜作畫，直接牽起魏凜的小 手，便往房外走去。
好似在那場生死患難過後，不光隻有魏周與筱翎的關係變好了……
等到大家都集合在了黃家的中堂之時，卻見每人都臉色凝重，看來當真是有甚是重要的事情有商議了。
“公子，你的身體沒事了吧？”筱翎先前一向是喜歡坐於莫歆身旁，但如今坐在其身旁的是魏凜，而筱翎則坐在了魏周的身旁。這兩女子位置的調換如此明顯，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好像一切都變得行雲流水，如此自然。、
“我身體無恙，隻是缺些時日恢複罷了，再過一段日子，便無大礙了。”莫歆輕輕頷首，望著對麵的筱翎說著，卻覺得奇怪。奇怪是自然的，平時筱翎坐於自己身旁，都需要側臉與其說話，進入如此麵對麵，倒有些不適應了。
“不知道莫公子此番如此緊急召集我們，是有何重事需要商議？”黃祐霖坐在一旁，自然將一切都看在眼裏，隻是看破不說破罷了，反正大家都幸福，也無妨：“想必莫公子要商議的，恐怕是與那道觀有關的吧？”
黃祐霖話一出，整個中堂忽而陷入了一陣沉寂。此番話題甚是凝重，可容不得有半分的差池。
“黃公子不愧是黃家職權之人，果真是智慧過人。”莫歆也沒有拐彎抹角，隻是輕點頭，道：“ 我在懷疑，我們 一直敵對的那些西域之人，為天毒宗弟子。”
此番輪到莫歆的話語一出，黃家的中堂內又是一陣宛若死一般的沉寂。這個謎團還有太多未知的線索與黑暗，他 們就好像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深淵中，僅憑著手中一盞燭燈慢慢探尋。
“各位且先莫要多想，先聽在下一說。”莫歆輕呼了口氣，微微眯起那好看的桃花眼，將意識緩緩飄回到了回憶 中：“大家可還否記得，我們於道觀出事的那日的宴會？那日，我不是與魏兄皆離開席位了嗎？”
魏周與其他人一同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魏周還記得，那時在智修太師方才一腳踏出中堂，莫歆也便跟著去了。 兩人還交換過眼神，意示對方都要小心謹慎些的。
“記得便解釋了。我出去並非是去散步或方便，而是去追尋智修太師的行蹤。”莫歆說著，好看的桃花眸微微垂 下，輕聲道：“那日，我發現智修太師，與追蹤我們的那群西域之人有交集，便暗中跟蹤調查了一番。為了更好地混 入其中，我便尋來了那西域之人的衣裳，假扮成西域之人，混到了隊伍裏。”
“也是在那時，我了解到了，那群西域之人為了煉一種藥，在不斷收集藥材。”言到此處，莫歆忽而蹙起了眉頭 ，好看的桃花眸微微眯起，呼了一口冷氣，輕聲道：“他們所需的藥材……是活人的眼睛。”
莫歆話音剛落，隻聽聞中堂內響起了一陣驚呼，隻見每個人臉色都變了。
“活人的眼睛！”魏周愣了愣，隨即忽而皺起眉頭，沒有言語。還記得先前，他去救被綁架的魏凜與筱翎之時， 那另外的麻袋兒裏裝滿的，不正是眼球嗎？……而魏凜與筱翎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變得煞白青蒼，無論是先前 她們被西域之人綁架，還是在道觀中被抓後，那些人不是一直都欲要挖掉她們的眼睛嗎？
而且那些人好似也有刻意的保住她們的性命，而不是在殺死她們後再挖眼球……
那群西域之人……竟，竟用活人的眼球，當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