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反複者,唯世家也(二更)
辰時三刻,正當朱儁已經處於發飆的邊緣時,確見打北門一騎快馬轉瞬即至朱儁麵前,那馬上騎士快馬直至朱儁麵前十步處方才狠狠一勒馬韁,馬兒受這股力道,頓時兩隻前蹄騰空而起。
卻見那馬上騎士確是好生了得,竟乘馬騰起的瞬間,一個利落的翻身,整個人滑溜的就像是沒有了骨頭一般,順著馬身那流暢的曲線而順勢就滑下馬來。單膝跪地拱手道:“佐軍司馬帳下小校祖茂奉孫司馬令特來向將軍稟報,北門已被我軍拿下,但城內黃巾賊眾抵抗太過頑強,孫司馬特派末將殺出重圍來向將軍求救,還請將軍速速調軍前去支援。”
“文台真猛將也!”聽得祖茂報知孫堅已是殺入城內,朱儁不由大喜,“東、西、南三門繼續全力攻城,以牽製其內其它三門的黃巾賊眾,其餘眾部將皆隨我入北門殺進城去。”這回蘇策倒是沒這麽好運氣,能隨著朱儁先行入城搶些功勞,而是仍然留在東門,正考慮著一會攻城的事宜。
望著朱儁帶著人馬浩浩****的轉入東門而去,蘇策卻總是有種說不出的憋悶,這朱儁果然還是不想放過這城內十五萬的黃巾賊,若是按剛才圍三闕一的做法,到時候這穎川城破,十幾萬人一發哄往北門跑了去,就算那埋伏於暗處的孫堅再勇猛,可是他終歸也是隻有萬把人,要想把這十幾萬人在短時間內一並殺了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總會是有些漏網之魚可以跑掉的。
可是如今看朱儁這般做法,先是以圍三闕一的方法,來迷惑城內黃巾賊守將,讓黃巾軍以為朱儁就是想以這種方法來瓦解他們的士氣,黃巾軍也是以為得計,看破了朱儁此計量,所以北門幾乎不怎麽設防,都把軍力分調於其它幾門。
隻是可憐黃巾軍如此一來,確正好是中了朱儁之計,待得城內內應打開城門時,以孫堅之勇猛,確是不難拿下守軍極少的北門,如此一來,四門皆有重兵圍定,黃巾軍眾雖兵馬是官軍的數倍之多,可是若黃巾軍不占有城池之利,而與官軍野戰的話,是必輸無疑。
行這關門打狗,包黃巾軍餃子的毒計,其實確是朱儁私心裏想著黃巾軍那十五萬的六陽魁首而已,十五萬的反賊首極,那是多大的軍功?又可以為朱儁築上多少京觀呢?為朱儁身上增添上多少血紅色的光環。
對於這些,蘇策不想去想,更不敢去想,畢竟以蘇策這種五好青年來說,再怎麽狠辣也是做不出這種事情來的,那可是十五萬人啊,以朱儁動不動就坑殺士卒的行為,若穎川城被破,這十五萬人又全被官軍包了餃子,以朱儁這等嗜殺的心性,其後果可想而知!!
悵然一聲輕歎,對於這些,蘇策確是毫無半點能力可言,他本就是職小位卑,沒有什麽話語權,來到這朱儁帳下,也隻是被朱儁當成炮灰來使,若不是看在孫堅這位他親點的佐軍司馬的麵子上,估計,此刻蘇策的大軍,早就被葬送在這一場毫無意義的攻城戰當中去了,又哪還能讓他如此輕鬆快活的站在這最後的梯隊裏。
而如今,蘇策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站在這穎川城外,坐等著前麵的攻城梯隊全部死光後,他再領著大軍繼續壓上去,直至定鼎大局,攻下整個穎川城。
北門,朱儁一馬當先,身後諸將各帶本部人馬,隨著朱儁一一入城,隻是北門此處黃巾賊眾抵擋的也甚是激烈,畢竟黃巾軍在穎川城內有十五萬之眾,北門再怎麽不設防,也可以放個上萬人,再加上其後從其它幾門調得來的黃巾部眾,前前後後一起也是有個好幾萬人,隻是等朱儁帶著人馬接應過來後,又有祖茂這個大將在,隻一會,已是壓下了北門激烈的爭奪,把占據點往城裏壓得一壓。
各部將指揮各部人馬有條不紊的向城內奔去。到這會了朱儁倒也不急,駐馬立於城門邊的了望閣內,正跟這次大開城門的內應穎川荀氏來人談話。
了望閣內,朱儁安坐於內,這會正與對麵一個看上去二十來歲的青年聊著,卻是顯得很開心的樣子。“荀氏一門忠烈,荀氏八龍更是天下聞名,如今文若少年持重,又立此大功,來日待平定了蟻賊,本將必向皇上舉薦如此大才,不致埋沒了才好。”
“將軍過獎了。”荀彧起身謝道,“為皇上效力殺賊,乃我輩份內之事,此次確是多仗將軍妙計,如今大軍已是入城,還請將軍速速平定城定叛亂。免我穎川再受黃巾賊眾毒害。”
“自當如此,來人,傳本將令,令孫司馬盡快拿下北門,好為後麵將士入城做準備。”
“諾”
“如此,彧在此代穎川城內千萬百姓謝過將軍活命之恩。”說完荀彧鄭重地向朱儁行了一禮後道:“將軍軍務繁忙,彧請先行告退。”
“無妨,無妨,”朱儁嗬嗬笑道,“荀氏八龍天下知名,荀家代代皆英才,本將聞得文若更是此輩荀家子弟中翹楚,智計無雙,如今本將確正有要事相詢,還望文若教我。”
“不敢,彧年少無知,實不敢當得將軍如此稱讚,將軍乃我大漢之頂梁,彧實不敢在將軍麵前賣弄。”
“無妨,本將知你有異才,對如今情形你且試言之,對錯與否,本將自會斟酌。”
微一思慮,荀彧即道:“如此,將軍且試聽之。”
摸了摸那本就不存在的胡子,荀彧帶著滿腔的自信微笑道:“彧以為,如今穎川戰事大局以定,而穎川乃黃巾賊大部所在,若得一戰而滅,穎川波才部已是不足為慮矣。若波才部被破,豫,兗二州可付檄而定,二州定,則黃巾賊必是元氣大傷,如此,將軍挾此大勝之威,揮師北上與皇甫中郎匯合,繼而與盧中郎會師,如此,三師會於一處,廣宗之賊首張角必破,待那時,首惡即除,天下雖有騷亂亦是無大礙,傳檄即可定矣。”
看著眼前這位才二十多歲,就被套上了諸般鮮亮光環的荀家子弟,侃侃而談,雖條理清晰,目的明確,然而,朱儁在聽完荀彧的話後,確是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但也隻是微不可察的一瞬間,朱儁仍保持著那副笑臉道:“文若此計甚妙,卻是與本將所想不謀而合矣!待得穎川戰事平定後,本將將率大軍北上與義真匯合,到時候我必與義真,子幹聯名上奏聖上,保舉文若入朝為官。”
這裏,朱儁又再加了一層**,先前隻是說本將會保舉,這會,確又是說聯名皇甫嵩加上盧植一起保舉,這加上個皇甫嵩這等有大份量的人物進來,這其中的意味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若是再加上個盧植呢?
盧植是誰,盧植盧子幹,那是太子太傅,是當朝太仆,也是漢庭三大中郎將之一,其中份量可是比之皇甫嵩,朱儁二人,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這眾天下漢靈帝分提三位中郎將平定黃巾賊,而讓皇甫嵩,朱儁二人合兵一股來平穎川,汝南黃巾賊,確隻單單讓盧植一個人提一支勁卒,單獨去冀州黃巾賊的老巢廣宗,去對抗張家三兄弟就可以看出其被受漢靈帝重視的程度不一般來。
然而,可惜,雖然此時的荀彧還有些年輕,但是,確已經顯示出了荀彧荀文若這位王佐之才的與眾不同之處來,對於朱儁的這番真心實意的提議,確並沒有太大的興奮之情,隻是禮貌性的謝過了朱儁的提拔,道一聲“如此,彧在此謝過將軍。”爾後即出門而去。
淡然,而舉止有度,體現著良好的士家子弟風範,仿佛,對於有朱儁這等名重於世的人的舉薦,並沒有放在心上。
目送著荀彧緩步而去,直至荀彧的背影消失於門外後,朱儁方才冷冷一聲嗤笑出聲。
“如此大才,卻出了如此粗劣的計謀,虧得那南陽名士何顒善稱此子有王佐之才,哼!若本將依了你此計去做,先不說攻廣宗之時會否前後受敵,即使攻下廣宗,那又得需耗去多少人力,物力,時間。”
“待平定了廣宗,這天下早已被黃巾賊弄的烏煙瘴氣,如此又怎對得起陛下,怎對得起這天下百姓,如此天下百姓又會如何看待我等為將者,朝堂上那些言官們又不知道會發些什麽瘋,最關鍵的是陛下又會如何看待這個問題?如此徒有虛名,不顧前後之輩,如何可稱之為王佐之才。”
卻說荀彧並不知道朱儁在背後數落著他,畢竟荀彧這會也是年輕,他才二十歲。
一個二十歲的青年,一直以來,都是把精力撲在書本上,往常也沒什麽戰事,更是談不上什麽實踐的經驗,所以才出了這麽個粗劣的計策,雖然主題方針是好的,這集合所有力量直搗黃龍的主意也是不錯,所謂擒賊先擒王,若是張角三兄弟一死,這天下黃巾確實是不足為慮,這就如曆史上,一八四年十月張角病死於廣宗就是如此。
張角一死,樹倒猢猻散,餘者,自然是不足為慮的,想來以盧植,皇甫嵩,朱儁等人的手段,要平定這等大亂,當是很簡單的事情。
隻是終究是因為荀彧年輕,沒有朱儁這種名將來的經驗老道,他沒能考慮到政治因素,沒能考慮到為將者的責任,荀彧,確隻是以一個旁觀者,一個自由的,毫無身份的士子的身份,在暢述了一個擒賊先擒王的策略,沒能把事情考慮全麵,而平白的遭了朱儁的數落,這也應該算是情有可原的。
其實按說來,朱儁這抽絲剝繭,慢步蠶食之計與荀彧的擒賊擒王計,若在平常,倒也是說不上誰好誰壞,隻是如今處境特殊,荀彧此計比起朱儁的謀劃來,確是多少也是落了下乘的。
不過好在這朱儁也知道他荀家的名氣,也沒有當麵說將出來,所以此時的荀彧仍然是一個自信滿滿,確又老成持重的上進青年。更因為剛立了一大功,而心情歡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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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第二更來了,第一次上新書榜唉。。。親們,跟小生我狂一回,努力的去登臨第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