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蓄意謀殺

陳顛和容蓉循聲望去,頓時悚然失色。

一人如死狗般麵朝下趴在街道一側火鍋店門前的台階上,扭曲的身體關節證明其因從高空墜落而直接死去,殷紅的鮮血散著使人作嘔的味道正順著台階向下流出數道血渠,使得整個場景看起來格外的恐怖滲人。

有人墜樓!

這是陳顛下意識的反應,他皺眉對容蓉道:“叫救護車。”說完徑直向前而去。

聞訊趕來的火鍋店保安失魂落魄的驚在原地,旁邊一幹湧上來看熱鬧的人群麵露驚恐之色,竊竊私語八卦著死者究竟是什麽人。

陳顛擠上前來,半蹲在跳樓者身旁,待看到墜樓者麵孔的時候,他一時間竟怔在那裏。

墜樓者赫然便是張勝利,在這一瞬間,陳顛背心陡地湧起一絲不祥之感,他仰頭朝上方望去,火鍋店六樓,距離地麵約麽將近十五米的高度,一扇向外推開的鐵門打開著。

陳顛撥打了傅啟明的電話,告知其張勝利墜樓身亡的消息。他隱約覺得張勝利的死和陳昌盛的死存在著聯係,他以自己的直覺告訴傅啟明,這很可能並不是簡單的墜樓事件。

容蓉湊到陳顛身前,盡量讓自己的視線遠離地上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她見陳顛並沒有立刻離去的打算,心下不由的有些好奇,壓低聲音問道:“陳哥,我們……我們走吧。”

陳顛低聲回道:“死者是那起出租車司機被殺案的嫌疑人之一。”

容蓉聞聽此言,睜大了眼睛,掩口吃驚,低聲道:“陳哥,難道……難道你認為這不是醉酒失足墜亡麽?”

“我不相信巧合。”陳顛淡淡道。

容蓉低眉沉思者,喃喃道:“的確也太巧合了點。”

就在這時,陳顛的目光被一人吸引過去。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就站在人群正前方,左手指間夾著的中華香煙已快灼到指縫,他竟是置若無事,隻顧在那裏怔住出神,似若有所思,那雙瞪大的豹子眼掛著一絲恐慌之色,目光如鷹隼般鎖住地上的屍體如雕塑一般動也不動一下。

“認識?”陳顛走了過去,眼睛瞄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對這中年男子小聲問道。

中年男子一時未回應,隻顧在那裏恍然失神,停了半響,才充滿悲傷情緒的說出三個字。

“我朋友。”

陳顛吃驚道:“你朋友?”

中年男子失神的搖著頭,皺眉呢喃著“究竟是怎麽回事,剛才還好好的,這……這會兒人……人怎麽就死了。”

“應該是從那裏摔下來的吧。”陳顛瞅了一眼火鍋店六樓那扇打開的懸空門說道。

容蓉在一旁皺眉道:“這種懸空門也太危險了,醉酒的人一不留意就會走錯門的,為什麽不給砌上或者放上危險標識呢?”

“唉,老板不打算花那冤枉錢啊,隻在門上放了一個禁止通行的牌子,估計人喝多了,沒看清吧,把那裏當作廁所門,推門就摔下來了吧。”一個保安模樣的男子一邊說一邊惋惜的搖著頭。

陳顛哦了一聲,轉頭對那中年男子說道:“可以帶我去你們當時的包廂看看麽?”

“嗯?”中年男子警惕的對陳顛拋去一個不解的眼神。

“警察。”陳顛從懷中掏出整件,展示在中年男子麵前,作為警方刑偵顧問,必要的證件他可是隨身攜帶的,說話的時候,他用餘光撇了一眼停車場中的一輛出租車,他記得車牌號,正是張勝利的那輛。

“警察同誌,你覺得我朋友不是醉酒失足墜樓死的?”中年男子吃驚道,他粗曠的麵孔隱顯一絲慌亂。

陳顛嗯了一聲,淡淡道:“在死者身上根本聞不到濃重的酒精味道,證明他喝的應該並不多才對,憑一個有著多年駕齡司機的眼神,並沒有醉酒的情況下,竟然看不清懸空門上的標識,這難道不奇怪麽?”

“你們既然一起的,你總該知道他喝了多少酒吧?哦,對了,還沒請教您叫什麽,別緊張,隻是例行的問查而已。”

“趙國營……說的也是,我也很奇怪,老張的酒量不至於喝了半瓶就醉了啊,而且別看他四十多歲,他的眼神一向很好。”

陳顛心下一驚,目光繞著自稱為趙國營的中年男子又打量了一番,心下不由翻了嘀咕。陳昌盛剛被殺幾天,作為嫌疑人之一的張勝利又墜樓身亡,之其中必然有著某種聯係。

想到這裏,陳顛越發好奇張勝利究竟對外在隱瞞著什麽。他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對保安人員說道:“保護現場,警察馬上到。”然後轉頭朝火鍋店內走去,邊走邊對趙國營問道:“死者叫什麽……”

“張勝利,我們都叫他老張。”

“你們都是陳昌盛的朋友吧?”陳顛忽冒出這樣一句話來,然後他目光鎖定趙國營的眼神,企圖從其眼中看出些什麽。

對於陳顛忽然冒出的這句話,趙國營顯然有點始料未及的樣子,眼神中霎時閃過一抹驚慌之色,然後回道:“不錯,老陳和我是十幾年的交情。”說著他重重的歎了口氣,悲傷之色溢於言表。

陳顛不在多問,幾人坐上電梯直奔六樓。進入包廂內,桌上堆滿著食物拚盤和四瓶打開的啤酒,火鍋內的水還在沸騰,趙國營指著桌上一瓶隻剩半瓶的啤酒說道:“這是老張的,他隻喝了半瓶,然後和我說去廁所方便一下,然後……”

“你們應該是第一次來這家火鍋店吃飯吧。”陳顛繞著桌子查看,邊走邊漫不經心的問道,然後目光朝趙國營先前所坐的位置餐桌上看了一眼。

趙國營道:“嗯,聽說這家火鍋店不錯,價格也算實惠,我和老張晚飯的時候就過來了,他車還停在樓下呢。”

“樓下停車場好像隻有一輛出租車,你應該也是出租車司機的吧?”

“我那破車這幾天引擎有點問題,拿去修了,我是坐老張車來的。”趙國營如實回答道。

陳顛並未回應,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然後出了包廂朝外走去,趙國營緊隨其後。

出了包廂向左走到盡頭便是張勝利墜樓的懸空門,而懸空門右側就是衛生間。

陳顛來到那扇打開的懸空門,扶著邊框隔著懸空門向下望去,樓下人群聚集了不少,警笛聲由遠及近傳來。張勝利那具屍體依舊平趴在台階上,浸透一灘鮮血中。

陳顛轉過身,將懸空門的鐵門關上,走廊內頓時變得陰暗了許多,陳顛皺著眉頭,仰頭朝走廊頂壞掉的燈泡看了一眼,然後來到燈泡相應位置,用腳在地上蹭了一蹭,旋即走到一旁的垃圾箱中尋找著什麽。

垃圾箱內臭不可聞,多是一些剩菜剩飯,陳顛惘若無聞,伸手在裏麵翻找著,待終於找到意料之中的東西,將之裝入口袋,就又走回了懸空門處。

懸空門把手上寫有禁止通行的告示牌掛在上麵搖搖晃晃,陳顛取下拿在手中翻轉過來,另一麵赫然寫有安全通道。這種雙向告示牌普遍之極,多用於施工建築和樓盤改造。

傅啟明帶著刑警隊人員趕到,迅速拉起警戒線勘察現場,然後火急火燎的來到樓上就見到陳顛,向前問道:“怎麽回事?”然後對著趙國營看了一眼,對身旁的警員唐中青說道:“小唐,你去做個筆錄。”

趙國營的心情顯然糟糕至極,兩個朋友接連死去,他多少有點脫不開幹係,跟著警員唐中青就去一旁做筆錄了。

“不是失足墜樓?”傅啟明跟在陳顛身後,朝著先前張勝利所在包廂走去。當陳顛電話中說起死者是張勝利時他心中就有一股不祥之感,哪想真如自己所料,張勝利的死果並不是簡單的失足墜樓,必然和陳昌盛的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陳顛微點額頭,眼中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淡淡道:“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然後指著桌上所有的東西,“這些都拿回去檢驗一下。”

“全部?”傅啟明張大口指著堆滿食物酒菜的餐桌驚訝道。

陳顛斜眼撇了一眼傅啟明,肯定道:“對,全部,你想不想破案?想的話就按照我說的做……我懷疑張勝利是服用了某種類似於苯海拉明之類的藥物,起了副作用。”

始終在一旁認真做記錄的容蓉這時說道:“苯海拉明?那是一種抑製神經的抗組胺藥物啊,副作用會讓人產生頭暈目眩,視力模糊,精神錯亂甚至驚厥等中毒反應,尤其是飲酒之後更會加重中樞神經抑製作用,難道……難道有人在這些食物裏摻雜了類似苯海拉明的這種藥物,從而使張勝利誤將懸空門當作了衛生間,從而失足墜亡?”

陳顛點頭道:“應該不會錯。”

見傅啟明依舊麵掛疑惑望著自己,陳顛解釋道:“張勝利可是隻喝了半瓶酒,就算一個人酒量再差,也不會因半瓶啤酒就醉的迷迷糊糊認不清字,錯把懸空門當作了衛生間吧?”

從懷中掏出一些玻璃殘渣,展示給容蓉和傅啟明看了一眼,指著走廊頂壞掉的燈泡道:“走廊的燈泡是被人為破壞,這些玻璃殘渣是從垃圾桶找到的,應該就發生在一兩個小時之內。”

“作用便是讓走廊光線變暗,從而讓張勝利在藥物的不良反應下錯把懸空門當作了衛生間。”

說著陳顛指著告示牌寫有安全通道的一麵,“如果再將這告示牌翻轉過來掛在懸空門的把手上,是不是就可以認定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案了?”

“事發過程應該很清晰了,凶手事先給張勝利服下類似苯海拉明之類的藥物,產生視力模糊頭暈目眩等不良反應,然後將走廊燈泡破壞掉,翻轉懸空門告示牌,從而讓不熟悉這裏地形情況的張勝利失足墜樓身亡。”

傅啟明皺眉喃喃道:“如果是謀殺的話,那究竟是什麽人要殺他?”

“會不會和陳昌盛的死有關係?”容蓉小聲問道。

陳顛蹙眉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張勝利的死並沒有直接證據顯示和陳昌盛的死屬同一人所為。”

轉頭對傅啟明囑咐道:“告示牌去提取下指紋吧,再調查一下今天下午18點到20點張勝利都接觸了什麽人吃過什麽東西。”

“為什麽是傍晚6點到8點?”傅啟明問。

“我在傍晚的時候曾坐過他的出租車。”陳顛目光朝容蓉望去,“容蓉,你還記得我們從你學校門口坐的那輛出租車吧?”

容蓉張大口,吃驚道:“那……那個司機,難道就是……”

“不錯,就是現在這個墜樓身亡的張勝利,他當時的狀態還是好的,我們到達青湖彎酒店的時候大概是下午六點鍾左右,而案發時間在晚上八點,這就說明張勝利是在這段時間誤服了某種類似苯海拉明的藥物。”

“有什麽進展通知我。”陳顛說完,便和容蓉一起出了火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