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巧合。
像！
真的是太像了。
哪怕是何牧如此心性，在看到莫熒淡然打酒時的背影，也是忍不住心頭一顫，昔日往事猶如潮水，在心底蒸騰不休。
他想到了太多。
萬年之前，他和彭華就是這麽相遇的。
那日，彭華也來打酒。
隻是和莫熒不同，彭華很低調，沒有人認識他。但是很快，彭華身上淡然初塵的氣息就徹底吸引住了何牧的注意。
當時，就連何牧都不知道，到底是彭華身上的哪一點吸引到了他。
後來何牧才知道，是因為彭華的氣質。
超凡脫俗，視萬物為無物的氣質！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彭華性格的原因。而是因為他修煉的武學。
彭華是劍修。
並且不是一般的劍修。
武有武意，劍也有劍意。
正如秦莽之前施展的春雨劍意一樣。
大多數劍修，和尋常武修一樣，都是從世間萬物中參悟，與天地溝通，找到契合點，觀想演化，從而把它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但是，彭華與大多數劍修不同。
他參悟的，是“心劍”！
心劍流，哪怕是在前世，何牧也隻是在典籍上看到過。真正選擇這條武道之路的人簡直太少了。彭華，是他前世僅為所見的一個。
彭華修煉的是剛毅之劍。
百折不撓，不動如山！
這是意誌層麵的劍法，想要提升，不在於劍術高低，和天地的參悟也沒什麽太大的關係，隻在於一顆心。
所以，它是孤獨的。
何牧也是在後來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彭華究竟是怎樣的劍修，為何在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感覺他有些特殊，自己被他吸引。
那時候的彭華，正處在參悟剛毅之劍的關鍵時刻。
到後來，彭華突破了。
終於凝化了屬於自身意誌的劍意。
參悟心劍者，強！
一旦突破，必定會成為界碑級，尋常之人，根本擋不住他的一手長劍！
彭華的天賦可謂是極高的。
何牧本來以為，在這個世界上，敢於選擇這一條劍道之路的人不多了，甚至滅絕了。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他今天竟然又見到了一個。
莫熒！
不錯。
莫熒就是選擇的心劍一道。
和昔日初見彭華的狀態簡直太像了，因此，何牧這才能一眼就看出來。
不過，他也隻能看出這些了。
至於莫熒修煉的心劍是何劍意，這個何牧並不能看出來。
“心劍劍修！”
“每一個心劍劍修都是準界碑級強者。但至於他最終能得到幾重界碑的認可，還要看他突破之後。更有可能，他一輩子都突破不了，甚至還比不上同齡人，最終渾渾噩噩度過一生。”
有彭華作為模板，何牧當然知道，想要在這條劍道之路上作出突破到底有多難。
“一年，接近三百次的戰鬥和失敗，他才得到了神劍峰交流的名額……”
“這效率的確不咋地啊。”
何牧的心神從往事中抽離出來，眼瞳恢複了清明。
本來聽到周圍人對莫熒的評價，他還相當驚訝，驚訝於莫熒的堅持。但是現在，當看出莫熒是心劍一道的劍修，突然感覺能說得過去了。
心劍武修，意誌堅定！
能夠摒棄外界萬物的一切幹擾，才能成為心劍武修。在武道意誌方麵，莫熒的意誌自然不必多說。
但是，入門難。
突破更難！
“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夠突破吧。”
“一旦突破，也算的上是魚躍龍門了。”
何牧在心裏想著，從桌邊站起來，丟下幾角碎銀，從莫熒的身邊走過，走下酒樓，朝另外一座走去。
不想繼續呆在這裏了。
彭華。
何牧已經不止一次想到彭華了。
一是因為神劍峰，第二次則是因為莫熒。
何牧的心裏很不舒服。
因為彭華這兩個字，對他來說所代表的意義隻有一個——
背叛！
何牧的心情怎麽會好？
他選擇去另外一個酒樓繼續打探消息。
眼不見，心不煩。
不過，起碼有一點何牧可以確認了——
神劍峰交流的資格考察，和萬年之前他剛剛創建神劍峰的時候並沒有什麽變化。
選拔。
測評。
隻有完成了初始考驗，才能得到神劍峰交流的資格，進入正式的交流過程。
初始考驗，是在神劍峰交流之前完成的。
“距離神劍峰的交流開始還有三天。”
“看來，這三天內，我也需要去一趟，先得到資格再說。”
何牧心裏長歎一聲。
說來好笑。
他怎麽也沒想到，作為神劍峰的第一任創造者，他竟然也有參加考核才能得到名額的時候。
物是人非。
“時間，真是讓人感到無奈。”
何牧感歎，突然，腦海中再度閃過莫熒的背影，忍不住又在心裏加了一句：
“還有命運。”
命運的巧合，時間流逝的無奈，都讓何牧不由心思有些淩亂。
但很快，他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當前的事情上——
搜集情報。
關於神劍峰的情報。
“流程、規則，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當然，最為重要的，還是神劍峰現在的峰主，到底是何人呢？”
何牧好奇。
接下來，他沒有在任何一個酒樓過多的滯留，行走在大街小巷，在各個酒樓間穿行，各種訊息傳入耳畔，匯聚在心底，雖然駁雜，但經過思索和推斷，何牧還是發現了很多東西。
諸如——
“神劍峰的交流規則竟然一點都沒變！”
這無疑是讓何牧最為吃驚的一點。
神劍峰存在了萬年時間已經讓他很詫異了，但沒想到，連規則都沒變，還是萬年之前那粗劣簡單的規則。
俗話說的好，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雖然說是彼此武學之路上的交流和印證，但是，既然是武者，當然沒有人願意落於他人之後。
所以，神劍峰交流的規則，也飽含了武鬥比試。
勝者，可以進入下一輪。
若是敗了，就再沒有了繼續前行的機會。
勝負。
這是最簡單和粗劣的規則了，並且粗暴。
按照原本白武南所想，萬年時間過去了，哪怕神劍峰交流還存在，其中的規則等等肯定會更加完善，更為全麵，可是沒想到——
“自己人？”
大膽的猜想再度從何牧的心頭泛起。
他隻能這麽想。
若不是自己人的話，這位鎮守神劍峰的神秘峰主有什麽理由這麽做？
一時間，何牧對這峰主更為好奇了。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因為這個詢問其他人，可是，其他人似乎對神劍峰的峰主一無所知，甚至有不少人詫異詢問：
“神劍峰還有峰主？”
“那他怎麽從來沒有出來過？”
“兄弟，你不是在給我開玩笑吧？”
不止是不知道，有些人甚至不信！
“看來，隻能親自走一遭了。”
何牧收斂好奇，壓下即刻進入神劍峰真正核心深處的衝動。
他能做到。
因為神劍峰交流會是他創建的，同樣，神劍峰的一些改造，也是他親力親為，對於裏麵的道路，就像是印刻在自己的腦子裏一樣，別提多熟悉了。
但何牧還是克製住了。
沒必要。
他無法確定，自己熟知的那些道路是否發生了改變。
更何況，這欲望本來就不強烈。
“既然來了，那就參與一下。”
“聽聞現在每一次神劍峰交流會，都會有界碑級的妖孽出現，這倒也不失是一個增加曆練的機會。我也可以好好看看，萬年不在，虛神界的真正實力到底如何。”
重走來時路。
不過這一次，何牧不是以神劍峰峰主的身份來的，而是以參加者的身份。
當然，在此之前，何牧還要先得到其資格才是。
於是，在來到這方城池的第三天早晨，何牧也幾乎逛遍了整個城池的酒樓，收集了諸多訊息，終於決定去參加神劍峰交流的資格選拔，來到這方城池的最中央，是一個偌大的演武場，裏麵人聲鼎沸，一眼看去，全都是黑壓壓的人頭。
人當然多。
神劍峰交流是在神劍峰上舉行的，哪怕是有戰鬥和切磋，也隻能遠遠觀望，遠不如這樣欣賞的方便，這般舒暢。
何牧直接去領了號碼，登記的名字，是用的真名。
沒必要遮掩。
畢竟，世界上重名的人可是很多的。
排位等待。
何牧看著整個武鬥場上的百餘擂台，戰鬥不時開始、落幕，自然是勝者歡喜，敗者歎息無奈。
每個人隻有兩次機會。
如果兩次都落敗了，隻能等明天再來。
“莫熒能連續征戰兩百多場，並且愈挫愈勇，意誌果然非同小可。”
何牧忍不住又想到了莫熒。
而正在這時，不等他的心緒繼續翻滾，突然——
“第三千八十七號、四千一十四號，去第五十七號擂台！”
裁判的吆喝聲響起，何牧精神一震。
三千白十七號，那不就是他麽？
輪到他了！
“我的對手是誰？”
雖然對這樣的一場小小擂台戰不以為意，但是，何牧還是下意識的尋找自己的對手。突然，還未等他發現，武鬥場一角，一連串的歡呼聲驟然響起——
“秦無雙！”
“秦大哥加油！”
秦無雙？
好熟悉的名字。
何牧當然知道秦無雙是誰，下意識扭頭看去，果然看到一個削瘦的身影從一片席位上站起，腰間懸掛著一枚令牌。隻是，當看到那令牌上的數字，何牧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
“這是巧了。”
那令牌上的字眼，赫然就是四千一十四！
秦無雙，竟然是他這場擂台戰的對手！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巧的事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