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歸家
我沉思了半晌，隻聽王根基湊過來低聲說“小兄弟，那昨天那個東西是鬼嗎？”
“算是吧，不過隻能算是非正常死亡的遊魂，所以才保持死前的樣子，我們剛好擋著它的道了而已，說起來剛死沒幾天的魂力量沒這麽大啊。”我思考了一陣，用小天師教過我的回答了他。又順口說了一句:“說到天師，反正每個派別都不一樣的，就像我們是天師，而有的散人叫封鬼師，有的叫馭靈師一樣。”
王根基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隨手禿嚕了幾把昨晚弄亂的頭發“這有什麽分別嗎？”
“當然有了，每個派別是不一樣的，封鬼師和法師現在還有很多，但都是些裝腔作勢的家夥而已，他們的很多術法已經失傳，留下來的也不過是細枝末流而已，而真正有本事的早就隱退了。而我們天師不同，沒有那些大門派的規矩，一代天師最後隻能留一個徒弟，悉心教導，精於修煉，涉世也不許招搖，每一位都是術法高深的人物”說到這我也有些懊惱，畢竟小天師說了不許透露自己身份，但這是我剛出來遇到的自己處理第一個事，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了“反正……反正天師是獨一無二的，雖然名聲不響，但是本事很大。”
王根基也不懂這些，興致缺缺，隻示意自己聽明白了，其實也是一知半解，倒是我自己說的興奮不已，大有滔滔不絕之意，原來我知道的東西也不是太少，如果跟著小天師好好學，和寧小倩那丫頭一樣厲害也不是不可能啊。
天已經亮了，這下不用擔心還有什麽怪事，反正時間還早，我們一致決定休息一會再走，王根基說是本來打算直接到村子裏暫住，這會兒耽誤了倒是連吃的東西都沒有了，我想起我包裏還有些零碎的食物，就和王根基隨便吃了一點墊了墊肚子。
趙軍回去了，但我大致看了一眼，到村子還要走好遠的路，王根基表示自己沒事，於是我們就出發了。
不過幸好有兩個人，說說笑笑休息了幾次也就到了之前說的鐵樹嶺，想到之前我自己說的那個傳說，我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山頂，那裏一顆高大突兀的樹，在差不多的山林包圍下格外顯眼。又笑話自己的神神道道，講了一個故事，還真以為是真的了。
我看著前麵正專心往前走的王根基，嘴角微動，掏出手機一看，還是沒有信號，看來報平安是不行了，隻能等回去再說了。回個老家而已，隻有大半年沒走過這個路，卻沒想到還沒到地方就出了這麽多事，以前怎麽沒有這些怪事。
原本兩人多寬的路現在隻供一個人走，明顯的上坡周圍還有不少荊棘和小灌木，看樣子已經好久沒人走過，不得不感歎我的老家真是交通閉塞，可又想到不願出來的二老，有些黯然。
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是兩座山中間的山穀，四周隻有山林窸窸窣窣的動物聲，前後山林都忘不見盡頭，有些空落，幸好一路無事，不然再來幾次之前的事誰的心髒都受不了。
穿過了這片密林，不多時我就看見了我們村子的影子，回頭喊了一聲王根基“終於到了！”
“厲害了小兄弟，你家這世外桃源啊。”王根基歎了一聲，有些調笑的意思。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農村嘛就是這樣，交通也比較閉塞，啥都不方便，還是外麵好。”
王根基倒是擺手，說:“小兄弟這你可想錯了，我也是農村的，現在我在老家還有棟房子，山裏環境好，純天然，民風也淳樸，沒有城裏人那些彎彎道道，和你們這些小年輕不一樣，我還準備等過兩年不幹了，就回家種地養老。”
這倒是說的我沒話了，這樣一想也確實，每次回老家都很放鬆，什麽都不用想。
我們麵前有個幾百米的下坡，盡頭就是我老家在的村子，被群山圍著，村落不大，大概有二百來戶人，稀稀落落的房子分散在各處，大多都是土胚房，見多了高樓大廈，回來看這還真有些古村落的別致。
村口有兩棵粗壯的老槐樹，樹上掛的紅布條經過風吹日曬有些發白，看起來有些曆史了，靠左邊立著塊石碑，上麵寫著三個字，是我們的村名。
“蘇家村？這名字倒是直接。”我身後傳來王根基的聲音，我笑:“說是蘇家村，其實這些年來了好多外來人，村子名字早就混了，也隻有我們這一支的蘇姓人家在村子裏。”
王根基示意他知道了，跑到了村口那塊石碑跟前，摸了一把:“小兄弟，這塊石碑起碼有七八百年的曆史啊，曆經那麽多戰亂還能矗立不倒，這才是真正的傳統古村啊。”又小聲說了一句:“這樣看來，如果不出意外，這次過來，應該會有些好東西。”
我知道他可能是職業病發作了，就對他笑了笑:“王哥你還別說，我們這村子確實是有幾百年曆史了，村史上說是曆史上某位將軍的後裔，將軍戰死之後，他的後人就隱居於此，直到現在。”王根基哈哈笑了兩聲:“那蘇小兄弟還是將軍後人呢！”
一陣插科打諢之後，我們就進了村子，可能是回來太晚的關係，每家每戶的窗子裏一片漆黑，有點森然。雖說是晚上怕冷，可外麵一個人都沒有，連點人聲都沒有，好像一個死村。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又拍了下自己的頭，差點忘了大晚上的又不勞作誰還出來受凍。
因為村子是盆地的關係，大多人家都聚集在中間，中間縱橫著幾條小道，王根基第一次來，我們又是熟人，也就不好讓他再去找別的住處，就招呼他讓他跟我一起住我家。
一路走過來，才發現，並不是全村都在睡覺，還有些屋子燈也是亮的，走過一個拐角處，聽見有人在小聲說話，走過去才看見一對中年夫妻，婦人可能是因為一些雞沒有趕進圈而發牢騷，男人站在一旁就隻聽著沒說話。
我見他們這樣，就走過去，男人看見我，就拍了拍婦人，指了指她身後，“老婆子，你別說了，看誰回來了！”
婦人像是還在氣:“什麽誰回來了，我都跟你說了讓你天黑些就趕，你不聽，拖到現在雞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嘿呀真是的！你指指指什麽，還跑堂是吧！”
我看的好笑。就過去拍了下婦人的肩膀，婦人轉過來，才驚了一跳，“哎呀……是幺兒回來了啊！”
因為一直沒給起小名的關係，全村人就按剛生下來叫的名字叫，久而久之，改也改不過來了，這會兒王根基還在後麵，我有些尷尬。
忙轉移話題:“趙嬸兒，你可別發火了，你看把我叔都嚇得不會說話了。”
趙嬸聽見，又瞪了叔一眼，絮絮叨叨的說，“我就告訴他讓他早點早點，他非要去和老李喝酒，結果現在回來壞了吧，都找不著了！”於是我又陪著趙嬸把雞逮進雞舍。
才問到，“嬸兒，燕子和小栓睡了嗎？”趙嬸說:“那倆孩子年歲小，玩累了就容易困，明兒啊我帶著他們來找你！”
我忙擺擺手:“沒事啊嬸，我就是問問他們，上回他們說是要吃水果糖，我給忘了，這回我給他們帶了一大包”看趙嬸想要拒絕，我就不由分說的把糖塞進她手裏，又說:“孩子年歲小，玩性大，好不容易要回東西可不就得應了嗎，就是一包糖，也沒什麽貴重東西，嬸兒你要再拒絕，我就不好意思再來你家蹭飯了！”
聽到這，趙嬸才收下，又拉著我說了半天，最後一拍腦袋:“哎呀我都給忘了，光顧著跟你說話，你還沒回家吧，瞧我這記性，你媽已經坐在門口等你一天啦，要是你再不回來她可能就要一直等下去啦！”
聽趙嬸這麽說，一想起父母等我這麽久，很可能還在等，我就心裏發酸，趕緊和趙嬸趙叔道了別，往家跑。
路上王根基問我，我就說:“我小時候父母經常在外麵幹活，留我一個人在家，年紀太小又不會做飯，趙嬸他們那個時候還沒有兩個孩子，就把我當成他們的兒子養，白蹭了幾年的飯，後來我長大了，他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雖然不會再去蹭飯了，但本，是不能忘的，他們家這個恩，我得記一輩子。”
王根基表示理解，於是飛快的跑到家，果然看見母親坐在門口的石凳上，不知道坐了多久，已經打起了瞌睡，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看見她不過五十來歲的年紀，不光是大片大片的白頭發，皺紋也爬了滿臉，又是一陣難過。
外麵涼，我把母親打橫抱起，就準備放在她屋子裏，進門的時候遇到了父親，他過來就拍拍我的肩膀:“你媽她，從你要回來就開始天天守著家門口。就怕你回來看不見，你這孩子，說是今中午就能到，你媽老寒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勸也沒用，你怎麽晚上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