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商捉急,貓被鼠戲

一個月後,國慶假期即將結束前。

五紡廠附近的胡同。中州老城區本身就是胡同縱橫交錯,在這種曲裏拐彎的環境裏,不是本地人根本找不著方向。

清晨是這裏最熱鬧的時候。胡同稍寬一點的地方,小賣部剛剛開門,小吃攤的生意已經是熱鬧非凡了,豆腦油條熱豆漿,羊雜羊肚胡辣湯,老板多數就是胡同裏的老居民,廚房就是自家的房子,經營場所就是整個胡同,小髒桌子、長條凳子沿胡同錯落擺開。食客絡繹不絕,熱騰騰地就著小吃喝上一碗,一扯衛生紙嘴巴一抹,鼻涕一擤,小賣部裏再來包特產黃金葉吧嗒點上,滋吧滋吧抽著,一天的幸福小日子就這麽愉快地開始了。

“老板,來碗羊雜。”

“唉,好嘞。”

“加根油條。”

“好嘞。”

“再給我弄點湯。”

“好嘞。”

一處攤販爺兒倆忙得不亦樂乎。加了湯的食客總討便宜再抓點香菜和蔥花,他也不惱,生怕燙著客人似的把碗端著放回桌上。鄰座正吃著的一個身材稍胖的食客無意間抬頭瞅瞅,加湯的是個平頭長臉、長相找不出特點來的男子,便對著他一笑,又埋頭吃飯了。

這個環境實在不怎麽樣,一溜胡同有時候擠百八十號人,沒座位的時候就蹲在牆根,實在架不住口味奇美。而環境特差也有個好處,吃完肯定都不逗留,碗一放,碼一掃,起身匆匆就走。

這個身材稍胖的食客吃得很快,不過似乎對麵加蔥、加香菜的那家夥吃得比他還快,吸吸溜溜聲音又大,他有點反感,耐著性子快吃完,恰抬頭又瞧這貨很沒品地捏著鼻子側頭一擤,嗞的一聲,然後手一抹繼續吃,哎呀,把他給反感得放下碗,起身掏出手機付賬了。

“多少錢?”

“十六塊。”

他劃開手機屏鎖,對著攤前的二維碼一掃,嘀一聲,支付成功,剛要裝起手機,正舀湯的老攤主動作停了,怔怔地看著他:“沒收到啊!”

“哎,我掃了,這不支付成功了嗎?”那胖男子揚揚手機裏顯示的支付成功畫麵。

老攤主明顯對高科技還有點迷茫,擦擦油手,看看鍋台邊的手機,迷蒙地說:“一掃我那手機就自己報數呢,咋沒報呢?”

“反應遲鈍吧。”

“等等,真沒有,你給我現錢吧,小本生意,賠不起啊。”

“嗨,這……我已經給了,再給你一遍呀?”

兩人爭執上了,一個揚著手機沒收到,一個揚著手機已經支付了。剛才那個擤鼻涕的男子已經吃完,起身道:“十來八塊錢吵啥呢,來來,我有現錢,老板,給你。”

“別別,我手機確定扣款成功了。”付款的胖子亮著手機,擋住了要替他付飯錢的男子,瞬間對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夥好感倍增。

“我看……咦,老板,耍賴就不對了,人家確實付款了。”那男子一拿胖子的手機,指著道,“這不老郝羊湯嗎?人家付了。”

“那我……真沒收到啊,收到不都有提示嗎?”老攤主愣了。

還是那男子反應最快,一指付款的二維碼提醒胖子:“喲,兄弟,這付款碼是新的,是不是……”

“啊?!”胖子一愣,瞬間想到了現在街頭有些無良混子常換付款碼替商家收錢的事,還未反應過來,那男子一拉他,一指,他一側頭,恰看到一高個男子正在遠處胡辣湯攤前晃悠著,沒人注意的時候,他手一按,雖然看不甚清他的動作,不過看得見他掏出一張二維碼,順手貼到了油條攤前秤的斜麵上。

“快追。”男子一拉胖子,邊追邊喊,“忒小蟊賊,站住!”

前麵高個子聞言即逃。老攤主急得叫著:“嗨!小夥等等!”

要追的胖子回頭氣得把手裏的錢往攤上一揚,斥著:“給你錢!人家是幫你,你們這些人啊。”說著追上去了。老攤主拿起錢,喊也來不及了,重重“唉”了一聲。

追的胖子落後了幾米,追了幾十米,那男子就勢往岔路的胡同裏一拐,邊跑邊喊道:“兄弟,你往前追,我繞著堵,我家在這兒,路我熟。”

“噢,謝了啊,哥們兒!”胖子道。

“不客氣。”那男子嚷著,已經隻聽見音,看不到人了。

胖子追呀,追呀,就見路不見人了,追著追著,他腳步放慢了。咦?似乎哪兒不對呀,可一下子想不起哪兒不對來。喲,碰到第三條岔路他明白了,這胡同裏根本沒法追,四通八達的,得有七八十來個出口,萬一在哪兒閃身一躲,錯過可就永遠找不著了。

想著還覺得不對啊,突然,胖子一刹車站定,一摸口袋,一直心慌的緣由終於被他喊出來了:“壞了,手機……媽的!不會上當了吧?”

他急得掉頭就往回跑,自己的手機還在那個見義勇為、幫他追賊的男子手裏,不會貼碼是假,騙手機才是真吧?萬一……他抱著萬一的希望急急奔回吃飯的地方,氣喘籲籲地跑到了老郝羊湯攤前。老攤販舀湯的動作一滯,語重心長地唉了聲:“你這娃呀,手機咋敢給到別人手裏呢?不要訛我啊,都說呢你不聽,起身就跑。”

看來已經不是第一次出這事了,連老攤主都知道套路了。那胖子四下看看,已經換了一茬食客,氣不自勝地一拍額頭:“哎呀!防不勝防啊,這人丟的!”

“報警啊,小夥。”

“報警管個屁用,就沒有找回來的,警察給你報銷啊?”

“也是啊。”

“自己得操心,現在我買菜掃碼都經常掃上假的,一不小心就著道了。”

在食客們竊竊私語中,滿含同情的目光中,那胖子羞赧似的掩著臉敗退了。旁觀者的同情對於被騙者是一種極度的嘲諷,更何況被騙者……還不是一個普通人。

這不,這位胖子已經坐回到了泊在街邊的車裏生著悶氣,這個惡當上得他怒火中燒,重重地一捶方向盤,惡狠狠地自言自語道:“媽的!等著,非把這倆龜孫逮回來。”

車倒回頭疾馳而去,車前儀表盤上放著他的胸牌,標示著他的工作單位:中州市金河區110指揮中心。

姓名:錢加多。

一個小時後,中州市中南路派出所門口,一位警察笑得直捂肚子,肚子疼得他不得已捂著蹲下,蹲著還在笑,好不容易憋住了,抬頭一看哥們兒錢加多那被淩辱般的氣憤樣子,又忍不住繼續笑。

他是錢加多的死黨兼高中時代的同校同學,姓絡名卿相,長得比錢加多可清秀多了,就是笑得有點沒品,快一屁股坐地上蹬腿捶胸了。

“起來,起來,很好笑嗎?我是找你幫忙的,不是來跟你講笑話的。”錢加多拽著絡卿相。

起身的絡卿相笑道:“平時碰上報警的二貨我也不敢笑啊,也就你我才敢這麽笑。你這個吧,倒不算最奇葩的,前幾天就有倆買性藥的報案,說吃了不管用,不增大不增粗,淨拉肚子,我們一問,你怎麽和人家聯係的,你猜在哪兒?”

“哪兒?”錢加多隨口問。

“就派出所門口不遠那電線杆上,‘增大增粗不是夢想,七天還你**理想,無效全額退款……’都啥年代了,還有人信,你讓警察怎麽辦?傻子太多,騙子都忙不過來了。”絡卿相笑著站起身,看哥們兒瞪著他的眼神,醒得失口了,趕緊幫錢加多撫撫胸安慰道,“不是說你啊,我說錢多多兄弟,你家財萬貫的,丟個手機隻當長個記性得了,你又不在乎那點兒。”

“丟手機我不在乎,可丟人我在乎啊!哎,我好歹一警察,你說吃個早飯都被人把手機給騙走了,我這臉還要不要了?要讓110中心那幫女生知道這事,不得笑話死我?”錢加多鬱悶道。智商被人侮辱感覺實在不怎麽好。

絡卿相安慰道:“我悄悄告訴你啊,我們所長他媽,老太太被一幫賣保健品的忽悠得把存款全買保健品了,他不是也不好意思說?你是警察,你不知道不能跨區報警?你這得到五紡派出所報警。”

“報警有用我來找你呀?”錢加多斥道。

絡卿相一臉為難:“找我也沒用啊,我一管戶籍的能管得了騙子?”

“是不是兄弟啊?給我想想轍啊,就知道請客吃飯讓我掏錢,一有事就躲著啦?”錢加多生氣了。

這倒是真的,就數錢加多家境好,吃喝玩樂肯定沒少被兄弟們宰。絡卿相明顯吃人嘴軟,笑道:“那倒是,應該幫……哎,你是什麽手機?”

“華為……支持國貨,我早換了。”錢加多道。

“多少錢?”

“兩千九百九十九元。”

“喲,那完了,現在立案標準三千元,你這恰好差一塊錢,去了派出所給你登記都達不到立案標準。”

“信不信我捏死你啊?要報警我早去報了,還用跟你說。”

“我知道,我知道……不能急,那咱們分析一下。”

絡卿相安撫著兄弟,一問附近監控,錢加多搖頭:那胡同裏,沒有;一問體貌特征,錢加多一咬手指:唉,這難為的,可咋表述;再一問目擊者,錢加多說那地方人雖亂,可羊湯攤販肯定看到了。這話立時被絡卿相駁斥了:那攤販一早上見多少人呢,能描述清才見鬼。

分析來分析去,先把倆人分析住了,絡卿相埋怨道:“你犯啥神經,大早上跑那兒吃去。”

“那兒好吃唄,中州一絕,平常也沒見出這事啊。”錢加多道。

“可不,有一件就讓你撞上了,沒監控沒目擊,你自己又說不清,你準備怎麽找啊?”絡卿相問。

“咱們警方不是有天眼嗎?周邊出口一查監控,不就查到了?”錢加多期待道。當警察也是各管一片,那種傳說中的天眼是他這個層次的警員根本接觸不到的。

“大哥,你傻啊,調看監控得有派出所或者刑警隊的公務需求,你以為隨隨便便就能調出來啊?”絡卿相否決了。

“那不是有那種什麽體貌恢複什麽的?”錢加多問。

絡卿相更為難了,囁嚅道:“重大或者惡性案件才有可能起用描摹師,全市都沒幾個,今天你要被捅殘或者被殺了,嘖,差不多就能請動他們了。你光丟個手機,派出所都不立案的,可能嗎?”

“敢情我手機就白丟了啊?”錢加多怒了。

“基本是白丟了。”絡卿相兩手一攤,聳肩道,“你是110的,你不知道?每天丟手機、丟電單車、丟電瓶、丟錢包的有多少,案值太小查不過來呀。哎,你要用個昂貴手機就不一樣,案值十幾萬就好說了。”

錢加多一把掐住絡卿相,這回是真怒了,惡狠狠地道:“今天我他媽掐死你犯個大案得了,嫌我丟得不夠多是吧?”

“等等……我想起來了,快……快放開。”絡卿相急切地掰著錢加多的手。錢加多一放,他脫口道,“你手機微信和支付寶裏的錢多不多?”

“哎呀媽呀……我綁著銀行卡呢,不會有事吧?”錢加多嚇了一跳。

“趕緊去補卡,別交了智商稅再讓人家收割你一回腦殘稅。”絡卿相提醒道。

“壞了,丟人成丟人plus了,人丟大了。”錢加多一拍腦門,不容分說拽著絡卿相就走,兩人朝最近的營業廳止損去了……

嘀嘀……付款成功。

一男子提走了櫃台上一兜子煙酒,大大方方地走了。

出門,同伴就跟上了,成了一高一矮倆男子。

“雕哥,現在哪兒都是貓眼,咱這……”高個子緊張道。

畢竟是剛才小吃攤上騙來的手機,花人家存的錢心虛不是?

那矮個子不屑道:“現在丟個手機誰報案啊,就算報了也沒人管,錢都轉到手機卡注冊的微信上了,一會兒花完把卡一扔,屁事沒有。”

“那卡是我身份證辦的!”高個子怒了。

“所以才沒讓你去花錢呀。對不上證據,不能成立。”矮個子道。

喲,一想似乎也對,高個子怔著落後了幾步,又追上去問:“雕哥,你咋知道人家的支付密碼?好厲害啊。”

“他付款時我瞅見了,要不還不臨時起意弄他手機呢。哎,我說憨炮兒,你好歹也是當賊出身的,手腳也忒不利索了啊。”矮個子道。

“哦喲,這不坐了一年局子,技術退化了嘛。哎,雕哥,咱都出來有段時間了,你不說帶我發財嗎?不能老這麽晃**啊。”高個子道。

前行的矮個子撇嘴道:“咱們住裏麵不知道外麵啊,這打黑除惡,把組織打得四零五散的,怕是都窩起來了,一時半會兒不露麵也正常。”

得嘞,暫時找不到組織落單了。這讓高個子很鬱悶,有氣無力道:“看來又泡湯了,雕哥,要不咱們自己幹吧,組織上要拋棄你老人家不聯係,那我不也跟著瞎啦?”

“不會的,本來人就缺,這要出點事進去一部分,人不就更缺了?”矮個子道。

高個子放心了點,又忙不迭地追問:“哎,雕哥,你在組織裏啥職位呀?”

矮個子白了他一眼,沒理會這個碎嘴賊兄弟。

喲,窺探組織秘密這是不行的,高個子曉得了失誤,自拍了幾下嘴巴,道:“這個不能問啊!不過雕哥,我總覺得不太靠譜啊,比如說我們兄弟都是賊,免不了有時候同行間也相互偷。您那組織呢,都是騙子……我沒別的意思啊,我是說,江湖上混,得多留個心眼,他們不會騙你吧?”

站定了,矮個子側眼看著高個子,笑著問:“你說呢?”

黑布鞋,工作褲,還是監獄裏的行頭,破夾克還是夜市上淘來的,高個子看看兄弟,看看自己,瞬時明白了,直道:“也對,咱們沒什麽可騙的,頂多拉上咱們騙人去。”

“這不就對了?咱們經過監獄曆練,不拉咱們,他拉誰能放心啊?走,快點。”矮個子道。

“還幹嗎去?”高個子問。

“手機一賣,不又多筆錢嗎?”

“那微信裏你再多轉點不就行了?”

“給你再上一課,當騙子不能吃幹挖淨,你要轉人家幾萬那真得被警察往死裏追,丟上個幾千他不值當,韭菜得一茬一茬割,不能連根刨……那話怎麽說來著?”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差不多,騙人留一線,日後好再騙,懂了不?”

“哎,媽呀,雕哥,你太有才了。”

兩人扯著,進了街邊一個招牌用淩亂字體手寫著“收售、寄賣二手手機、辦卡、修手機”的小鋪。看樣子交易很順利,一眨眼工夫就出來了,又一眨眼,兩人鑽進了出租車,消失了……

咚咚敲門聲,隨著一聲拉長聲音的清脆的“報告”。

辦公室裏,一位便裝的男子自屏幕收回視線,抬起頭來。外麵喊報告的女警推門而入,敬禮道:“刑事偵查總隊第七大隊警員娜日麗奉命報到。”

“咦?我認識你。”在座的男警一眼看去有熟悉的感覺,卻一下子想不起來。

“你在突襲組待過吧?虛擬貨幣傳銷案抓捕那次?”女警眼睛一亮,想起來了。

“喲喲,可不?那時參案人太多,光認識人不知道叫啥……坐,我名字好記,陸虎,三隊的。坐,坐,我給你倒杯水。”叫陸虎的警員起身,忙亂地倒了杯水,客氣地放到了娜日麗的麵前。娜日麗正好奇地看著奉調單位的環境,窗明幾淨,嶄新的電腦和隔間,抬頭還有一塊百寸大屏,讓她不由得感歎:“新單位就是好啊,比我們隊裏強了不止一個檔次。”

“那是,還輕鬆呢,這兒跟過年假一樣,我都快閑了半個月了。”陸虎道。

“不能吧,隊裏跟我說有重要任務,總不能是休年假吧?什麽案子?”娜日麗伸著脖子看陸虎的電腦屏幕,是剛播放完的回傳的影像資料,似乎是一處收售二手手機的店鋪。作為同行,娜日麗一下子明白了,脫口問,“還有幾個外勤?”

“還有倆,程一丁、鄒喜男,叫他們老程和大鄒就行了。咱們領導你知道,向小園,常上新聞發布會,經偵上那位大美女。”陸虎指指向小園所在的位置,又悄悄告訴新人,“咱們領導包括咱們都是插進反詐騙中心來的,原領導俞主任可不怎麽待見咱們。”

“都是辦案,有什麽待見不待見的?”娜日麗不解。

“你不知道,咱們這次辦案目前為止沒有明確的目標,沒有確定的案情,應該是一項特殊任務,反正我是不清楚。就連咱們的小組名稱,向組長也給冠名了個‘X小組’。俞主任一般不來,一來就噴幾句涼話,我感覺呀,沒戲。”陸虎道。

這把新人娜日麗直接給整蒙了,想出聲再問,向小園推門而入了。娜日麗起身報到。向小園笑笑,看看這位幹淨利索、短發颯爽的女警,出聲道:“不錯,等外麵收工的回來互相認識一下,多磨合磨合,將來出警有默契。”

娜日麗應了聲“是”,沒敢多問。向小園走到了陸虎的工位邊,隨口問道:“今天什麽情況?”

“那倆貨乘了一趟公交,到十幾公裏外五紡胡同喝羊湯,又是貼二維碼騙錢,今天還捎帶騙了部手機……您看,這倆貨損著呢。”陸虎放著執法記錄儀拍攝的跟蹤影像:前後不過十幾秒的工夫,那個胖子付款,納悶,然後說了句話,手機就到嫌疑人手裏了,再然後就跑。奇怪的是那胖子也不追他,卻往岔路上跑了。

沒有聲音,看得人雲裏霧裏。陸虎解釋了一遍這個騙法。向小園恍然大悟道:“這是通過製造思維盲點的方式行騙,和公交車上喊抓賊,借手機打電話是一個路子。”

“對。”陸虎道,“那種方式是騙子佯裝手機丟了,借別人一部手機打自己的電話,這個時間點掐好,打通的時候車門方開,偷手機的跳車就跑,然後丟手機的馬上去追……其實一追一跑的是同夥,那位出於好心借給騙子手機一下子回不過神來的,手機就永遠回不來了。”

聽得向小園唯餘苦笑,感歎道:“要回過神來,把手機還你,是正常借,回不過神來,就騙成功了。即便事後抓住他,他也一口咬定是借的手機。我們在正常環境裏長大的,再聰明也得著道啊。”

“向組長,這得跟到什麽時候啊?這一對家夥自打出監獄門,頭天就犯事,不是偷就是騙,總不能咱們一直跟在他背後‘保駕護航’吧。”陸虎道。

“先跟著吧,確定不是目標了再抓回來很容易。”向小園道,然後心事重重地走到自己的辦公位置坐下來,開始埋頭看一堆案卷了。她的辦公隔間裏,案卷已經堆了齊桌高好幾摞,看得娜日麗直咋舌。

“你不說沒目標嗎?這不是?”娜日麗小聲問陸虎。

“咱們好歹跟大案的,而且這裏又是全市反詐騙中心,你看跟的是倆什麽貨色。”陸虎找著文檔,一點打開,高個子的是盜竊罪,服刑一年,姓包名神星,綽號憨炮,慣犯。另一個矮個子長相平平無奇的犯的罪更輕,非法經營罪被判刑十個月,姓王名雕,綽號傻雕。

娜日麗看到這個綽號時,沒防著“噗”一聲笑出來了。陸虎趕緊捅捅她胳膊。她驚得捂著嘴,不過還是忍不住哧哧笑。

一個小蟊賊,一個小毛騙,確實讓這班見過大場麵的警察有點大失所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