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眼疑雲,賊騙隱形
“老程,大鄒……這兒,這兒……”
陸虎揚揚手裏的勺子。端著飯盆的兩位同事聞言朝他和娜日麗走來,一位年屆三旬,看上去有點未老先衰,另一位年齡和陸虎相仿,身材格外壯碩,看那邊吃邊走的樣子,娜日麗沒來由地感到一陣親切,能讓她想起隊裏的那些混灶上的單身漢子。
猜得沒錯,老點的叫程一丁,大個子叫鄒喜男,這一對搭檔恰好性格相反,老程隻吃不吭聲,大鄒和陸虎一邊白話一邊瞄娜日麗,都忘吃了。
不甚熟悉,話題不多,娜日麗隨口問了句:“鄒哥,不是跟蹤嗎?怎麽還回食堂吃啊?”
“哎呀,就那兩根毛蔥還需要盯啊,他們辦手機卡都是自己的身份證,早定位了……你們別說啊,反詐騙中心的技術是先進,這定位直接在手機上就能瞧到。”鄒喜男顯擺似的拿出自己的手機,一點程序界麵。娜日麗伸頭看,兩個紅點,顯示在縮微的電子地圖上。
這時候連娜日麗也奇怪了,她出聲問:“我以為是個重大任務,一個蟊賊加一個毛騙,有什麽特殊地方嗎?”
“嗯,沒看出來。老程,你說呢?”鄒喜男問。
正細嚼慢咽的程一丁瞄了多嘴的搭檔一眼,別人以為他有話說時,他卻惜字如金,又低頭嚼吧上了。鄒喜男替他說道:“美女甭介意,老程幹追蹤盯梢年頭太久,已經有失語症狀了。”
“沒聽說過有這種副作用啊。”娜日麗笑道。
“不光失語,沒看他見女人都失態了嗎?”程一丁卻突然不失語了,噴了一句。
陸虎吃了一嘴,一笑給噎住了。鄒喜男尷尬地剜了他一眼。娜日麗倒是已經習慣處在這種雄性環境的尷尬,笑笑未語,方低頭又抬頭,目光莫名地帶上了點欣賞,幾近含情脈脈,看得鄒喜男瞬間春心**漾,緊張到這回真失語了。未等他反應過來,娜日麗突然問:“鄒哥,這反詐騙中心裏的經偵美女太多了,不過我覺得還是咱們向組長最漂亮。”
“不不,我覺得……你最漂亮,那種英姿颯爽的漂亮。”鄒喜男白話道。
“那向組長呢?”娜日麗問。
“老板著個臉,這領導嗎,我得看她臉色,哪顧得上看她臉?”鄒喜男道。
含情脈脈的娜日麗噗地噴了,陸虎一下子也笑了。鄒喜男以為自己成功給美女留下好印象了,正傻樂著呢,又覺得對麵娜日麗和陸虎的眼神不對勁。他驀地回頭,驚得差點打掉飯盆——不知道什麽時候向小園端著飯食,站在他背後。還好他臉皮夠厚,趕緊讓位置請道:“向頭兒,您坐,我們正在討論案情呢。”
“來,你也坐……稱呼不要用您字,顯得多生分。哎,大鄒,給你的新任務。”向小園坐下,姿勢端莊,確實屬於自帶高光的那類女人,連娜日麗也沒來由地覺得有點拘束了。
一聽任務,鄒喜男趕緊道:“您說,保證完成任務。”
“已經完不成任務了,不要用‘您’字,而且,以後不要看我臉色,說話討論可以隨便一點,能做到嗎?”向小園道。
“能。”鄒喜男尷尬賠笑道,回頭狠狠瞪了陸虎一眼。
一有領導來就拘束了,這位年紀不大的組長,在座的不止一次在電視上瞧見過。她屬於那類學曆高得嚇人,一入警籍,警銜又高得嚇人的。她的起點可能比大多數基層警察幹一輩子能達到的終點都高,這種人,怎麽可能隨便了?
“娜娜剛加入,咱們小組漸漸成形了……老程進組最早,多帶帶年輕人,包括我。”向小園做開場白了。不過問了個悶葫蘆,吃著的程一丁隻是“嗯”了一聲。向小園也不介意,引著話頭道:“大鄒,你說說感覺,都這麽長時間了,也沒人覺得奇怪,然後我就覺得很奇怪了。”
“是很奇怪啊,跟倆蟊賊毛騙,真看不出來有什麽意義啊。”鄒喜男大膽說了一句。
向小園讚賞地看他一眼,仿佛沒意義恰是她需要的意義所在,目光投向陸虎。陸虎搖搖頭道:“我也沒看出什麽意義來啊。”
“老程,你不會也是同樣的感覺吧?”向小園再問。
“你是想找他背後的人吧?”程一丁道。
“喲,看看,薑還是老的辣。”向小園讚了句。
“不好找,這些人有奶就是娘,啥錢都敢想,進出局子都好幾回了,犯罪就是他們的全部生活,這種人不應該有特定的老大,誰給錢跟誰幹唄。”程一丁說到案情,倒不訥言了。
“很好,這是經驗之談,今天我也給大家揭個底,老程從經驗的角度闡述,我從大數據和關聯信息的角度給大家這樣幾個疑點。”向小園放下筷子,有條理地說,“第一,王雕今年二十七歲,進入警務檔案的記載可以追溯到十四年前,也就是十三歲,最早是在酒店拎包被逮了,因為未成年,案值又不大,處了治安拘留……我們透過案情想一想,案發地是中州希爾頓大酒店,作案方式是趁客人結算的時候拎起行李,這麽小的孩子沒人帶?或者已經有銷贓渠道?”
肯定是受人控製,賊當久了都會教人當賊。自己收贓的作案方式,四位刑警焉能不懂?陷入思索時,向小園繼續道:“第二,他被拘留過不下十次,其中有七次記載是交了罰款被領走的。這些記錄我專程調閱過,時間太久又沒有上網,所以隻有最原始的記錄。但據更確切的警務記載,他父親王成是個建築工人,在他十三歲的時候已經工傷死亡,他的母親是和工傷賠償一起消失的,能查到已經遷居到海濱市,兩人已經斷了來往……那問題就來了,數次交罰款領走王雕的人是誰?這個記錄啊,留的是他父親王成的名字。”
鄒喜男看向小園思索,提醒道:“組長,早年基層管理沒這麽規範,大部分小案、小事都是罰款教育了事,那時候經費一部分就得從這裏頭出不是?”
“你理解錯了,我不是質疑過去的管理問題。繼續第三個疑點,我找到了有關王雕的四份原始筆錄,分別契合近年藝術品詐騙案、零元購非法集資案、保健品詐騙案,還有最近的一次非法經營罪,是給保健詐騙的團夥提供三無產品……四份口供你回頭研究一下,反正就是自己文化低,不懂法,幹了什麽呢,自己不清楚;上線是誰呢,他也不認識,前後詢問筆錄高度一致,所以隻能認定為普通參與,量刑很低,仍然刑事拘留、拘役,最近這一次最長,十個月有期徒刑,都算累犯從重判了。那問題就來了,一個人兩次踏進同一條河裏都不可能,王雕都不止兩次掉到詐騙案的坑裏,要說不是蓄意、主動地參與,我都覺得說不過去啊。”
“詐騙案層出不窮的問題就在這兒,取證難,人員多,能達到量刑標準的卻又不多,而且審訊就是個心理戰,可恰恰騙子們比誰都熟悉心理攻防,張口就是瞎話不帶眨眼,審他們比審毒販還難。”娜日麗插了一句。
“很好,進入角色很快。”向小園讚了句,繼續說道,“第四個疑點,王雕服刑的地點是月山監獄,監獄裏無親、無故、無友的服刑人員不在少數,得靠勞動賺取基本生活費用,而王雕呢?進去就有人給存過一筆錢,一萬塊,在監獄裏過得很滋潤,出獄這不都捎帶認了個小弟……疑點就在這兒,他認定的案值都不夠一萬塊,有人居然給他存了一萬,轉錢方,居然是一個涉嫌洗錢的支付寶企業賬號。”
四個疑點,像醍醐灌頂,可解決一些小問題,卻帶來了更大的問題,這樣的毛騙如果真的是一次又一次蓄意犯案,然後再抵死不交代扛著罪,一次又一次騙過警察的偵查,那這可能是個團夥分工,可能有個操縱的老大,可能有不為人知的策劃……不管哪一種可能,都是件細思極恐的事。
五人小組第一次碰頭討論,陷入沉思,都忘記麵前的午飯了……
第一家,沒有。
第二家,沒有。
第三家出來,錢加多的信心一點兒都沒有了。
不怨多多,絡卿相沒想到鬥十方吹得天花亂墜,第一件事仍然是找監控,沒有權利去查公交、公安檢查站以及交通監控,他就是找胡同到公交站周邊的小商鋪裏的監控。那些私人裝的監控不是根本沒開機,就是角度不對,都照著自己的貨架呢,誰照路上呀!
“唉……十方,這樣不行啊,多大的地方啊,能那麽方便讓你找著人?”錢加多跑不動了,拽著鬥十方道。
鬥十方回頭,半摘墨鏡,翻著白眼問:“那你說不找了,我就不找了。”
“可你這……”錢加多又不敢說,生怕這貨真白吃完一拍屁股走人,那事他肯定辦得出來。
絡卿相插話道:“你不是有獨門絕技嗎?怎麽也和我這樣的基層民警一樣呢?”
“施展絕技總得有個準備,我總得知道對方長啥樣吧。”鬥十方一甩兩手,做了個很牛的POSE,不過被絡卿相鄙視了,直接質疑道:“這胡同七八個出口,你知道他從哪兒進,從哪兒出?”
“想想也知道啊,人分三六九等,胃不分等級。首先到這個髒巷胡同裏吃老羊湯、羊雜、胡辣湯的隻有一種人——老中州人,對不對?”鬥十方道。
“對。”錢加多道。這是肯定的,越正宗的小店越不起眼,能摸到這種犄角旮旯找美食的,都是本地熟客。
“有可能駕車,有可能坐公交來,也有可能步行來……騙手機貼二維碼都是窮極了才幹的事,總不至於兩人還有車吧?步行呢,可能性也不大,那意味著他們就住在附近。如果是生人倒無所謂,但要是老中州人,免不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也不方便在家門口作案啊……所以隻有一種可能,乘公交來的,對嗎?”鬥十方問。
被說服了,可心不服,錢加多無言以對,憤憤道:“那你倒找著啊,別好馬都在腿上,好漢都吹在嘴上成不?”
“這不正在找嗎?肯定熟悉胡同,肯定在距離胡同口最近的公交站點下車……這個站點,應該沒錯,這一帶……”鬥十方觀察著街道兩頭,自站點到胡同口有幾百米,外層的樓宇掩飾了髒亂差的胡同環境,可這裏並不是規劃路麵,一多半是自建房屋,這可怎麽找?
“方向錯了,我們找小賣部、煙酒店是不對的,那些老板都盯著自己的貨生怕被偷,不盯人。而且這倆慣犯肯定會刻意躲開攝像頭。”鬥十方若有所思道。錢加多和絡卿相正腹誹著,不料鬥十方一指另一個方向道:“那兒,那兒說不定有。”
咦?是家家具店。絡卿相一下子怒了,噴道:“你剛才飲料是不是灌腦子裏了,家具店怎麽可能有?”
“家具店不怕偷,而且攝像頭朝外的多,搞好服務嘛,看見有顧客立馬就迎出來。走。”鬥十方帶著兩人向剛才漏了的家具店踱去。走到近處,錢加多眼一直,喲,還真在門頭上瞧見一個球形的小攝像頭,再走近點,店裏的人已經發現了,有人起身迎在了門口,掀起了簾子。
鬥十方頭也不回地一掏絡卿相口袋。絡卿相一捂,緊張道:“別亂用我的證件。”
“這證件給你都白瞎了,還傻了吧唧給人家介紹你是哪個派出所的,笨死你,看我的。”鬥十方小聲道。到了門口,他揚著證件,表情嚴肅地一晃,聲音低沉地道:“刑警隊的,辦案,查一下你們這兒的監控,我們在追一對逃犯,今天早晨六點半到七點之間,在這一帶出現過。”
那女服務員聽蒙了。鬥十方見她發愣,又一嗓子吼道:“快點啊,發什麽愣!”
服務員不敢怠慢,領著鬥十方進去了。電腦就在吧台處,監控一翻,時間點準確,一快進,鬥十方一聲口哨示意著門外等著的兩人進來。錢加多急急湊到電腦屏幕前,眼睛瞬間睜大了一圈,而絡卿相可有點垂頭喪氣了。
屏幕上一高一矮兩男子,正勾肩搭背地路過此處,被攝像頭拍了個正著,看錢加多的表情,不用說,正是那一對賊騙顯形了……
“我們接著剛才的討論啊。其實還有一個不算疑點的疑點,我之所以在一千多個嫌疑人裏挑中了王雕,還有一個原因,以經偵手段,居然找不到任何有關他的經濟往來,銀行卡,沒有;大額消費,沒有;在當下這種社會條件下,電子記錄居然是一片空白,實在讓我好奇。”
辦公室裏,午飯沒吃好的眾人繼續吃,向小園站在走廊中間來回踱步,話題仍然圍繞著王雕展開,數個疑點把跟蹤未果的刑警們的興趣成功激發起來了。
陸虎開口問:“如果這樣的話,理論上出獄應該有人接風,也應該和團夥成員碰麵了啊,可我們跟了有二十多天吧,除了見這倆坑蒙拐騙,沒見其他人啊。”
眾人點頭。確實是個跑單幫的小騙子。程一丁猶豫片刻插了句:“這個其實也合理,往前數一年,是我們市對涉眾類詐騙打擊最嚴厲的時候,團夥四零五散,說不定他的同夥後腳進去了,找不到組織也有可能嘛。”
娜日麗一笑,豎著大拇指讚了個:“我同意程哥的意見。”
“那我們不抓瞎了?”陸虎道。
“也不盡然。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組織肯定人手奇缺,如果再組局,以王雕混跡十幾年、口風又很緊的履曆,會不會被招募呢?”向小園道。這引起了一陣笑聲。大家今天才發現,這位外表冷豔高傲的女警官,也有著促狹的一麵。
“我好像明白了。”鄒喜男笑過之後明悟了,出聲道,“組長,您的意思是,從這個小騙子身上找到連接團夥或者幕後的線索?”
“對,這是我們經偵和刑偵的區別,刑偵是找疑點,固定證據,擴散偵查;而我們呢,隻要找到一個疑點,就會死盯著這個疑點摸清吃透,再根據這個疑點輻射數據的指向,關聯到其他嫌疑人……有個六度空間的理論是,地球上完全陌生的兩個人之間,最多隻隔著六個人就能建立聯係,反過來想,其實每一個團夥的主謀和參與者之間,可能相隔都不到六個人。我個人覺得吧,隻要我們把盯上的每一個嫌疑人摸得透徹見底,那我們最起碼能摸清這個所謂騙子江湖的輪廓。”向小園道。
話音落時,啪啪的掌聲響起,很突兀。眾人齊齊側頭,卻是俞駿主任鼓著掌站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眾人。向小園邀請道:“怎麽,俞主任不想加入一下討論?”
“太早,沒必要。該上崗了,盯人這個思路是正確的,都別嫌煩啊,去吧。新來的……你叫?”
“報告俞主任,我叫娜日麗。”
“跟著老程熟悉一下崗位。”
“是。”
程一丁和鄒喜男起身出去了,兩人幾步之外回頭使著眼色。陸虎和娜日麗也跟著溜了。被打斷的向小園有點興味索然,複雜地看著俞駿。這位主任慣於攪局澆涼水,不管這個新建組有多麽努力,似乎永遠都不在他眼裏似的。
這不,俞駿又是蔫笑著看著向小園,故意問:“為什麽這麽幽怨地盯著我?壞了你一展抱負的好事?”
“‘抱負’這個詞用得好,不過沒必要啊,以我的資曆,不可能對您的位置有威脅,幹好了給您錦上添花,幹不好是個人能力有限,您為什麽老是打擊我們的熱情?”向小園憋了很久的話,終於挑機會說出來了,口氣有點咄咄逼人。
“沒有啊,我剛才不是鼓掌了嗎?”俞駿無辜道。
“謝謝,但我怎麽覺得有喝倒彩的成分?”向小園不客氣地問。
俞駿又是眯眼一笑,解釋道:“確實有喝倒彩的成分,你們這一代屏幕後成長的鍵盤俠有一個致命的缺點,你忽略了。”
“什麽?又是經驗?”向小園有點不服氣,最反感別人拿資曆和經驗壓人一頭。
“不,缺點是思維方式裏沒有空間的概念,因為你們把網絡作為一個整體來研判案情,就以王雕為例,他犯案跨兩省三市,還有縣城,你聯網看似乎很簡單,一目了然,可在現實中,這個警務可就得跨市甚至跨省了,別說跨省,就溜出中州去作案,你們這麽個幾人小組,還不立馬就瞎嘍?”俞駿道。
向小園一下子苦臉了。這的確是實情,追蹤盯梢、跨區備案倒不是不可能,但要追這麽個毛騙也備個案,恐怕就讓同行當笑話看了。再說了,經費問題、車輛問題、人員輪崗問題,一大堆問題肯定在那種時候會馬上凸顯出來,而且不是她這麽一個小組長能解決得了的。
“我相信你的理論是正確的,就像阿基米德的杠杆理論,給我一個支點,我就能撬起地球,但他沒說去哪兒找那麽長一根杆啊。”俞駿陰陽怪氣了一句,撇著嘴、搖著頭走了。
背後,被點撥得沒脾氣的向小園出聲道:“俞主任,您不能光潑涼水,看著我們原地踏步成長不起來吧?”
“不,你能研判出這麽幾個疑點已經成長了,但你無法了解那種特殊環境裏,騙子的行事方式。我們和他們不在一個世界,信息無法對等啊。”俞駿道。
“騙子也是人,能特殊到什麽程度?”向小園問。
“能特殊到人間蒸發的程度,就比如王雕,不管是找到組織還是組織找到他,都會悄無聲息地消失,等到再次露麵,不是得手,就是失手,但其間發生了什麽,可能我們永遠無法知道。你現在是提前盯上知道了行蹤,你試試用常規的方式,看看就明白了。”俞駿說道,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一點撥,向小園急急回到座位上,輸著授權密碼,登錄監控後台,仔細捋了下王雕和包神星的行進路線、出現地點,然後通過常規的交通監控、公安檢查站監控、公交係統的監控,數個分屏她操作得行雲流水,然後結果把她看傻眼了。
這一對賊騙幾乎躲過了所有的公共監控,公交車上都縮著腦袋找不著人。兩人全市溜達二十幾天,被公共監控拍下的畫麵幾乎沒有,不用說,這是常年犯案練就的反偵查能力,隻是高到這種程度就讓向小園頭皮發麻,如果是無聲無息消失,萬一外勤跟丟了,那再找到人可就難了。
一念至此,向小園急急拿起手機,剛要撥電話,電話就進來了。她放到耳邊一聽傻眼了,真讓俞主任說著了,程一丁匯報追蹤手機信號消失,他正準備通過監控係統在最後消失的地點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