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特殊事件調查局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其實更多的時候,並非每個行業都一定能出現厲害的人,而是厲害的人恰好選擇了這個職業,於是才有了狀元。

唐天,雖然隻是安港市一個普通的快遞員,但他就是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無可厚非,平均每天能送三百以上單的他,也是這個行業的狀元。

別人向他取經,他也從來都說不上來什麽訣竅,天賦這種東西,有時候當真不是努力就能超越的。

安港市各個城區,唐天走過一次就能記住,甚至於他見過的收貨人,也大都會記得名字。

今天的天氣不是太好,厚重的黑雲壓在天上,好像隨時都有一場大雨。

正在開車趕路的唐天胡子邋遢,雖然隻有二十多歲,可是他的臉上卻寫滿了他這個年紀本不應該出現的滄桑。

“五個路口了。”

唐天的眼睛掃過後視鏡,他早就留意到後麵有一輛黑色的SUV始終跟自己行駛在相同的路線上。

“前麵就是下一個送貨點了,再看看吧。”唐天多留了個心眼,將車停在路邊。

他所在的位置,是安港市的西郊,這裏暫時還沒有被開發,很多居民住的都是自己蓋起來的房子。

在路上的時候,唐天就給貨主打了兩個電話,但一直都是關機的狀態,好在他對這一帶非常的熟悉,門牌號大概在什麽位置,他輕輕鬆鬆就能找到。

不過今天這個地方好像不是特別的安寧,剛下車,唐天就看到路口的位置停了很多輛警車,他抱著自己要送的快遞從圍觀的人群擠進去,尋找著自己要送的門牌號。

“三巷五號,就是那裏。”唐天銳利的目光掃過,最終定格在了被拉起警戒線的那戶人家門口,心中暗暗叫苦,怎麽又碰到了這種事。

住宅的院子裏,一個健壯的中年男子身中數刀倒在血泊中,一旁有一個中年婦女全身是血,神色木然的坐在牆腳,她的右手邊,還有一個沾滿了鮮血的菜刀。

院子側麵,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身材較同齡人健壯一些,麵無血色的看著這裏的一切。

唐天沒有要看熱鬧的心思,轉身想走,一心隻想著今天還有一百多個件沒送呢。

“汪隊,可以定性了。這是故意殺人,而且行凶者就是受害人的妻子,凶器和作案手法也都查明,還有他們十八歲的兒子能作證。”

唐天轉過身的時候,剛好聽到這段話,臉上頓時就露出了糾結與不滿的神色。

每個人都有不能容忍的事情,正如有些人受不了邋遢,有些人受不了潔癖一樣,唐天最受不了的,就是眼看著一件錯案在自己麵前出現。

他更無法容忍的,是明明這麽多證據就擺在眼前,但絕大多數人卻選擇視而不見,反而去采納那些真凶製造出來的假象。

雖然他已經離開這個行業很多年了,但是依然有些心理潔癖,冤假錯案他不想置身其中,哪怕隻是在一旁看著,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汙點。

“錯了,全錯了,凶手不是她。”唐天小聲說了一句,緊接著就掀開隔離帶,走了進去。

“停下,你不能進來!”一位辦案的警察通知及時上來阻止唐天。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那位被稱作‘汪隊’的人看到唐天以後卻是眼前一亮:“讓他進來!”

汪隊來到唐天麵前:“又是你?怎麽?你有不同看法?”

汪文記得唐天,那是一年前的一起拋屍案,他們接到報案以後馬上組織調查,當時恰好路過的唐天隻在旁邊站了一會兒,就從‘看熱鬧’的人群裏找出了拋屍的凶手,並且當場從拋屍袋上找到了能指向凶手的直接線索。

那本來是一件很棘手的案子,但是一切在唐天的麵前,似乎都變得非常簡單。

汪文對唐天的印象非常深刻,他認為唐天這樣的人,天生就應該幹刑警。

“凶手不是這個女人。”唐天指向站在裏屋門口,一直沒有說話的少年,“他才是凶手,年輕人,你有沒有洗過手?”

那體格健壯的少年臉色頓時就白了,忙不迭的看向自己的雙手,同時腿軟的幾乎倒下去。

不過他的定力還算是好,大概是看清楚了自己指甲縫裏沒有其他東西,又恢複了鎮定:“我……我洗手幹嘛?”

他到底還是太年輕,殊不知剛才自己那一瞬間的慌亂,早已經引起了負責偵辦這個案件的刑警的注意。

“唐先生,你說他就是凶手,有什麽證據嗎?”汪文站了過來,仔細盯著那個臉色發白的少年。

唐天一臉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麽多證據就擺在眼前,你們為什麽就看不到呢?你們看,死者是身中數刀,刀口均是從右上到左下劃過,而這個女人,是一個左撇子,麵對比他健壯很多倍,而且還沒有喝酒,神智清醒的丈夫,怎麽可能不受到一點傷害就殺死對方?”

唐天不得不承認,女人布置的很好,她雖然把自己弄的渾身是血,但是不能否認,她的身上並沒有傷。

“沒有喝酒?你怎麽知道的?”一個刑警對唐天剛剛說話的語氣非常不滿。

唐天又是一聲歎息,他根本懶得回答這個問題。從地上還沒有幹涸的血跡上就能判斷出現在距離案發時間不遠,男子被砍的腸子都出來了,院子裏卻沒有半點兒的酒氣,這就很能說明問題。

“還有!你怎麽知道她是左撇子的?我們仔細檢查過,這屋子裏的一切擺設,都證明這裏的主人是慣用右手的。”說話的刑警被唐天無視,有些惱怒。

唐天的目光掃過四周,定格在這個刑警的身上:“這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是證據,難道你看不到嗎?為什麽偏偏關注這些凶手特意製造出來的假線索?你是怎麽判斷女主人是左撇子的?那邊走廊上的衣架?屋子裏茶具或者遙控器擺放的位置?還是廚房的擺設?”

那位刑警沒有再說話,唐天說的這些,全都是他判斷的依據,而且一旁,汪文也給他打了個眼色。

“唐先生,我們現在需要你把你能看到,而我們看不到的證據告訴我們。”汪文語氣誠懇,一年前他也像自己的手下一樣質疑過唐天,但是被事實虐的很慘。

“衣架,從我的位置剛好能看到。”唐天指向年輕人背後的走廊,“那衣架上確實掛著一件女士大衣,大衣也是掛在右手邊,可是那裏有非常明顯的證據!掛著衣服的那個掛針底部有一部分**出來,上麵是有灰塵的,相反,左側沒有掛衣服的掛針上,卻要幹淨的多,那裏應該才是最長用來掛衣服的地方才是。”

“還有這個女人,她偽裝的很好,可是你們難道沒有發現,她右手的指甲明顯比左手指甲修剪的要齊整幾分,左邊的袖口比右邊的袖口要幹淨很多。我就不提她的褲子,左邊的褲兜鼓起來一些,看形狀應該是鑰匙,這鑰匙是放在左邊褲兜裏,這些都是證據。”

“人是我殺的!”

一直安靜呆著的女主人終於按捺不住,叫了起來。

不過很快,就有兩個人上去按住了她。

唐天攤攤手,對於犯罪分子,他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憐憫:“這個女人看起來很柔弱,還是一個左撇子,用不習慣的右手砍殺比自己健壯很多的丈夫,不說不可能,但最起碼很難。還有……”

唐天瞥了一眼旁邊的那間小屋子,屋子的門是敞開的,不難判斷出裏麵是廚房:“我雖然沒有進過這間房子,可是我能想到,這裏麵的擺設應該也是被改變過的,不過那裏……”

唐天指向雜物堆:“那堆爛木頭下麵有一塊比較幹淨的木頭,隻露出來一點點,我還是看到了。”

唐天的眼力與對細微痕跡的敏銳洞察力,在幾年前,就曾經被奉為傳奇。

“你們去把那塊木頭取出來看看就知道了,我想那應該是一塊案板,能證明這個女人至少在切菜的時候,用的是左手。”

汪文耐心聽著,已經自己走到了雜物堆那邊:“真是難以置信,這看起來像是一個普通家庭,怎麽會隱藏著這麽厲害的犯罪分子。”

“柯南看多了,連小孩子都會注意某些細節,再用傳統的方法辦案與思考,是跟不上時代的,第一次犯案的嫌疑人都能夠迷惑你們。”唐天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汪隊,在你剛剛拿出那塊砧板的時候,這兩個人的眼神明顯都鬆弛了許多,我想你沒有找對。”唐天胸有成竹。

“沒有找對?不會吧?這塊砧板看起來就是你說的那個。”汪文仔細看了看,雜物堆裏除了一些爛木頭爛布娃娃,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唐天聳聳肩:“或許你可以試著把那些布娃娃拆開看看。”

幾分鍾以後,布娃娃被刑警們拆開,他們在裏麵找到了一些帶血的衣服,看樣式,應該是死者兒子的。

唐天沒有興趣去了解一個年輕人為什麽會殺掉自己的父親,在他眼裏,犯罪就是犯罪,無論什麽理由,都應該接受公正的審判。

女人歇斯底裏的哭喊聲從他背後傳來,可他不想聽,拿著本該留下的快遞盒子,走出了這個院子。

“來到這裏不到五分鍾,竟然能發現這麽多!厲害厲害!果然不愧是當年警校難得一遇的高材生!”

唐天擠過人群的時候,左側突然想起一個聲音,讓他臉色驟變!

他急忙轉頭,發現一個臉上胡子拉碴,四五十歲的瘦小中年人正對著自己笑。

這個中年男人就笑眯眯的看著唐天:“能告訴我,除了你剛才說的那些,還有什麽其他發現嗎?”

唐天臉色一黯:“沒有!”

緊接著轉身就走。

“上個月二十三號,東區華苑小區內,一個住在十九層的女業主跳樓自殺,死前她曾兩次打電話報警稱在自己家的窗戶上看到了鬼魂的影子。”

中年男子靠上來,在唐天耳畔小聲說了一段話,但是點到即止。

正在往外走的唐天,整個人卻像是變成了雕塑,呆立在當場;他不再是當年那個衝動的少年了,幾年在社會上的沉浮,讓他學會了隱忍,可是再一次聽到同樣的案情,他所能做到的,也僅僅是控製住自己幾秒鍾的時間而已。

咚咚咚!

唐天的身影好似一道黑色的閃電,直接衝過去抓住了這個中年男子,手裏捧著的快遞也被他摔倒了地上。

他有無數個問題想問,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放手!”

唐天感覺到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都回去吧,這是我跟他的事,與你們沒有關係。”中年男人臉上依舊掛著笑容,輕輕的把唐天的手掰開放下來,“我們出去單獨聊聊?”

唐天已經留意到,剛剛衝過來製止自己的人,竟然是刑警隊長汪文!此外,另外一個刑警也都衝了過來,更奇怪的是,他們竟然對這個瘦小的中年人言聽計從。

唐天稍稍冷靜了一些,他雖然不會再做過激的事情,但他滿腦子隻有一件事,那就是五年前的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案子!

“介紹一下,我叫項宇。”中年男子帶著唐天走出胡同,並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同時給唐天遞過來一支煙。

唐天順手接過,這種時候抽一支煙,或許能讓他冷靜一點:“你今天特地找我是為了什麽?我想那邊那輛車應該就是你的吧?先說好,我對你們刑警隊沒什麽興趣。”

唐天望著不遠處那輛黑色的SUV。

“我不是刑警隊的人。”項宇一臉的奸詐,摸著自己下巴上那一小撮胡子,笑眯眯的說道,“你不用奇怪,我隻是曾經跟剛剛那些人共事罷了,你覺得他們幫不了你,但是我的部門跟他們不同,或許你有興趣聽聽?”

“我現在隻對那件案子感興趣。”唐天站住不動,他知道自己再往前走的話,可能就會跟著項宇上車了。

項宇好像沒注意到唐天一樣,自顧自的打開車門,坐上了駕駛座:“唐天,五年前安港警校的高材生,痕跡學上的天賦無人能及,被譽為安港警校建校以來最厲害的奇才!在校期間,就曾幫助市刑警隊破獲過兩次大案,獲得過個人三等功,前途光明。但是五年前畢業前夕,卻因為同校一名女子自殺的案件而與校方糾纏,被開除學籍。”

唐天一臉的無所謂,從項羽剛剛說出那句‘不愧是當年的警校高材生’的時候起,他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你說的這些隻要有心人調查,都不難知道。”

“當年那個案子我也負責了。”項羽說這句話的時候,特意將車窗搖上去一半,“那個案子表麵上很簡單,沒有任何其他證據證明是他殺,墜樓的地方也沒有其他痕跡,這是一個基本可以定性的案子。但是你當年卻通過各種方式壓著案件不肯讓警隊結案,還去各處大鬧,逼得校方不得不處理你。”

“那是因為我知道她不可能自殺!”唐天終於失控了,事實上這麽多年以來,每當想起這件事情,他就從來沒有哪一次能真正控製好自己。

哢吧!

項羽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可是當年能證明死者死前幾天在窗戶上看到鬼魂影子的人隻有你,最後明明查不到任何證據,還堅持不讓結案的人還是你。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一個與當年那個案子相似的案子就擺在眼前,要不要加入,隨你。”

唐天沒有移動,搖搖頭說道:“不,我會自己去查。”

“五年前的案子沒有完結,事實上,每年警隊都會有一些無法破獲的懸案,以及一些明知道可能有問題,但不得不結案的案子存在。這些案子的檔案,事後都不會留在刑警隊,而是存放到另外一個地方,那就是我的部門。”

項宇說完這段話的時候,唐天已經飛一般的坐上了副駕駛座。

“特殊事件調查局,了解一下。”項宇遞過來一張算上他名字隻有九個字,甚至連電話號碼都沒有的光禿禿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