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微笑,最美死亡現場
“想得美!”江美妍收斂笑容,白了他一眼,自憐自艾地道:“唉!真是冤家路窄,職業生涯才剛剛開始就體會到生不如死的痛楚了。”
“嗬嗬,彼此。你也別總把自己說得跟個受害者似的。”邵劍鋒看著她,由衷地建議道:“其實,換一種思考方式,你覺不覺得我們這樣也算是一種緣份呢?”
“孽緣!”江美妍冷冷說道,之後,幾步走到會議室門口,隻是未等進去,就聽見裏麵吵吵嚷嚷的討論著。:
“要我說,他倆之前就是情侶,後來分手了,沒錯!你們也不用瞎猜了。”程浩宇的聲音。
“沒那麽簡單,我看,是三角戀那種比較複雜的關係才對。”任菲菲的聲音,繼續問道:“喂,林同學,你怎麽看?”
“我?”林峻岩有些猶豫。
門外的兩個人四目相視,隻是江美妍的眼神中帶著殺氣。
“別這樣看著我,我什麽都沒說過。”邵劍鋒趕緊解釋。
“那他們是怎麽知道的?”她低聲怒斥道。
“都是聰明人,被看透也不奇怪啊,還是趕緊想想解決方法吧。”
“怎麽解決?”
“最好解除尷尬的方法就是和平共處。開心真誠的和平共處,明白嗎?”
江美妍深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呼出,露出笑臉,道:“好啊。”
二人走近會議室,眾人唰地安靜下來。
“怎麽樣?都互相了解了嗎?是不是就差我們兩個了?”邵劍鋒問道。
任菲菲和程浩宇很尷尬地笑了笑,沒有說話,心想著,剛剛的對話不知道被聽到了多少?真是出師不利,還沒開始工作就得罪了兩位組長。
坐在後麵的林峻岩看著筆記本電腦輕鬆地說道:“是啊,我們都彼此了解過了,也順便了解了一下你們兩位,現在就差你們對我們三個人的了解了,龍哥。”
邵劍鋒疑惑地眼神看向他,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資料庫裏麵有啊。”林峻岩笑道。
“什麽資料庫,你進了哪裏?”邵劍鋒想起譚局介紹他時說過是個計算機高手,警覺地走了過來。
“沒有。”林峻岩感覺不妙,趕緊抬手想關閉電腦。
“別動!”邵劍鋒一個箭步衝過來,按住他的手,看著屏幕,驚詫地道:“你竟然進了這個內網,你黑進去的?”
“我?”
“別想撒謊,這個需要特殊身份驗證才能進入,你找死啊?”
“不會,我隱身的,他們發現不了我。”林峻岩笑著道。
“趕快退出來,警局有很多高手,別太自以為是了!”
“好。”林峻岩趕緊關閉程序,道:“知己知彼,我就是想先了解一下自己人啊,沒別的想法。”
“小林,你還真可怕!”任菲菲驚歎道,之後看向邵劍鋒,崇拜地道:“組長,你真厲害,我們聊了這麽半天,都沒發現他在幹什麽!”
程浩宇再次警覺起來,以心理醫生的眼光開始仔細審視每一個人,剛才聊天聊得比較輕鬆,的確忽視了林峻岩的小動作。
“龍哥?”任菲菲重複著那個詞匯,問道:“邵隊,您什麽時候有了這麽一個雅號呀?怎麽聽上跟黑幫老大似的?我們怎麽不知道?”
“你別聽他的。”邵劍鋒試圖敷衍。
林峻岩接過話題,道:“不是雅號,是同學自發稱呼的,說邵劍鋒同學身手矯健,行動敏捷,如同蛟龍再現。邵隊,你在警校的時候各項技能訓練都是出類拔萃那個,是這樣吧?”
“你怎麽還在看?我說話你聽不懂呀?”邵劍鋒有些惱火地看向他。
“我沒看,已經退出來了。”林俊岩轉過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展示給他看。
“那還這麽多話。”邵劍鋒看了一眼屏幕確認安全。
“是剛剛看完記住的,我覺得這個稱呼挺好的。”林峻岩說著,又仔細打量著這位組長,這個詞是他昨晚就聽過的,譚雪兒稱呼的那個人原來就是他。
“好什麽,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改了。”
“知道了。”
就在這時,譚建勳走了進來,問道:“怎麽樣?看氣氛,溝通得不錯?”
“很好,局長。”幾人回答。
“那就好,來,先看一下案子,之後考核你們的熟悉程度。菲菲,你之前匯總分析過那兩起案件,詳細介紹一下吧。”
“是。”
“大家在聽的時候,也要打破謀殺這個常規思維,盡量運用自己的特長,多方麵分析思考。”譚建勳叮囑著。
任菲菲站起身,打開了大屏幕,展示出第一張圖片:一個笑顏如花的少女的近照,很美的彩妝,彎彎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黑幽幽的眸子、臉頰緋紅、嘴角上翹、非常開心的微笑著。
“這是死人嗎?”邵劍鋒脫口而出,他處理過數起命案,哪個不是場麵慘烈,讓人不忍直視,哪裏見過笑得如此幸福的模樣?
“真漂亮!”江美妍由衷感歎道,身為女人,她都感覺那模樣讓人忍不住要多看幾眼。
“這妝容是在模仿動漫人物吧,大膽、誇張、有個性!”林峻岩也看得認認真真。
“菲菲,這是死後拍攝的嗎?”江美妍疑問道。
“是,看這裏。”任菲菲放大了眼睛的部位,解釋道:“瞳孔已經放大了,是死後。”
譚建勳並不反感大家都跑了題的感歎,好像還很欣慰,鼓勵道:“很好,就是要從多方麵分析,包括死者和犯案者的心理。”之後,看向程浩宇,問道:“小程,你怎麽不說話,有什麽想法?”
“哦,局長,我看她這安詳和幸福的表情不是被擺弄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至於死者或犯案人是什麽心理,還要再看看其他的東西。”程浩宇謹慎地道。
“好,繼續。”譚局道。
“是。”任菲菲點頭,繼續播放圖片,那依次是距離逐漸變遠的照片:
第二張,她頭戴花環,秀發散開自然垂落,目光柔和地凝視遠方。
第三張,她身著一襲金色禮服坐在秋千架上,那是一款做工精致的歐式禮服;女孩兒閉著雙目,嘴角卻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似乎在享受那海風輕撫。
第四張,那完整的秋千架是白色木質的,呈拱形。木頭上麵有雕刻精美的花紋,同時,纏纏繞繞是絲帶綁住的玫瑰金色和銀色的花朵。女孩兒的背後是高樓林立的城市,身邊是白色沙灘和散落的玫瑰花瓣。
第五張,從背後拍攝的,女孩兒是麵對大海而坐的,前麵不遠處就是海麵。
播放完圖片,任菲菲才開始介紹;“這是第一個案子的現場,發生在六月一日,兒童節那天夜裏,確切地說是六月二日的淩晨。事發地點是本市第一海水浴場附近二百米,死者被發現時是轉天早上六點,而推斷死亡時間是淩晨一點到三點之間。”
“死者是什麽人?”邵劍鋒問道。
“死者叫莫欣,今年十九歲,師範大學大一的新生。入學一個月,也就是去年十月十二日,因身體不適去醫院檢查時發現了肝癌,已經是晚期。醫生認為沒有手術必要,和家屬溝通後決定保守治療。之後是休學狀態,間斷住院治療,平時在家休養。”
“死亡原因是什麽?”江美妍問道。
“死亡原因還不能確定,經法醫鑒定死者事發前已經出現多髒器衰竭情況,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但衰竭的狀況還不足以致死。
同時,死者體內檢測出大量的嗎啡成分,劑量剛好在臨界值。也就是說比普通用於癌症鎮痛的劑量大一些,而比起用藥過量導致呼吸中樞麻痹致死的劑量又小一些。目前,還不能明確認定屬於髒器衰竭死亡,或者是藥物過量死亡。”
“那究竟是藥量掌握得剛剛好,掩蓋了他殺的真相?還是患者已經很虛弱,用藥隻為鎮靜,死亡隻是巧合?浩宇,你怎麽看?”江美妍看向程浩宇。
“綜合照片和鑒定結果看,好像是有人協助他人死亡,為絕症患者減少病痛。要不然,她一個人不可能把自己和周邊事物打理得這麽精致。隻是這個時機選擇得非常巧妙,剛好也是髒器衰竭到最後。這個犯罪團夥裏麵,至少有一個是精通醫學的。”
“嗯,可是協助死亡在我國還是備受爭議的階段,一旦出現,還是以謀殺治罪。”邵劍鋒道。
“是啊,所以才說手法高明。”任菲菲接過話題,道:“以目前的鑒定結果不能確定就是死於藥物過量,而更傾向於器官衰竭。”
“自然死亡?自殺?他殺?竟然有三種結論同時並存?”林峻岩開了口,說道:“不過從妝容和表情來看,我覺得是自殺的可能性大,或者說,她願意接受死亡。”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她很享受這個死亡的過程。”
“享受?”邵劍鋒質疑道:“你為什麽覺得她是享受?”
“呃…”林峻岩稍有遲疑,解釋道:“分析案情我不懂,我是從繪畫的角度出發觀察,你看她的表情多自然,很放鬆,並不緊張;而且帶著由心而發的喜悅感,情感與妝容非常和諧地融為一體。很美!”
“有這麽多內容嗎?”
“我認為有,因為我們畫人物肖像時,就是希望模特能找到這種感覺,不需要笑得很誇張,但要有由心而發的喜悅感。不過很可惜,能夠達到水準的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