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麵人I 第1章 失蹤的屍體

李子豪看著眼前緩緩流向遠方的河水,抽了一口煙,煙頭瞬間燃起刺眼的火光,映亮他那古銅色而輪廓分明的臉。

人的命運是不是就像這河流,隻是日複一日地向遠方流去,卻並不知到底會流向哪裏。

也許,流向某一條江;也許,流向某一片海。

而也許,在流向江或海的征途,就幹涸了。

天空中轟隆隆地響起一串悶雷。

李子豪抬頭看了看天,淡黑色的雲團在頭頂匯聚成一張如魔鬼般的麵孔,猙獰地隨時將吞噬這個世界。

入夏的天氣總是這樣,上一秒還晴空萬裏,下一秒就可能暴雨。

一群螞蟻倉皇地往洞中逃去。

一股狂風卷著泥沙刮來,將螞蟻的隊伍吹得七零八落。

其中一隻被吹到了旁邊的一個小水坑裏,它奮力地擺動著腳,想逃上岸,卻在水中無處著力,弱小的身軀隻能在水麵上飄來飄去。

李子豪無意間看見這一幕,彎下腰折了一根草放進水中。

螞蟻立刻爬到草上,順著那根草爬上地麵,追上倉皇的蟻群,李子豪笑了笑,又看了眼遠處那些在河邊閑逛的人群,轉身走了。

一個從遠處跑來的小男孩無意間發現了倉皇的蟻群,饒有興致地抓起兩隻放在掌心,將兩根手指拈起一隻來,用力一捏,那隻螞蟻立刻一片血肉模糊。

他嘻嘻地笑著,又將另一隻捏死。

“寶貝,走了,回家了,要下雨了。”跟過來的母親喊。

小男孩看了眼母親,又看了眼倉皇的蟻群,突然拉下褲子,對著蟻群就撒起尿來,邊尿邊笑:“哈哈,媽咪,看我水漫金山……”

天空又響起一串雷。

小男孩被母親拽著走遠。

天將暮的時候,暴雨如注。

一直下了兩個多小時才總算停下來,街道和路上到處都是積水,過往的行人匆匆,城市的燈光也比平常更清冷和寂寞。

華庭國際小區8號樓頂層。

是一套複式房。

裏麵裝修奢華燈光明亮,牆壁上的超大液晶電視正播放著不要998,也不要888,隻要168的推銷廣告。

大波浪卷發身材曼妙的女人給大約七八歲的男孩洗完澡,送去睡覺了。然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回到浴室,將裙子從修長白皙的大腿退下,突心血**地捧起自己飽滿的胸來,對著鏡子自我欣賞,甚覺滿意。

而此時,門口幽靈般地出現了一個戴著女性臉譜的男子,那張女性臉譜看起來極為詭異,是一張盲人臉,兩眼灰白一片,眼角有兩道淚痕,至臉龐落下,嘴唇亦鮮紅如血,細看時會發現,右嘴角有一顆小黑痣。

那臉譜粗看時很詭異,細看時倒也有幾分精致。

臉譜男子略環視了一下周圍,不緊不慢地從身上取出一副黑色的手套戴上。

防盜門被打開時,淋浴的女人還一臉沉醉地哼著歌兒,扭著身軀,渾然不覺不速之客的到來。

臉譜男子慢悠悠地進屋,就像是回自己的家一樣。

他將防盜門反鎖上,目光在浴室那裏做了短暫的停留,又抬眼看向樓上,最終往樓梯那邊走去,進了小孩的房間。

裏麵很快起了極細微的掙紮的動靜。

站在門外,應該能聽到。

但樓下淋浴的女人肯定是聽不到的。

天空中又轟隆隆地響起一竄雷聲。

閃電劃過。

幾分鍾後,男子不緊不慢地從小孩房裏出來。

他站在門口,抹了抹嘴角還殘留的血跡,看了眼樓下,略微地做了些思考,回頭看向旁邊燈光明亮的主臥,走了進去,將燈熄滅。

女人慢吞吞地洗完澡,又在鏡子前用電吹風吹了會頭發,才從旁邊取下一件半透明真絲睡衣穿上,走出浴室。

此時,屋外又是閃電夾雷的暴雨。

女人關掉客廳的電視,妖豔地扭著那被半透明睡衣裹緊的臀往樓上而來。

“見鬼了,我臥室的燈不是開著的嗎?怎麽關了?”女人自言自語地,往臥室走來。

也沒有想更多。

她走進臥室,打開燈,房間並無異樣。

可就在她往梳妝台走去時,身後的門“哢”地一聲關上了。

女人嚇得身子一抖回過頭,便見一個戴著盲女臉譜的男子猙獰地站在那裏,嚇得她捂住胸口一聲驚叫,腳下急退,絆著床沿摔倒。

“你是誰?你要幹什麽?”女人驚懼著,渾身顫抖,花容失色。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送你去另外一個世界。”臉譜男子的語氣非常平靜,就像是和一個朋友的聊天。

他邊說著,邊緩步往女人走來。

“你別過來,別過來,我要喊人了,救命啊,啊,救命啊……”女人連滾帶爬地退著,驚恐地大喊。

“你這是複式樓,隔音效果應該很好的吧,外麵的雨又這麽大,你就算喊破了嗓子又能怎樣呢?隻要我已經宣判你死刑,就沒人救得了你,徒勞地掙紮還不如認命,或許,會少些痛苦。”臉譜男子始終那麽地淡定和從容。

語氣裏也聽不出半點惡意。

“啊,別殺我,別殺我,求你了,我不想死。你想幹什麽我都願意,願意,我不反抗……”女人哆嗦著,哀求著。

那本來嫵媚的眼眸,此刻像受驚的小鳥。

“你想多了,你那麽髒,我才不會碰你。我隻要送你去另外一個世界就好了。那個世界,沒有強弱,也不會有罪惡。”臉譜男子始終那樣不緊不慢。

窗外的雨下得越大了。

突然一道劈啪的閃電,嚇得女人渾身一哆嗦。

“你是要錢嗎?沒事,我有錢,你要多少,我都給你,都給你,隻要你別殺我,都好說……”

臉譜男子還是搖頭:“其實,很早的時候吧,我特別渴望有錢,特別渴望,因為那個時候我窮,很窮。我讀書的時候,想買個麵包吃都沒錢,那時候我就想,誰能給我一塊錢買個麵包,我願意感激他一輩子,願意粉身碎骨相報。這個城市人來人往,各種紙醉金迷,鋪張浪費,但沒有一個能給我一塊錢的人。後來,我也就窮習慣了,也能自己賺錢了,再有人說給錢我,想買我的感激,我都會說,你的錢真臭,給我拿開……”

“可是,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我們又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殺我?”女人嚇得抖成一團,滿眼驚恐。

“你認識誰戴過這個嗎?”臉譜男子指著自己的臉譜問。

“不,不認識。”女人說。

“有在哪見過嗎?”臉譜男子問。

“沒,沒有,沒有見過。”女人哆嗦著。

“好吧,沒有見過也得死。”臉譜男子說,“畢竟,在我的生死簿上,你大限已到,所以,隻有死路一條!”

邊說著,臉譜男子抓起**的空調被,就往女人臉部捂了下去。

“救……啊啊啊……”

女人的腳還在亂蹬,手還在胡亂抓打,但都被臉譜男子死死地按住。

不一會,掙紮就變得靜止。

男子緩緩地將臉譜取下,露出一張瘦削而蒼白的臉。

他盯著那張盲女臉譜,眼裏燃燒著一種駭人的光芒,卻用一種極為平靜的語氣說:“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找出來,一定會殺了你的。到時,我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讓你……跟殺豬一樣地哀嚎!”

雨終於停了。

李子豪走到窗子處,看著這個城市雨後的萬家燈火,伸了個懶腰,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今晚應該可以睡個好覺了,他想。

無論是電風扇還是空調,都完全比不上下雨後的這種爽,簡直透心涼,心飛揚,連空氣都要格外地幹淨一些。

可惜,李子豪並未能如願。

十一點多和女友董曼妮通了將近半個小時的電話,近十二點道晚安睡覺。

淩晨三點,睡得正香的時候,就被電話吵醒了。

他睜開困倦的眼皮,側過頭,伸長脖子,看見來電顯示:王隊。

王隊,本名王永年,是西河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長,李子豪的直屬上司。

有案子!

李子豪的神智一下子清醒過來,當即抓過手機接了電話。

“華庭國際小區8號樓有個案子,你趕緊過去了解一下。”王永年開門見山。

“華庭國際?就是那個富人區?”李子豪問,“什麽案子啊?”

王永年說:“人口失蹤。”

“人口失蹤?”李子豪一愣,“失蹤案不是二十四小時後受理嗎?怎麽這大晚上的接警?而且,失蹤案歸治安科管,輪不到咱們刑警隊吧?”

王永年說:“失蹤的是蔣國富老婆和兒子,而且,可能涉及凶殺,治安科已經派人去過現場,覺得案件有些離奇和棘手,所以謝局讓咱們刑警隊出麵,別廢話了,趕緊過去吧,耽擱了謝局會罵人的。”

李子豪應聲是。

掛掉電話,他當即麻利地翻身起床,穿上那件已經洗得灰白的花格子襯衣,匆匆出門,直奔現場。

李子豪趕到華庭國際小區8號樓的時候,腦滿腸肥羅漢肚的蔣國富正在那裏跟誰通電話,吼聲如雷:“你們去給我查,查出來是誰幹的,看老子不弄死他!”

局裏的好幾個民警在那裏,見到李子豪來,紛紛地打招呼。

李子豪問什麽個情況。

負責的民警趙慶豐說:“很奇怪的事,監控視頻裏看見了人回家,床單上用鮮血寫滿了死字,房間裏卻不見屍體,監控裏也不見凶手將屍體運走,我們將整棟樓的住戶也都搜查了,也沒有任何發現。屍體和凶手,都莫名地消失了。”

“怎麽可能。”李子豪說,“你當這是在耍魔術呢。”

趙慶豐說:“這種事我不可能瞎編亂造吧,不信你問小海他們,或者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海說:“這我可以證實,監控我們所有人都看了兩遍,本棟樓一共也就八戶人,樓上樓下,我們都是逐個搜查的,床下,衣櫃,能藏人的地方我們也都找了,別說屍體,就是連血跡都沒有發現一滴,真是邪門。”

趙慶豐說:“要不是覺得離奇,也不會驚動你們刑警隊了。”

李子豪知道,這種案件的事,無論是趙慶豐還是小海,肯定不會說謊。

然而,要讓他相信兩個人平白無故地消失,那也是絕不可能的事。

他看了看眼前的房子。

這是一幢洋房風格建造的複式樓房,一共四樓八層。

“你們看的是哪的監控?”李子豪問。

“小區保安室和這裏一樓住戶的私家監控我們都看了。”趙慶豐用手指著一樓的住戶,“一樓戶主為了安全起見,在自己家門口安裝了一個監控探頭,所有上樓下樓的人都有監控記錄。蔣國富老婆九點十分開車進的小區大門,九點十五分帶著孩子進入一樓視頻監控上樓,就沒再出來了。”

“你說他家的床單上用鮮血寫滿了死字?”李子豪問。

趙慶豐說:“是,在主臥的床單上,密密麻麻地一片死字,每個死字後麵還都加了粗大的驚歎號。雖然還沒有確定是誰的血,但基本確定是凶殺案。不可思議的是,到處都找不到屍體。”

“誰要是殺了我老婆孩子,找出來老子非把他剁做成丸子喂狗!”蔣國富已經接完電話,往這邊來一臉氣勢洶洶地咆哮。

李子豪說:“豬血雞血跟人血都很難用肉眼分辨,所以,未必就是凶殺,還是先了解了解再說吧。”

當下,他便讓蔣國富帶去家裏看看。

邊上樓的時候,蔣國富就說,因為應酬的關係,他常常會回家很晚,有時候甚至到天亮。今天算是回來得比較早的。在他的印象裏,每次回家時,老婆孩子都是熟睡中,老婆有時候會被他吵醒,和他說幾句話。

可這個晚上他回來,往主臥室一看,**卻沒人。

他當時還沒多想,以為老婆在孩子的房裏睡。以前也有過,孩子身體不舒服了,老婆就在孩子房裏陪著。

於是他又推開了孩子的房門,裏麵竟也是空的!

他開始有些慌了,邊喊著老婆孩子的名字,又到廚房、陽台和廁所都看了,還是沒個影。

難道是走了親戚家沒回來?

這是他當時最希望的結果,雖然他覺得這不大可能,因為家裏的規矩,老婆走任何地方,尤其是晚上不回家這種事,都是必須跟他請示的。

他立刻打老婆的電話。

結果,電話卻在**響起,他去拉開被子找電話的時候,就發現了床單上用血寫的密密麻麻地一片死字,沒差點把他嚇暈過去。

老婆的電話也放在枕頭下麵。

他馬上意識到出事了,就直接給謝局打了電話。

“大概情況就是這樣。”蔣國富說,“但先來的警察同誌沒有找到屍體,所以也不清楚是被殺還是綁架。也或者是我老婆被殺了,兒子被綁走。因為隻是我老婆的床單上有死字,兒子的**沒有,希望菩薩保佑我兒子還活著吧。警察兄弟你們一定要幫我好好找啊,我有病,輸精管堵塞,手術風險很大,基本上是不能再生育了,如果我兒子出事,我們蔣家就斷子絕孫了。”

李子豪說:“放心吧,保一方平安是我們的職責,我會盡力的。”

隨後,李子豪到了蔣國富家裏。

裝修非常豪華。

至少對李子豪來說是這樣的。

因為他住的還是那種等著拆遷的老房子,跟這複式樓結構的洋房比起來,從色調上都遜色得多,更不用說現在的這些家具,真皮沙發,大屏液晶電視,貝殼做的電視牆。

地板用的是仿大理石瓷磚,幹淨得能照起人影。

“你們都在外麵等我,我先勘察勘察。”李子豪說。

這是他的習慣,喜歡一個人安靜地觀察現場,並與現場對話。他覺得,觀察現場就必須保持百分之百的專注,不能被任何人或事打擾,才有可能發現諸如一枚指紋,甚至一根毛發這種細節上的破綻。

李子豪直接去了主臥。

因為被子已經被蔣國富扯開,他走到臥室門口就能看見床單上那一片鮮紅的密密麻麻的死字,就算他辦過各種凶殺案,見過各種慘不忍睹的凶殺現場,但猝然見到這一片密密麻麻的死字,而且每個死字後麵還加了超粗大的驚歎號,讓他也感到了某種不適。

那是一種從內心裏冒起來的寒意。

凶犯心裏到底是有著怎樣扭曲的仇恨呢?做完案子,還花這麽多時間來寫這麽多死字?

而除了床單上那些顯得尤其變態的死字之外,其他的一切竟都井然有序,沒有撕打或掙紮的跡象。用小海的話說,連一滴多餘的鮮血都沒有發現。這就使得床單上的那一片死字,看起來又有些像紅墨水寫的。

而且,大概因為不是筆寫,頗為柔軟的床單上也不大好寫字,那些死字歪歪斜斜地看起來很醜陋,就像城市裏那些“誰在這裏撒尿,全家死絕”之類的亂象詛咒一般。

李子豪又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在浴室的架子上看見了蔣國富老婆的裙子、胸罩和**,浴室的地麵和鏡台臉盆邊緣都還有未幹的水漬。

毛巾也是濕的。

可見蔣國富老婆回家之後洗了澡,是打算睡覺的。但她還沒來得及睡覺,就消失在這間深夜靜謐的屋子裏,和她的孩子一起。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若是被殺,為什麽屍體不見了,若是為了毀屍滅跡,凶手又為什麽會在床單上留下這麽多的死字?

更不可思議的是,凶手是如何做到讓兩個人在整棟樓和監控裏都消失得沒有痕跡的?

李子豪看了眼窗子,安裝的防盜網,防盜網完好無損,整個屋子裏除了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兩個人,和顯得格外驚悚的一片死字,沒有任何異常。

甚至,沒有一絲混亂。

李子豪深感困惑地走出屋子。

“怎麽樣警察兄弟,有什麽發現嗎?”蔣國富迫不及待地問。

李子豪搖頭:“沒發現,我還得看看再說。”

本來,到這個時候,如果一樓監控沒有蔣國富老婆孩子出去的影像,床單上又留有那麽多死字,李子豪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殺人碎屍,才能更好地解釋這種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怪象了,因為相對來說,碎屍便於處理,碎屍現場也可以清除。

但事情沒有證實,他也不想加重蔣國富心裏的打擊,便一言蔽之了。

李子豪又親自去查看了一樓住戶的監控記錄。

從晚上九點十五蔣國富老婆帶孩子回來,到蔣國富回家的淩晨一點半,這將近四個小時之間,進出的人都屈指可數。

一共也就八戶人家而已。

李子豪尤其留意了出去的人,四個小時裏一共出去了五個人,分別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和一個約三十多歲的少婦,她們挽著手出去的;一對白發蒼蒼的老夫妻,他們牽著手出去的;還有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是單獨出行。

五個人都很正常,頂多也隻帶了隨身的錢夾或包包。

如果是碎屍轉移,那肯定得用尼龍口袋或一些大物件才行的。小物件轉移的話,就得往返多次,都不構成條件。

那麽最大的可能就是屍體並沒有通過監控的途徑轉移,而是從另外的途徑處理了?

然而,所有住戶家裏又都被搜查了。

周圍也沒有任何發現。

除了床單上那一片密密麻麻地死字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死亡氣息,兩個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遠方的天際緩緩地亮開一絲魚肚白來,李子豪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他的思緒就如那些繚繞的煙霧,一圈圈地冒起,又一圈圈地散去,想破了頭,也沒有一點頭緒。

李子豪把一樓住戶監控和小區前後門監控都拷貝了一份帶走,另外叮囑蔣國富將房子先鎖了起來,等上班後再派專業的刑偵技術人員過來做指紋和腳印提取,看能不能有什麽發現,並留了電話給蔣國富,說有什麽情況隨時與他聯係。

就在李子豪和趙慶豐等人前腳才走,蔣國富也準備開車離去的時候,突然,他的電話響了一聲。

他拿出電話,是一條短信提醒,他打開短信一看,不由當場愣住,發信人竟然是他和警察找了一個晚上都不知所蹤的老婆!

信息內容為:故事才剛剛開始,還有很多人要死!

他愣了半晌,反應過來,立馬撥打電話過去準備問個究竟。

電話通了,卻根本沒人接。

他突然想起,老婆的電話就放在枕頭底下,整個屋裏被幾撥人找過,不見人影,出來的時候門已經鎖上,不可能是他老婆發的信息。

那會是誰?

誰也不可能啊,因為屋裏麵根本沒人,外麵的人也進不去。

難道見鬼了?

蔣國富的身子一個激靈。

尤其是在這幽靜的晚上,幽暗的燈光下,又經曆了老婆兒子莫名其妙生死不明的失蹤,這種恐懼感更強烈,如潮水一般覆上他的心頭。

“你們別忙走,回來下,有情況!”蔣國富趕緊給李子豪打電話。

“什麽情況?”本來開車都有些打盹的李子豪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精神頓時為之一振。

“我老婆給我發信息了。”蔣國富說。

“怎麽,她回來了?”李子豪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什麽回來了。”蔣國富說,“她的手機本來就留在家裏,在枕頭底下,但卻突然給我發了個信息。”

李子豪也才想起來,蔣國富老婆的電話是留在家裏的,然後給蔣國富發信息?

真是越來越離奇了?

“我覺得可能是真見鬼了,你們趕緊回來看看。”蔣國富說。

“行,我馬上回來。”李子豪當即調轉車頭,很快就回到華庭國際小區8號樓。

蔣國富的身影有幾分單調地立在路燈之下。

“我看看,發的什麽信息給你?”李子豪問。

蔣國富打開手機遞過:“我看到信息還激動了下,以為是我老婆回來了,立馬就打電話過去,卻沒人接,我才想起電話在家裏……”

李子豪的目光久久地落在那條信息上:故事才剛剛開始,還有很多人要死!

一句話將這個離奇的案子加以了證實。

凶殺,第三者的人為。

而且還是一個極度猖狂而又可怕的凶手,殺了人,還發出這種恐嚇!

“喂,就你一個人嗎,那幾個警察呢?”蔣國富問。

李子豪說:“他們是治安科的,先走了,我跟他們不是一起的。”

“那你喊他們回來啊。”蔣國富說,“情況現在這麽複雜,就我們兩個人怎麽敢上去?”

李子豪說:“聽說你在西河也算狠角色了,怎麽,也會怕嗎?”

蔣國富說:“這不一樣,要對手是人,我提著刀就敢衝,但現在是有鬼啊。人能跟鬼鬥嗎?”

“你還真信這世界有鬼?”李子豪問。

“沒有鬼,那你說這是怎麽回事?”蔣國富說,“電話明明在我家裏,我家裏又沒人,誰給我發的信息?”

李子豪說:“誰發的,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上去?”蔣國富說,“就我們兩個人,我才不上去,萬一見鬼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媽的,老子這一輩子隻信惡人,不信鬼神,現在信了,真的有鬼,有鬼……”

“不要自己嚇自己了,鬼隻在你心裏。”李子豪一伸手,“你把鑰匙給我,我去看看吧。”

蔣國富還有些懷疑:“你真不怕?”

李子豪直接從他手裏拿過鑰匙,轉身就往樓上去了。

“你自己小心點,有事你就打電話,我好來幫你。”蔣國富在後麵做著樣子大聲喊,喊完又自言自語: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怕死,要是出來混,不用說,妥妥一塊大哥的料!

李子豪又一次回到了蔣國富的房子裏。

還是冷靜而警覺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然後保持著戒備去了主臥,戴上手套之後,從枕頭下拿起了蔣國富老婆的手機。

手機鎖了屏,打不開。

他環視了一眼屋內,安靜得有些可怕,窗外那些失去了人聲喧嘩而孤零零的燈光,像是魔鬼的眼睛一般,注視著他,也或是注視著床單上那片密密麻麻的死字,使得這個晚上和屋子都顯得格外詭異。

他拿著手機下了樓。

“怎麽樣,有見到什麽嗎?”蔣國富遠遠地跑過來。

李子豪問:“知道開屏密碼嗎?”

蔣國富說:“知道,我來幫你開。”

李子豪止住了他過來拿手機的動作:“這上麵可能有罪犯的指紋,不要破壞了,你說我開就行。”

蔣國富當即把開屏密碼告訴了李子豪。

李子豪打開手機,看見蔣國富老婆的手機發件箱裏,的的確確在淩晨五點十三分向蔣國富發送了一條信息。

那條信息就是——故事才剛剛開始,還有許多人要死。

“真是她手機發的信息啊。”蔣國富一臉驚疑,“難道是她遇害了,變鬼回來發的信息給我?”

李子豪看了他一眼:“都什麽年代了,還迷信?”

蔣國富說:“這不是我迷信,是事實啊。要不然你告訴我,這條信息怎麽回事?她的手機除了我知道開屏密碼,就隻有她,可我們找了一整晚都沒見著她的人,她放在家裏的手機卻莫名其妙地給我發了這個信息。”

李子豪的手在手機屏幕上滑了兩下,果然看見了“bite**S”的軟件。

“看見了嗎?”李子豪指著那個圖標問。

蔣國富問:“這是什麽?”

李子豪說:“一個蘋果手機插件,這個插件具有很強大的短信發送功能,下載之後,可以發送圖片,表情,及國際短信。當然,也具有短信定時發送及轉發功能。”

“我老婆隻喜歡玩微信,根本就不用短信的。”蔣國富說,“我跟她有什麽事也都是微信,或者直接電話,從來都不用短信。而且,她的手機我很熟悉,根本不記得她下載過這個什麽短信的軟件。”

李子豪說:“當然不是她下載的。”

“不是她下載的?那是誰?”蔣國富問。

李子豪說:“還有誰,當然就是那個在你**寫滿了死字,然後用你老婆手機發了定時短信給你的——凶手。”

“你是說?”蔣國富問,“這條短信是凶手定時發給我的?”

李子豪說:“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了。而且,短信的意思也很顯然,故事才剛剛開始,接下來還有很多人要死。所以,近段時間你隻怕得小心點。”

“媽的,太狂了。”蔣國富咬著牙,“想搞我蔣門神的人多了去了,他又算老幾。他想玩,老子就陪他好好玩!”

“行了,天都亮了,我還有得忙,得先走了。罪犯用這個手機做了短信定時發送,很可能留有指紋,或什麽痕跡,我得拿回去檢查。有什麽情況隨時跟我聯係。”李子豪說罷,轉身上車走了。

蔣國富站在那裏,看著李子豪駕車遠去,又抬頭看了看他的房子,最終也開車走了。

他不敢再回家,他總感覺那個房子裏藏著一個看不見的凶手,隨時都可能冒出來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