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楊老漢之屍

父母的反應讓我奇怪,老感覺有什麽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哪裏奇怪,想著可能是最近有點神經衰弱,也就沒有往更深處想。

自己屋裏還是那個樣子,上次回來時大半年前,可看樣子父母也沒有進過我的屋子,書架上擺著些諸如大清十三帝,或者是什麽百年孤獨之類的書,又想起當年為了裝文藝裝博學而省錢買這些的樣子,可惜到現在,這些書都快生了灰,我也說不出來裏麵的具體內容。

我的房間算不上整齊,但還簡潔,一進門右手邊就是靠牆的書架,斜對麵是我的床,記得這床還是父親親手做的,這麽多年竟也沒有換過。之後就是正對著門窗戶,和窗戶跟前的書桌,擺了個軟座小沙發。

我有些輕微強迫症,每次回家都要東翻翻西找找,這會兒也就翻了自己的屋子,當然是沒有什麽東西,可等我站到自己屋子裏,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我竟然連小時候的照片一張都沒有,以前不覺得奇怪,應該是父母奇怪的樣子讓我多想了些。

不過說真的,都這麽大了,我除了在父母有次拿出來看照片的時候看見一張百歲照,其他好像還真沒有,有些黯然。而且唯一那張照片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每次想看看,父母都好像見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死活不讓我看,不過是一張照片,我也就隨他們去了。

不知道王根基怎麽回事,剛才給我示意了那麽久,這會兒還是不不見人影,沒想到我剛想完,窗子上就傳來了敲擊聲,這會兒我才記起,我房裏窗子的護欄不知道怎麽壞了,後來說是修也沒去,這事父母不知道,我昨晚好像隨口提了一句,沒想到王根基還記著了。

剛才和父母有點生氣,還沒想起來還有這麽檔事。於是翻窗出去,王根基已經等了一會兒,難為他一個中年人還和我一起幹這麽幼稚的事。畢竟除了小時候想方設法出去玩,好多年沒有這麽躲著父母翻窗了,還有點小激動。

王根基打了招呼,我們就相約往楊老漢的家走去,因為楊老漢是在東邊,所以還有很長一段路,平常來去匆匆,並沒有留意周圍,這會兒時間還長,就悠閑的走,倒是發現我們村的風景還挺好。

路過的人家大多是老式的青磚瓦房,還有用來做小灶屋的土房子,家家戶戶門上都貼了福,風吹雨打的顏色有些退,反倒是這樣才覺得古色古香。因為是盆地的關係,村子裏麵氣候濕潤,草木也格外茂盛,我們走了一路,路邊的野草都快趕上小腿了。其他就是大塊大塊分散的田地,種著些作物,維持著村子的日常生活。

過了一會,就到了我最愛的小河邊,河道水不深,現在也有了幹涸的跡象,可那幾年,我和幾個小夥伴的童年就是在捉魚,逮螃蟹中度過的,還記得那時成群結伴,每次到了“放風”時間。一窩蜂的就跑到了河邊,脫得精光就跳到了河裏,一想到那些年父母為了不讓孩子往河邊跑,編的那些水鬼啊什麽的就覺得好笑。

我望了一眼河道深處,當年年紀小不知道,現在看來沒準裏麵還真有水猴子呢。現在這個年紀,除了我好好上了大學,現在有了正式工作外,其他的夥伴要麽就是沒考上大學出去打工,要麽就是在外麵無所事事,可這村子裏,卻是一個都沒有了。

過了河上的小橋,不一會兒就到了

因為他是在院子裏出的事,當時又不能就地掩埋,二叔他們找的幾個小夥子隻是把他抬進了堂屋放著,因為死狀淒慘,也沒人願意到附近去尋晦氣,倒也方便了我們。

到楊老漢家的時候,果然沒人。我和王根基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堂屋中央的楊老漢的屍體。用老漢家的布置很簡陋。雖說是名義上的爺爺,其實我跟他並不熟。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一個孤寡老人,沒有兒女,所以生活也清苦,除了正對大門的那一張觀音佛像,屋子裏麵什麽都沒有。

心下有些黯然,隻覺得人生無常,這樣一個老人沒有得罪誰,和什麽人交集都沒有的,卻死在了這裏,我走的比較慢,跟在後麵,王根基已經到了屍體旁邊。我還不知道什麽情況,隻聽王根基一聲驚呼。小兄弟,你們這村子是有什麽野獸嗎?這麽厲害,屍體都被抓碎成這個樣子?

我快步走過去,眼前的一切比那天晚上看到的還要恐怖,那天晚上隻是個鬼影,眼前的是真真切切的死人,屍體上臉上全是抓痕,脖子破了一個大洞,身體也完全碎的不成樣子好像被人撥了皮,我一陣訝異,這並不是像常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我剛接觸到身邊說,這老漢的思想並不是像一般人,能看出來的,是不是有什麽非常類的東西?既然你是那個天師的徒弟,應該也能看出來吧!我尷尬的對著他笑了笑說,說是我是他的徒弟,但是其實我什麽都沒有學到,所以我也看不出來這些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根基說,沒事你不用不好意思,就像我雖然做的是下死人墓的買賣,也遇到過各種奇怪的事,但是我也不會捉鬼啊。

屍體成這樣子,我也不好上手去看,隻覺得這一切都好像和我有什麽冥冥之間的關係,為什麽我母親一叫我回來就發生這樣的事,雖然這樁慘案應該發生在我回來之前,但是都是在這陣子的事,而且這個非常人能幹出來的事,我聯想到了墓靈,但是隨即又否定,不能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把手伸到我的村子裏吧,還是說村子裏有什麽吸引他的東西?

王根基還在周圍走走看看,但是我覺得發現不了什麽於是我示意他走出去,畢竟他隻是來收文物,沒有義務為我們村子做什麽。

出去之後我告訴他這件事你不要管了你不是還要來收東西,還是去辦正事吧,晚些時候我陪你去山上看看,他見我神色不對,也沒有強求,就終止了談話。

王根基走到路上說他這次來的目的是收文物的,於是走到我們家門前,他就和我分道揚鑣,說是去山上看看,我也沒有打擾他,隻說晚上早點回來。回到家就看見父母坐在堂屋的桌子上,一臉不愉快的看著我我心裏奇怪,問一句,你們為什麽在這兒?

父母都沒有說話,母親在一個勁的抹眼淚,父親看我的樣子,好像是在責怪我為什麽沒有聽他們的話,但是我想著這麽大個人了,連出去看個事都不可以嗎,於是我更加不想說話,父親看我不知悔改,拍了下桌子就回自己屋了。

我一臉莫名其妙,先是墓靈,回家也是這個樣子,到底有什麽事情在冥冥之中出了差錯,父母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神經質的。過去哄了母親幾句,但是他還是不想說話,我也就沒有強求,於是把他哄回屋子,我就轉身回到自己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情緒波動這麽大,但是應該與我有關,明天等他們情緒平複,我在去問問吧。都說夜晚最容易多愁善感,我躺在**看著天花板,就想起了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先是朋友的無故失蹤,又是遇到的那些恐怖鬼影,再然後牽扯出了墓靈,如果不是偶然碰見的小天師和寧小倩,我可能都活不到回到家。

而現在父母又是這樣子,我覺得一切都很奇怪,但是就是理不出頭緒,和以往那幾次一樣。

可時間還早,又不知道做什麽,就想去書架找幾本書看看,剛好抽到了司湯達的《紅與黑》,看了好大一會兒,我也不知道寫的什麽,腦子有點亂,隻記得裏麵寫了一句『我可以蔑視世界上所有的危險,眉頭都不皺一下』,自嘲的笑了笑,到底是小說和現實不一樣,如果是我,我可能隻是膽小的逃跑了吧。

又覺得一個大男人這樣傷春悲秋太奇怪,正好聽見外麵有人在叫我,於是走出去,才發現是趙嬸帶著他們家的那兩個小家夥過來了,兩個都是七八歲的孩子,活潑好動,一見到我出去就撲到了我的腿上。一直在叫說,哥哥哥哥你總算回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燕子有些內向,也沒跟她弟弟一起過來,我轉身從背包裏拿出火車上沒有吃完的零食給他們。

他們接過去道了謝,又說讓我帶他們下午出去玩兒。

我過去看了一眼,趙嬸正在跟母親說話,之前母親的不愉快好像已經忘在腦後。我心裏想著有人陪她說話,她也不至於每天傷春悲秋,雖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煩惱些什麽,但是人總要有自己的心思,他不說我也不問。

村子人家不多,但是麵積還是挺大的,而且跟小孩子在一起也開心,所以帶他們去玩了一下午之後回到家已經是晚上,累得筋疲力盡,也沒有力氣再去想那些奇怪的事,就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