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刺穿
“何江靖……你要死了。”
仿佛是陳述，又仿佛是宣告，這一刻，青紀沒有顯現[紅淚]，甚至反而將[星之彩]收了起來，但不知為何，他站在那裏，神情平靜而淡漠，他的的目光注視著何江靖，仿佛陳述著既定事實般篤定。
“……”
而這個時候，何江靖也慢慢冷靜了下來，不知道怎麽回事，但從剛剛的那一瞬間開始，他從青紀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極為危險的氣息，他自己的理智也不敢相信，他竟然從青紀身上感覺到了威脅的感覺，但這個時候，他更加小心了起來。
仿佛是證明著何江靖的感覺沒錯，甚至不需要他的命令，環繞著巢穴母皇的巨鐮蝗蟲們迅速圍了過來，它們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青紀，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甚至不敢向前——
而這一刻，青紀仿佛冷漠地站在那裏，他的靈魂剛從自己意識海的深處回來，已經找回了曾經某些片段的他本應高興起來，但……此時此刻，青紀抿著嘴唇，內心的感情忽然複雜了起來。
記憶……形成我們性格、人格、乃至自我的根本要素，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發現，某些你不曾在意的東西，很可能並不是你想象中的理所當然，你會……怎麽辦？
——我是誰？ 我從哪裏來？我要到哪裏去？
當青紀看到意識海中那波瀾壯闊的星空，看到那千米的星辰龍掠過頭頂，他模糊得感覺到了什麽，慢慢的回憶起了一些過往的殘片。
而另一麵，災厄神·嵐寂她被封印在那片星空之下，她的第十三道鎖鏈甚至自己可以收回，那麽……她真的是從那個黑色玻璃珠進入自己體內的嗎？
還是說……她早就被封印在自己體內，隻是封印讓她自始至終仿佛不曾存在，直到他找回那枚黑色的玻璃珠，找回她的權能——[紅淚]。
直到那一刻，她才終於能開口，才終於能和自己交流，才終於……有機會和自己做交易。
如果你記得的自己，並不是真正的你，怎麽辦？
“我到底……遺忘了什麽？”
青紀回想著往昔的一切，某些刺眼的記憶碎片在他大腦中不斷浮現著，他記得梓馨阿姨，記得墨祈顏、甚至記得丁儒……
然而，這些人，都是在他十三歲之後才出現在他記憶中的，十三歲之前，他的人生一片空白，仿佛徹底缺失了……
“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青紀抬起自己的右手，看著手背上那環形的柳枝花紋，褪去漆黑之後，這些紋路仿佛鑲入血肉的翡翠一般，看起來煞是美麗。
“算了……就這樣吧。”
最終，得不到答案的青紀放棄了回憶自己的過往，他抬手拔起側邊之前墨祈顏丟下的長刀，將這柄利刃握在了手中。
“一切的一切真相到底如何，或許很重要，但現在……這一切…已經無所謂了。”
終於，青紀決定不再糾結於自己的過往，此時的他，心中其實並不在乎自己怎麽樣，他隻是知道，墨祈顏要死了……是這眼前這個男人害死的。
他要殺了他！
但要殺死他，他自己的力量還不夠，他還……需要力量，所以——
“所以……如果我真的遺忘了自己的過去，如果…我回想的片段是真實的，那麽——！”
那一刻，沉靜的青紀忽然仿佛發瘋般大聲地喊了出來，何江靖還以為青紀要拎著刀砍過來，慌忙做好戰鬥準備，而青紀後方稍遠處的司槿，這時候也被青紀嚇了一跳！
這個時候，司槿的傷勢已經穩定，雖然動不了，但是不在流血了，她旁邊是冰封狀態的墨祈顏，女孩是死是活也不清楚。不過，司槿的心神當然不會放在墨祈顏身上，她看著稍遠處的青紀，總感覺這個時候的青紀怪怪地，給她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仿佛是印證司槿的想法，青紀在忽然的高聲大吼之後，忽然猛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刀，筆直地刺入了自己的心髒！
“青紀！”
這一刻，司槿整個人都傻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青紀竟然自殺了！
為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青紀會自殺？
司槿的大腦在那一刻亂成一團粥，她怎麽都沒想到，事情竟然發生這樣的轉折！
“自殺？”
另一邊，何江靖也和司槿同樣，對青紀拿刀刺穿自己心髒的行為表示懵逼，他站在青紀的正對麵，一切都看得尤為清晰，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青紀手中的長刀刺穿了他的皮膚和血肉，隨後刀尖深入他的身體，紅色的血液噴湧而出——
而那一刻，青紀所感覺到的，正是自己心髒被刺穿的疼痛，動脈奔流的血液順著長刀噴流而出，那紅色的血流仿佛被打開的水龍頭！
“果然……”
但詭異的是，青紀看著自己大量失血，竟然沒有任何痛苦和恐懼，他臉上反而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因為這個時候，青紀的心髒雖然被刺穿，但他其實隻是最初的那一瞬感覺到了疼痛，然而很快，他就感覺不到疼痛了……
而就在這一刻，青紀忽然再一次回想起了自己進入意識海時回想起來的場景，那個時候，他趴在梓馨阿姨的懷中，樓頂上陽光遍灑，那話語溫柔而慈祥——
（“傻孩子，因為啊~人類的英雄必應從人類中走出，強者必應從弱者中走出，如此，他才知人類的困苦、才知弱者的冷暖~”
“青紀，你所看到的，你所聽到的、你所體會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終有一日，你會覺得自己太過弱小，你會厭惡自己，你會渴望力量——”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那你就伸出手，將【銀河】握在手中，帶著你弱者時得到的痛苦、堅持、期許，一直向前，不必迷茫、不必懷疑、不必悔恨，青紀……你從未做錯。”）
“終有一日，星辰將以你為傲，這個世界，也因你的存在而有了未來——”
青紀口中喃喃自語著梓馨阿姨最後的話語，他用力拔出刺入心髒中的長刀，將刀扔在了地下！
這個時候，心髒破裂致使超量的血液噴出，青紀渾身都是他自己血液，那血滴順著衣服淌下，落在了地麵，滲入泥土……
『“哦~~~哈哈哈哈！你終於發現了~終於，想起來了！終於，找到我了啊——”』
仿佛是等待了許久一般，又像是捉迷藏的孩童終於被找到一樣，嵐寂那清澈的聲線再一次在青紀的腦海中響起，而這個時候，她的言語中滿是惡劣的笑意，就好像看到了什麽有趣的場麵——
也正是那一刻，青紀被刺穿的心髒忽然不再流血，青綠色的微光從刀刃刺穿的傷口中湧出，那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多，最終，星色的光芒化為洪流，從青紀的心髒中奔流而出！
那一瞬，那星色光芒從青紀的心髒噴出，青紀的身體根本無法抗拒那股力量，他的身體浮在半空，那道光束仿佛衝破了烏雲的日光——難以形容偉力在那一刻爆發，青紀心髒中噴出的星色光芒直接衝向天頂！
這裏是巢穴峽穀的最深處，地下百米的巢穴空間，但那一刻，仿佛是沉睡許久，終於蘇醒後的爆發，星色的光芒竟然猶如利劍般，刺穿了那百米的大地，而後——星色的光流不斷從青紀心髒中湧出，被刺穿的土地從胳膊粗細、變成了大腿粗細……
最終——青紀上方直徑十米的土地徹底消失，化作了一條渾圓的的通道！
直到這個時候，青紀心髒處湧出的可怕光芒終於結束，他的身體漂浮在半空中，心髒處的傷口已經消失。
“……”
距離青紀不遠處，何江靖抱著頭，蹲在巢穴母皇的頭上，可憐得仿佛是一隻被驚嚇的老鼠！
太……可怕了！太TM的可怕了！
剛剛那一刻，何江靖體會到了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體會過的恐懼和絕望，那種力量太可怕了，簡直就是無敵的！
不要說Ⅳ白銀階·境武者，就是Ⅵ黃金階的境武者，在麵對那可怕的光柱時，瞬間化為飛灰……
“青紀……”
相比於何江靖那恐懼的神情，這時候的司槿是真真正正的狂喜，以及……難以言喻的震驚。
畢竟，你很難形容，青紀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的？
“哈……”
就在這個時候，漂浮在半空中的青紀忽然長舒了一口氣，他慢慢張開眼睛，仿佛剛剛誕生的嬰兒般看著這一切。
“啊——！”
青紀的正對麵，何江靖的視線這時候剛好與青紀對視上了，僅僅是那麽一眼，他之前膨脹的想法全部消失，恐懼得像一個發抖的小鵪鶉！
因為……這個時候，張開眼睛的青紀，他的眼瞳已經不是正常人的顏色了！
這一刻，青紀的瞳孔和虹膜仿佛融為了一體，閃爍著一種最為純粹的星辰色彩……
他的瞳色就仿佛是碧空與海岸皆變成了青綠色，它們相互倒映著最廣博、最純粹的顏色和美麗，即使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翡翠，都無法比擬它的清澈和無暇……
而這種瞳色，何江靖從沒有在任何人類和荒獸身上看到過，他所聽過的，擁有這種瞳色的存在，隻有一種生物——傳說中君臨萬物頂點的星辰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