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巧言令色

明天靈飛派有三個弟子要上台比鬥,晚上顧衍照例把大家叫來,一一叮囑。一個是築基中期的弟子,純粹跟來長見識見世麵的,他的對手是溟劍宗的劍修,築基大圓滿,大家對他毫無期待。顧衍讓他不用緊張,“你第一次參加這種規模的比試,感受一下鬥法的緊張氣氛,盡力而為。”根本就沒提輸贏的事。他本人亦不抱任何希望,隻當來蒼瀾島一遊,朝等在一邊的錢佩和舒令儀拱拱手,先回去了。

接下來是錢佩,他本人是金丹初期,對手是極意觀一名女修,金丹中期。顧衍分析說:“這位女修雖是金丹中期,不過主修的是木係功法,不擅攻擊,好好打,並非沒有取勝的希望。”錢佩點頭,女修一般都不喜爭鬥,對方雖然是金丹中期,他倒不怎麽畏懼,師徒兩人製定了“以攻為主”的比鬥計劃。

事情商定,錢佩本想等舒令儀一起走,顧衍卻說:“你先回去,早點休息。”

“是。”錢佩背對顧衍,衝舒令儀擠眉弄眼,先走一步。

房中隻剩下舒令儀一人,她忙上前,端了杯茶奉上,“師父。”

顧衍卻沒接,掃了她一眼,淡淡說:“下午你去哪兒了?昭明君等了你半天。”

舒令儀來之前特地洗漱過,就是怕喝酒的事被發現,因此撒謊道:“一直在看鬥法,吸取經驗。”

顧衍在意的卻不是她喝酒一事,“昭明君找你做什麽?”

舒令儀一臉輕鬆,站沒站相,不以為意說:“沒做什麽。”

顧衍目光一冷,盯著她不說話。

舒令儀察覺到氣氛不對,趕緊把靈茶放下,垂手侍立,恭恭敬敬說:“昭明君怕我明天鬥法吃虧,給了我這個。”說著拿出封劍盒。

顧衍一眼就認出來了,冷聲問:“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昭明君說是封劍盒,裏麵有他的三道劍氣。”

“溟劍宗都是劍修,能儲存劍氣的盒子,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舒令儀呆呆看著他。

“這是溟劍宗最有名的法寶之一。”

舒令儀捧著封劍盒無所適從。

顧衍看著她一臉無辜的樣子,越發來氣:“這麽大的人了,什麽東西該拿什麽東西不該拿都不知道嗎?”

舒令儀眨了眨眼睛,小聲辯解:“可是昭明君沒說給我啊,三道劍氣用完,盒子自然要還他。”

“所以你就大大方方收下?”

舒令儀見他不悅,有些手足無措,“那我這就還給昭明君?”

顧衍忽然泄氣,“算了,收都收了,你現在要是還回去,景重光還以為我對他有意見。”

“哦。”舒令儀隻好把封劍盒又放回去。

顧衍欲言又止,揉了揉額頭,心思放回正事上,“明天你的對手是長天門的,同樣是築基後期,擅長禦獸,對方有靈獸相助,猶如多了一個幫手,你等於要對付兩個人,關於這場比鬥,你自己有什麽想法嗎?”

舒令儀立即來了精神,“我知道,這人叫薛川東,水木雙靈根,喜歡使用暗器偷襲別人,他的靈獸攻擊性不強,卻擅長製造幻覺。”

顧衍頗為意外,點頭說:“不錯,知己知彼,已經成功一半。”

舒令儀嘻嘻笑道:“都是昭明君告訴我的。”

顧衍冷哼一聲,“既然你有昭明君出謀劃策,那想來不用我多事了。”

舒令儀立即上前,添茶倒水,一臉諂媚說:“師父,昭明君怎麽比得上您呐,他就隻借了我封劍盒,可沒教我怎麽取勝呀!”

顧衍又好氣又好笑,罵道:“就知道巧言令色!”

“哪有,人家絕對真情實意!師父,你就教教我嘛!”

顧衍說:“我也沒有好的辦法,你們修為相當,對方有擅長致幻的靈獸,而你有凝神靜氣破除幻覺的青蓮燈,鬥法水平估計也差不多,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比鬥,誰能更勝一籌,就看明天鬥法台上誰發揮得更好。”

舒令儀沉吟說:“可是昭明君說薛川東此人,為人陰沉,行事鬼祟,一看就是那種又小氣又難纏的對手,你說我要怎麽應對他的暗器和偷襲呢?”

顧衍忽然說了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也不知道是在罵誰,“對方喜歡搞陰謀詭計,那你就用陽謀堂堂正正打敗他!”

顧衍針對對方可能會用到的各種手段,大致給出了一些應對之法,舒令儀聽得連連點頭,末了說:“師父,明天你會來看我比試嗎?”

顧衍卻反問:“你是希望我去看你比試呢還是給你二師兄助威?”

兩人都是上午場,不過錢佩可是金丹之爭,她隻好怏怏說:“好吧,那你跟二師兄說,叫他一定要贏啊!”

因為錢佩那邊的比鬥更受關注,來給舒令儀助威的隻有司天晴等幾個關係親密的女弟子。舒令儀等人出現在演武場時,倒是引起一陣**。一些男弟子紛紛交頭接耳:“這是靈飛派女修?一個個雪膚花貌,果然姿容不俗。”

又有人打聽:“靈飛雙嬌來了嗎?不知是何等絕色!”

靈飛派眾人聽的皺眉。舒令儀更是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罵道:“長舌婦!”

有人耳尖,聽見了,衝她叫嚷:“小白臉,你罵誰呢!”

“罵的就是你……嗚嗚……”

司天晴一把捂住她的嘴,小聲提醒:“師妹,等下你可要上台比鬥,要生事也等打完再說,到時我才不管你。”

舒令儀隻能恨恨住嘴。

這時負責維持秩序的兩個溟劍宗弟子走來,以尋釁滋事的名義將剛才那人請了出去,那些男弟子頓時噤聲,再也不敢隨意對靈飛派女弟子評頭論足了。

舒令儀看見景白高坐在判官席上,知道是他出手教訓那些“長舌婦”,感覺出了一口惡氣,心情大悅,跳起來,衝他揮了揮手。

景白微微一笑,看了眼沙漏,示意主持鬥法的孫長老開始。

舒令儀和薛川東分別上台。舒令儀按照規矩,拱手行禮,誰知對方根本不理她,而是跑到判官席,不知說了什麽。過了會兒,景白和孫長老一起走來。孫長老打量她說:“這位薛道友說他的對手是靈飛派女修,懷疑你是替打的。”

舒令儀哭笑不得,“剛才不是檢查過我的弟子令牌嗎?”

薛川東陰沉沉說:“既然可以替打,弟子令牌自然也可以替換。”

舒令儀哼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星月法會有哪條規定比試不可以換裝嗎?”又轉頭看向景白,“昭明君,咱們認識這麽久,你說我是不是替打?”

景白也是被這一出誤會弄得啼笑皆非。

孫長老不耐煩說:“好了,誤會既已解開,兩位趕緊準備吧。”他一天要主持十多場比試,可沒時間在這兒耽擱。

這下舒令儀也不行禮了,一上來就甩出大把的符籙砸了過去,劈裏啪啦接連不斷的雷鳴電閃中,薛川東毫無防備之下,頓時被砸得手忙腳亂,暈頭轉向。趁對方沒反應過來,舒令儀又祭出玉葫蘆,連綿不絕的藍色火焰噴薄而出,如一條火龍,緊追薛川東不放。薛川東連遭兩番打擊,東奔西竄之際,竟然連靈獸都騰不出手放出來。

舒令儀終究隻是築基修為,靈力有限,玉葫蘆無法支撐像剛才那樣持續不斷的攻擊。薛川東趁她狂吞丹藥補充靈力時,終於找到機會放出靈獸,口裏念念有詞,那靈獸頓時朝舒令儀吐出一個白色光團。舒令儀雙目呆滯,手上動作變得緩慢遲鈍。薛川東以為她陷入幻覺,冷笑一聲,不再躲躲藏藏,從暗處現身,手裏冰淩刺直朝她心口飛去,那冰淩刺閃著幽幽青光,上麵淬了麻痹靈識的陰損毒物,一旦中毒,輕則鬥法落敗,重則靈識受損,大道斷絕,為了取勝,竟然如此不擇手段,可謂心狠手辣。

不等那冰淩刺刺中身體,舒令儀突然變換位置,一道火光衝天而起,如旋風一般帶著毀天滅地之勢朝薛川東撲去,這是流火訣最厲害的一具殺招——火旋殺。薛川東驚駭之下,被火旋殺熾熱的火焰逼的倉皇而逃連連後退,忽然腳下一空,半個身體踏出了鬥法台——

清越的鍾磬聲響起,孫長老站起來宣布:“南越靈飛派舒令儀勝!好了,下一場比試的道友準備上台。”

薛川東憤恨不已,滿心不服氣,他一身本領無數手段還沒使出來呢!若不是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讓對方搶得先機,豈會這麽容易落敗,真是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舒令儀心想,活該,讓你小人之心!他難道真的看不出自己女扮男裝嗎,卻在比鬥前故意找她麻煩,想要分她的心,這下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舒令儀贏了比賽,興奮不已,見景白站在台下,對她輕輕鼓掌,表示嘉許,笑得更加開心,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朝他飛身而下,半空中一抬頭,忽然發現顧衍遠遠站在人群之外,心裏一驚,落地時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景白忙上前扶住她。

舒令儀一把推開他,朝顧衍跑了過去,邊跑邊叫:“師父,我贏啦,我贏啦!”像一隻歡欣雀躍的小獸,一頭衝進顧衍懷裏。

景白如遭雷擊,眼睜睜看著她朝別人飛撲而去。

顧衍雙手鉗住她,輕聲斥道:“亂跑什麽,這麽多人,衝撞到別人怎麽辦。”

舒令儀仰起臉,笑道:“人家高興嘛。”

“那也不能得意忘形,這隻是第一場,後麵還有無數場等著你呢。”

舒令儀做了個鬼臉,“我隻知道,薛川東那小人再也沒有無數場了!師父,你不知道他做了什麽,竟然汙蔑我找人替打!”嘰裏呱啦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幸虧昭明君認識我,才證明了我的清白,真是陰險小人,其心可誅!”

顧衍說她:“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好端端的,誰叫你穿成這樣?故意讓人誤會!”

“師父!”舒令儀不滿,“你不知道那些男弟子有多討人厭,還是昭明君出手,才堵住他們的嘴!”

顧衍不著痕跡掃了遠處的景白一眼,“好了,咱們回去吧。”

舒令儀還未從顧衍突然出現的驚喜中回過神來,“師父,你怎麽會來?二師兄那邊打得怎麽樣,贏了嗎?”

“等我們回去,想必就有結果了。”

舒令儀眼睛一亮,“師父,原來你專門來給我助威的呀,怪不得我會贏!”

顧衍看著她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失笑,卻道:“我隻是順便路過。”

舒令儀嘻嘻笑道:“師父,你就是口是心非!”

景白呆呆看著舒令儀跟在顧衍身後離開,甚至忘記跟自己道別,猛然驚覺,他想要的重新開始,曆經二十年之久,早已人事皆非。

舒令儀這邊順利取勝,錢佩那邊就倒黴多了,他大大低估了對方的堅韌。對方亦深知自己不擅鬥法,因此準備充足,金丹期的符籙、丹藥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砸,扛過錢佩前期暴風驟雨般的攻擊,然後慢慢磨蹭,左一個法球右一根藤條,憑借高出一個小境界的深厚靈力,硬是將錢佩靈力消磨殆盡。兩人鬥了大半個時辰,看的台下的人直打哈欠,錢佩最終落敗。

對於這個結果,顧衍亦無話可說,對方準備充分,穩紮穩打,錢佩回來大半天,幹涸的靈力還沒完全恢複,亦是盡了全力,隻能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好在錢佩很快便想開了,一輪遊就一輪遊吧,好歹也算是上過星月鬥法台,對來看望他的諸多同門說:“大家放心,我沒事,就是靈力有些不濟,若有補充靈力的丹藥,不妨給我一兩瓶。”

他都開口了,大家也不好沒有表示,這個掏出一瓶補靈丹,那個放下一瓶聚靈丹,還有大方的幹脆送了一瓶養元丹。有已經打完築基試的年輕弟子小聲說:“錢師叔,我隻剩半瓶補靈丹了。”

錢佩說他:“你來參加星月法會,丹藥都舍不得多買兩瓶?行行行,放下吧,你怎麽比我還小氣啊!”

大家生怕再被他敲詐,看完他一窩蜂跑了。

舒令儀搖頭說:“二師兄,人家小弟子每個月就那麽點月例,半瓶補靈丹你都要,你怎麽有臉收下啊!”

桌上堆滿了各種補充靈力的丹藥,雖然不值幾個錢,可架不住量多啊,錢佩看得兩眼放光,忙將丹藥統統裝進儲物袋,說:“他們來探望傷員,難道空手而來,這不是應有之禮嘛!小師妹,我還沒說你呢,你給我帶了什麽?”

舒令儀沒好氣說:“我給你帶了靈石,想要什麽丹藥自己買。”

錢佩露出驚喜的表情,“還是小師妹懂我!”

舒令儀一邊罵他不要臉,一邊當真掏出十塊靈石扔給他。

錢佩不滿,“小師妹,你也忒小氣了點兒!”

“十塊靈石已經可以買一瓶聚靈丹了!”

“咱倆之間的關係,就隻值一瓶聚靈丹?你沒見我現在臉白唇青靈力枯竭的樣子嗎?”

舒令儀簡直無語,隻好又掏出十塊靈石,“這已經是我一個月的月例了,你要再嫌少,我就去把大師兄叫來,讓他好好管教你!”

錢佩適可而止,“算了算了,咱倆之間的關係,可不是區區幾塊靈石能衡量的,禮輕情意重嘛。”順手把桌上靈石摸走。

這時司天晴來看他,送了他一小瓶培元丹,喜的錢佩直說:“還是師姐對我好!”

氣的舒令儀要打他,“二師兄,你怎麽這麽見錢眼開啊!難道我就對你不好嗎?快把靈石還我。”

錢佩一溜煙往外跑,邊跑邊說:“小師妹,你這就不對了,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來的道理!”

司天晴見他們這麽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追打嬉鬧,也是無語,忽然想起蔣翊送給她的那株碧玉靈芝,不由得犯起愁來。

蔣翊的比試沒有引起什麽轟動,原因無他,對手太弱了,極意觀的金丹中期,在蔣翊的照青劍下,十個回合都沒走過,這還是蔣翊怕對方輸得太難看留有餘地的情況下。這種實力相差懸殊的鬥法,大家根本提不起精神,因此到場助威的多是溟劍宗弟子,其他人寧願去看築基試那邊勢均力敵的比鬥。

蔣翊下了鬥法台,臉不紅氣不喘,施施然走到司天晴身邊,笑道:“司姑娘果然守信,這麽無聊的鬥法,竟然也來了。”

司天晴搖頭,“哪裏無聊了,這說明蔣道友實力遠在其他人之上,此次星月之爭,奪魁在望。”

蔣翊按捺下激動,問:“真的嗎,司姑娘認為我有望奪魁?”

司天晴毫不猶豫點頭,“當然!”心想有望奪魁的不就你們幾個嗎。

蔣翊卻認為她是慧眼識英才,在大家更看好端木寧的情況下,對自己另眼相看,“希望能借你吉言才是。”

司天晴微微一笑,拿出碧玉靈芝,“蔣道友,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經找了別的藥引替代,用不上這個,給我也是浪費了。”其實碧玉靈芝根本就無法替代,她隻是不好無緣無故收下對方如此貴重之物。

蔣翊神情一僵,半晌說:“那你就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蔣道友,碧玉靈芝不是尋常之物,你為了弄到這個,想必費了不少力氣……”

蔣翊打斷她,霸氣地說:“司姑娘,我蔣仲宣送出去的東西,可從來沒想過收回來,你若不要,那就扔掉!”

司天晴手足無措看著他。

蔣翊見她受驚,如小鹿般惹人憐愛,心中一軟,放輕聲音說:“司姑娘,於你來說碧玉靈芝可能十分難得,可是對我來說,隻要花費些許靈石,便可輕易得到,根本不算什麽,你怎地如此見外?又或許是我理解錯了你的意思,區區一株靈草尚不足以支付上次你替我看傷的診金?”

司天晴忙擺手,“不是的,那不過舉手之勞,何談診金之說!”

“對我來說,這株碧玉靈芝也不值什麽。”

司天晴一臉糾結,“可是,可是我當時不過是順手為之,實在是受之有愧……”

蔣翊看著她,忽然說:“司姑娘,你要真覺得受之有愧,不如幫我一個忙如何?”

司天晴忙點頭。

蔣翊打開靈寵袋,放出白色靈鹿,“最近除了星月之爭,我還要忙其他的事,恐怕沒時間照顧它,不知道能不能麻煩你代為照看一段時間?”

司天晴摸著靈鹿的腦袋,笑道:“皎月這麽乖巧可愛,我正求之不得呢。”

皎月不停用頭拱她,又伸出舌頭舔她手心,顯然還記得她。

蔣翊含笑看著一人一鹿互動,看看天色,“司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司天晴忙說:“不用了,蔣道友若有事,不妨先走。”

蔣翊微覺詫異,很快知道為什麽了。傅銘安慰完那名落敗的極意觀同門,朝司天晴走來,“司妹妹,大家要走了,咱們也回去吧。”

司天晴應了一聲,“蔣道友,那我們先走了,我會幫你好好照顧皎月的。”

傅銘朝蔣翊拱拱手,帶著司天晴一道離開,好奇地問:“這靈鹿哪來的?長得真好看,它平時吃什麽?”說著拿出一粒丹藥準備喂它。

司天晴連忙阻止,嗔道:“你別亂喂,丹藥豈能亂吃?萬一吃壞肚子怎麽辦。”

傅銘嘿嘿一笑,不以為意,“那它靈草吃不吃啊?”說著拿出煉丹用的靈草,一路逗著皎月玩兒。

蔣翊站在那裏,黑著臉看著兩人一鹿遠去,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司天晴把皎月帶回去,倒是高興壞了舒令儀,故意領著皎月從譚悅音門口經過。每次經過時,那隻傻孔雀便撲騰著翅膀追出來,圍著皎月團團轉,攔住它不讓走,不停開屏展示自己的美麗,偏皎月性情高傲,對它愛搭不理的,急得那傻孔雀更是上杆子往上貼。譚悅音甚覺丟臉偏又無可奈何,或拉或拽或打或罵,用盡各種辦法趕它回去,那傻孔雀就是屢教不改,最後隻能拴住了事。一直困擾靈飛派眾人的靈獸糾紛,就這樣輕而易舉解決了。

舒令儀賞了皎月一顆丹藥,衝譚悅音院子那邊看了一眼,讚道:“皎月,幹得好!什麽人呐,早拴住不就什麽事都沒有嘛!”

司天晴性情溫柔,說:“譚姑娘雖然有點蠻不講理,不過那隻孔雀一天到晚被這麽拴著,也怪可憐的。”

“誰叫它那麽可惡,成天搗亂,靈寵沒教好,當然是主人的錯,又不是誰都像咱們皎月這麽聽話!”

說話間蔣方同上門,帶來了皎月平日吃用之物,從靈草靈丹到專門的洗漱用品,簡直比靈飛派弟子過的還講究,大家看得嘖嘖稱奇。舒令儀說:“小方同,你忙什麽呢?怎麽把皎月扔給我們照顧啊?”

溟劍宗舉辦如此盛會,門下弟子個個忙得腳不沾地,蔣方同自然也不例外,天天守在演武場維持會場秩序,抱歉說:“給諸位姑娘添麻煩了,這是我們少主的一點心意。”說著拿出許多丹藥,每人發一瓶,連打掃院子的女仆都有,“這個是養顏丹,是我們溟劍宗煉丹師自己煉製的,最受女弟子歡迎,有美容養顏的功效。”

大家興奮不已,全都圍上來,七嘴八舌問:“真的可以美容養顏嗎?”

“哎呀,東海成天刮風,陽光又厲害,最近皮膚變差好多,正想買瓶養顏丹內調外服一下呢。”

“一打開就聞到一股人參的味道,一看就比外麵的養顏丹好。”

舒令儀對司天晴說:“蔣仲宣這是想幹嘛,靈石多得沒處花嗎?見人就發禮物!”不得不感歎,溟劍宗的人真是財大氣粗!

司天晴心思細膩,隱隱有所察覺,一時沒說話。

舒令儀為人大大咧咧,自然不會想那麽多,跑去跟皎月玩。

蔣方同覷準空隙走來,拿出一個盒子,“司姑娘,這是少主給你的。”

司天晴一時沒接。

蔣方同小聲說:“司姑娘,你不收下,我可不敢回去交差。”

司天晴不好為難他,接過來看了一眼,裏麵是一個熒光閃閃的手鐲,材質非金非玉,觸手溫熱。司天晴手一摸上去,那手鐲仿佛自己有靈識,主動套在了她手腕上。盒子底下附有一張蔣翊親手寫的書箋,原來這手鐲是一件防禦性極佳的上品法器。

司天晴想取下,那手鐲卻套的嚴絲合縫,根本就拿不下來,有些生氣地想,這人還真是表裏不一,看起來溫文爾雅,誰知竟如此霸道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