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一刀兩斷
“……”
在布偶熊蘿莉轉身離開後，青紀最後看了一眼稍遠處在原地淚流滿麵的司槿，最終抿了抿嘴唇，終究沒有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這樣……就好嘛？”
偉大的天道派掌門人走在青紀的前方，她走的倒是很慢，說話的聲音依然是那詭異的地方口音。
“嗯，就這樣吧，我本來也沒有打算殺他。”
“為什麽？因為他那個妹妹，你的紅顏知己？”
“不是……或許有，但也不多。大概是我就要離開了吧，不太想最後在拿走一條命。”
“這還是真的很好心腸呢，不過最後的結果通常不會很好哦，那個司嚴，眼神中可不像是屈服的樣子，我能感覺得到他心中，滿是不甘、怨恨、和殺意。”
“隨他去吧，我可是加入了天道派呢，怎麽會怕他呢？”
青紀這時候其實也沒辦法很好回答掌門的話，所以他就將回答變成了拍馬屁。
“哈哈哈！說的對~狂犬吠日，無損太陽的光輝，今日，我就放過他，他日他若變強，盡可來複仇，但是當他打算複仇的時候，無論他麵前擋著誰，無論他背後站著誰，我都會親自出手，將他碾死~”
布偶熊蘿莉似乎真的很喜歡青紀對她的鼓吹，總之天道派掌門人這時候很開心，青紀跟著她也笑了起來，兩人離開廣場，轉入街道。
但這個時候，青紀忽然聽到了身後急匆匆地腳步聲。
“那個女孩來了，不過不像是對你表白的樣子~我在前麵等著，你打法她吧。”
布偶熊蘿莉沒有回頭，她隨意擺了擺手，繼續向前走去，青紀嗯了一聲，站在原地停頓了一會兒，才轉過了頭。
“司槿。”
青紀看著站在麵前的女孩，一時間竟然有些尷尬。
“對不起……”
這個時候，司槿臉上的淚水已經擦幹，但她的雙眼紅紅的，神情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柔和。
不知道為什麽，青紀總覺得，這樣的司槿或許從未有人見過，她是蔚城區排名第三的天才，司家的大小姐，能接觸到她的人本就稀少，而能讓她心情有波動的人，或許寥寥無幾。
“不是你的錯，方策要殺我，你哥哥被人當了槍嘛。或許對於強者來說，弱者的死活或許本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尷尬的氣氛讓青紀找不到太好的話題，結果說出的話語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對於我們這些大家族來說，很少有這種瞎眼失蹄，明明你是絕對不能動的人，結果偏偏找死。”
“其實聽到司嚴他找人殺你的時候，我整個人幾乎傻了，我第一想法竟然是，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麽勸說我的父親讓我殺了他，然後提著他的頭去給馬筱彩道歉。”
“嗬嗬……對不起啊，我竟然是這啊，明明我也很擔心你，明明我是真的不想讓你死是，甚至我覺得司嚴死了都可以，隻要你不死就好。但……這些都不是我第一想法， 我第一個想法，竟然是怎麽保全自己，怎麽保全司家！”
司槿咬著牙齒，仿佛痛恨自己為什麽是這樣的女孩，青紀是第一個能夠走進她內心的人，她自覺地自己很喜歡青紀，覺得自己想要陪他一輩子。
雖然在和馬筱彩談話之後，她已經知道自己沒有希望，和九州馬家相比，她實在太過於微不足道，剩下的，她或許隻是打算不再表露什麽，就這樣慢慢的將自己的想法埋藏起來，等到有一天，她終於放下了這段初戀，打算永遠地陪在另一個身邊的時候，她再找到青紀，對他說一句——
“其實啊，曾經我很喜歡呢，當時甚至還想一輩子生活在一起，但可惜~我們不合適啊。”
然而，此時此刻，司槿覺得自己甚至連說這句話的資格也不再擁有，她竭力想靠近青紀，但是他的父親，他的哥哥，她的家族……竟然用各種死仇般的手法對待青紀，他們將他從她身邊推開，並且用利刃刺入他的心，讓這份珍貴的友誼變得鮮血淋漓。
“對不起啊……我這麽狡詐，結果最後，相比於你……我更喜歡自己。”
司槿此時此刻，心中已經被一種失望和痛苦淹沒，她從未有過的痛恨著自己的狡猾，明明聽到哥哥刺殺青紀的時候，她第一時間應該擔心青紀，但結果腦中條件反射的，竟然是自保和解決的手段！
司槿其實不喜歡自己的哥哥司嚴，因為他真的是一個標準的貴族，他總是很自私，隻以利益為重，她……有時候也不喜歡父親，因為父親他總是隻考慮家族，而且凡是都太過冷血，不考慮感情，隻考慮得失。
司槿討厭這些，所以不想變成這個樣子，她真的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發現，生活在大家族裏的她……其實和他們沒什麽區別。
隻不過，她這種利益私心平時不明顯，當生命攸關的時候，她就變成了一種利益得失的心情。
“對不起啊！青紀！我真的以為我自己最喜歡最重視你了，結果！我最重視的……隻是我自己！”
仿佛唾棄著某一部分的自己，司槿她淚流滿麵，忽然從腰側抽出短刀，她扯過自己的長發，將那美麗擰成一束，而後——一刀隔斷！
那模樣就像是與曾經的自己做徹底的訣別一般，司槿手中握著自己長長的發絲，她美麗的長發，已經變成了參差不齊的短發。
“所以……青紀，這樣的我，不配喜歡你啊…”
“……”
青紀聽著司槿的話，看著這樣的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對於司槿突如其來的告白，青紀真的是驚訝而懵逼，他心中真的有竊喜和開心，但最終能回應的話，也隻是拒絕。
不過這個時候，司槿大概也不需要青紀的回答了吧，司槿顯然有著自己的堅持，也有著……強烈的自尊心。
她始終認為，既然愛一個人，就要多想著他，就要重視他，而不是想著利益，想著自己，她發現了自己的這些卑鄙的心理，所以她變得對自己十分痛恨……
也因此，她覺得自己不配喜歡青紀，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也不希望青紀喜歡這樣的她。
或許是想隔斷頭發，徹底告別過去的自己，或許……同時也代表著，她打算割下著才開始的單戀，讓自己重歸自由。
青紀也能感覺得到司槿某些話沒有臉麵說出，她沒有說出她知道青紀安全後，竟然開始擔心自己並不喜歡的哥哥，她明明很討厭司嚴，但是那個時候，她卻真的希望青紀能不殺他！
明明……相殺別人，就要做好被別人殺掉的感覺，但司槿卻貪心的抹消了這個結果，讓青紀終止了自己的報仇。
如果不是青紀足夠強，他已經死了，而他放過了司嚴，其實也是放下了自己的半條命。
父親和何家合作，司家將青紀和墨祈顏交給何齊道，然後又為了何家而全力針對天青的騎士，每一步，幾乎都是想讓青紀死去的。
現在，司嚴哥竟然直接對青紀下殺手，而即便如此，她……還護著他。
“青紀，我背叛了我的感情，但我不能背叛你……”
微風之中，司槿再一次露出了純淨的笑容，仿佛終於拋棄了什麽因果般，司槿手中的刀和斷發從手中落下，她手伸入口袋，拿出了一個銀色的吊墜。
那是一個很簡單的裝飾品，普普通通的銀色鏈子，上麵墜著一顆六棱形的翡翠。
“青紀，這是馬筱彩小姐給你的新型監測終端，對不起，我給你晚了，如果早點給你，方策或許就不會對你出手了……”
司槿站在那裏， 目光悲傷的看著手中的吊墜，她忽然向前邁了一步，重重地吸了吸鼻子。
“青紀，我能給你戴上嗎？”
“好。”
青紀看著司槿期許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他向前走了一步，變得很靠近司槿。
這個時候，青紀能清晰地聞到司槿身上的香味，她仰著頭，紅紅的眼睛有些可憐，但美麗的麵容卻變得更加吸引人。
那一刻，司槿輕輕給青紀戴上了銀色的吊墜，隨後，她踮起腳尖，輕輕在青紀的嘴唇上親了一下。
那真的是輕輕的，如果青紀不是境武者，甚至很難感覺到一名Ⅳ白銀階境武者超快的速度，青紀的神情瞬間愣住，他有些不止所措，心緒亂了起來。
“青紀~謝謝你……感謝你做的一切，能認識你，我真的很開心！”
那一刻，司槿向後小跳了兩步，她美麗的臉頰上笑容溫暖。
下一秒，仿佛是終於鼓足了勇氣，仿佛終於有了力量放棄過往，女孩用力揮了揮手，鄭重的說了一句——
“青紀，再見——”
簡短的四個字飽含太多的情感，司槿隻是說完它，就仿佛耗盡了所有的力量一般，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這個時候，風迎著司槿和青紀麵頰吹來，青紀站在原地，看著司槿的背影漸漸遠去，風吹亂了司槿剛剛割短的頭發，晶瑩的淚珠從女孩臉頰斜著向後飛來……
“司槿，再見。”
最終，青紀保持了一直以來的沉默，他的目光移開司槿的背影，看著地上的短刀和一捧曾經被少女珍視無比的長發。
這一刻，在微涼的風中，司槿那美麗的發絲漸漸從地麵飄起，忽地飛向遠方，那柔順的長發的尾部，藍色與黑色的漸變色正在形成，仿佛昭示著新生漸漸覆蓋曾經……
“我們……都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