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回家

唐連是個言出必踐的男人,他說過誰打贏了班長就可以休息三天,回家探親。

這不一大早,他來到三班,讓三人收拾東西滾蛋。

宿舍裏,大家都羨慕不已的看著收拾行李,準備回家的肖毅等人。

隻有班長鬱悶的躺在自己的**,背對著所有人,他現在隻想安靜會兒,讓他看著幾人收拾西行李,隻怕自己會氣血攻心,最後七竅流血而亡。

“唉,還是你們爽,馬上就能回家了,我怕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回家,我猜我媽肯定都想死我了。”隻有羨慕份的李森,悠悠歎氣。

收拾好行李,肖毅安慰性地手拍了拍他肩膀,“總有機會回家的。”

這時唐連催促著,“你們仨好了沒有,車已經在等著了。”

“馬上就好。”將最後一件衣服塞進背包裏,魏元劍說不出的歡喜。

在戰友們的目送中,肖毅等人進入一個拐彎處,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李森和施何必相互看了一眼對方,聳聳肩,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上。

走到吉普車前,唐連望著穿便裝的仨人,交代了一番,“你們必須大後天晚上六點半之前準時到這裏,到時候會有車在你們下車的地方等你,記住五點半一到,便過時不候,知道嗎?”

“是,唐連,我們知道了。”仨人齊聲回答。

“還有最後一點,部隊的事絕對保密,隻字不準提。”說這句話的時候唐連無比嚴肅。

知道部隊有部隊的紀律,肖毅等人重重的點頭。

得到滿意的答複,唐連讓他們都上車。

坐在吉普車上,魏元劍問起了高宇航是哪裏人?

“我是山東人。”高宇航如實回答。

魏元劍想了想,他記得他們班誰來著?好像也是山東人。

或許看出了班長的疑問,肖毅道:“李森也是山東人,煙台的。”

“對,就是李森,一下子想不起來了。”魏元劍煥然大悟的點點頭。

到現在高宇航對兩人還隻是一知半解,“副班長和肖毅,你們又是哪裏的?”

“我啊?”魏元劍想什麽想,他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哪裏人,“我出生是在深圳,十歲時因我爸的工作的都搬到杭州去了,到現在還在那裏生活。”

而肖毅前世是在江西某家孤兒院長大的,原宿主卻是湖南的,自然他現在就是正經八百的湖南人,“我家是湖南的。”

開車的駕駛員見他們聊的這麽嗨,也忍不住開口說話,“這麽巧?我也是湖南的。”

“嗯,確實挺巧。”肖毅微微一笑,但內心並沒有太大的起伏。也沒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激動心情。

大約四十多分鍾的車程,車開到了一城鎮處,仨人下了車,這麽久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多麽多沒穿軍服的人,總覺得有些新鮮。

和駕駛員道別後,幾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旅行的,但他們確實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

撇去身高長相不說,那由內而外散發的雄性魅力,讓不少女性露出愛慕欣賞的目光。

天生不喜歡刷存在感的肖毅,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兩人也緊隨其後。

再次坐上了大巴,他們準備前往火車站。回家的心情也由距離越來越近,而變的越來越激動。

過了安檢,整個火車站人滿為患。沒想到春運過去了這麽久,人數依舊不減。

來到售票窗口,副班長魏元劍站在兩人前麵,讓他們拿出身份證。

兩人不知道班長想幹啥,但還是老實的拿出了身份證。

副班長魏元劍接過後也不說話,就攥在手裏。

輪到幾人買票的時候,魏元劍將三張身份證,一起遞給了售票人員。

說出自己到達地點後,他轉頭看著兩人,“你們是在哪一站下。”

兩人這算是明白了,原來是班長要給他們買票,知道後麵還有好多人等著,兩人也不推遲,說出地點後,售票員快速在鍵盤上敲擊著。

走回售票大廳,魏元劍依次將票和身份證遞給倆人。

接過自己的身份證和票,肖毅看了看價格,他將背包從肩上取下來,拉開拉鏈,正欲從裏麵拿出相應的錢。

看穿肖毅下一步動作的魏元劍,不悅的趕忙製止,“這是幹什麽?不就是一張火車票嗎?我還請的起。”說完他看著同樣動作的高宇航,“你也把背包背好,這麽見外幹啥?”

“行,班長,那謝謝了。”高宇航舉著手裏的票笑了笑。

由於高宇航和兩人乘坐的不是同一輛火車,加之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開動,他便和兩人道別了。

而肖毅和班長是在同一輛高鐵上,他們走向了同一候車室。

坐在高鐵上,肖毅感歎時代的進步實在太迅速了,風景穿梭而過,快到看不清眼前的東西。此刻他為自己身為中國人而感到驕傲。

“馬上就要到家了,心情如何?”肖毅不喜歡說話,那隻能是他這個副班長打破這過於寂靜的畫麵了。

回家?想起在心裏過了無數次回家時的情景,但還是體會不出那種離別相聚後的複雜心情,或許隻有真正身臨其境,感受到了,他才能形容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見肖毅不回話,魏元劍也不急。

許久,久到魏元劍以為肖毅不會回答的時候,肖毅開口了,“以前在學校也是很久回家一次,剛開始很激動,很想家,但次數多了,也就麻木了。”這是原宿主曾經的內心想法。

“唉,你們年輕人總以為離開家,就可以放飛自我了。殊不知家才是溫暖的港灣,家才是所有人一生都解不掉的枷鎖,卻又願意為此傾其所有的地方。”魏元劍自從當了父親之後,他才明白了家有多麽重要,以前他也是和肖毅是一樣的想法,所以才語重心長說的這麽一段話。

是嗎?肖毅在心中畫了一個問號,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麽還有那麽多的小孩,生下來就被遺棄,如果這也叫傾其所有,那未免太諷刺了。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不過是內心的寫照而已。

不想繼續這麽沉重的話題,肖毅幹脆來句,“我困了,先睡會。”

“行,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靠在座椅上,肖毅睡的迷迷糊糊,當聽到衡陽市西客站已經到站時,他睜開明亮的眼睛,看似根本就沒睡覺。

正準備叫醒肖毅的魏元劍,見肖毅自己醒了,也就沒開口,不過也好奇剛剛肖毅究竟睡了沒睡。

拿好為數不多行李,肖毅站起來,看了一眼班長,“副班,那我先走了,咱們大後天五點半之前在下車地點集合。”

揮揮手,魏元劍示意他快走,不然高鐵就要開動了。

和副班道別後,肖毅走下火車,他仰頭望著天空,心卻在“撲通撲通……”直跳,一種久違的迫切感,在不斷的擾亂他心緒。

他家在衡陽市雁峰區的某鄉下,家裏雖然在市區買了房子,但並未入住,按原宿主爸媽的意思是,那是給他娶媳婦生孩子住的地方。可憐天下父母心,於他們而言,這句話再適合不過了。

占據了原宿主的身體,是肖毅這輩子最愧疚,最不心安理得的事。今後惟有好好報答他的父母,才能對的起他這借宿之恩。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肖毅先是找到一家最大型的商場,他知道媽媽從來不舍得買新衣服穿,於是在店員的介紹下,他給媽媽買了一套春裝,而爸爸喜歡喝點小酒,他買了一瓶五糧液。

正想著是不是要回去了,這才想起他還有個妹妹,也就比自己小一歲,雖也是在讀大學,但不是在一個城市。

他記得妹妹可是實打實的學霸,聽說她的學校要麽有權,要麽有錢,再要麽就是頂尖學生,想要進去非常難。

既然是學生,他決定送妹妹一支鋼筆,最終選擇了一支派克牌的鋼筆,連墨汁也買好了。

看著手裏大包小包,他突然發現,原來逛街是件這麽快樂的事。

坐上公交車,肖毅直奔家鄉而去,當車開到鄉間公路上,坐在車窗邊的肖毅,被這迷人的景色給吸引力。

兩排樹木綠樹成蔭,田園路邊小草散發著淡淡青草香味,還有不知名的野花迎著微風左右搖擺。

但這麽美的景色,隻有肖毅一人在欣賞,其他人熟視無睹。

“肖家屋到了,到站的乘客請下車……”隨著車廂廣播語音想起,肖毅收回眼神,拿好東西,快速走下了車。

提著東西的肖毅,走近村口時,隻見胖大嬸和李嬸等婦女在八卦什麽,他不感興趣的快速走過,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裏人接下來八卦的目標就是自己了。

果不其然,第一個看見肖毅的李嬸,指著肖毅問道:“這誰家的伢仔?模樣挺俊,但沒見過呀,咋到咱們村了。”

其她人順著李嬸的目光看向肖毅,紛紛搖頭。

胖嬸時常去肖毅家,所以總覺得肖毅很眼熟,努力想了想,她高興道:“我知道是誰家的伢仔了,肖燃家的。”

其他人聽後,將肖毅和她們記憶中的肖毅對比了下,這麽一對比,確實有些像。

“還真是,不過以前不愛打扮,穿的也土裏土氣的。現在這麽看,還真有點城裏人的味道,果然讀大學了就是不一樣。”大嗓門李嬸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落進了肖毅的耳朵。

他在想,這麽大聲議論別人不覺得尷尬嗎?他聽的尷尬症都犯了。

不想再聽這群人八卦下去,肖毅加快了腳步,

終於來到家門口,見院子沒上鎖,想必家人都在,肖毅深呼吸了一口氣,調整好心態,便走了進去。

來到客廳發現並沒有人,他將東西放下,叫了一句,“爸,媽……”

這時房門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一位婦女,當兩人的視線交集在一起時。

肖毅的眼眶瞬間紅了,他不去想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他現在隻想抱住這位清瘦,無私奉獻的母親。

付永琴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的兒子,這模樣變化太大了,和以前的性格打扮相比,不知上升了多少層次。她真為自己的兒子感到驕傲,同意兒子進部隊,或許是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

久來的思念之情,讓付永琴熱淚盈眶,她一把抱住自己的兒子。哽咽道:“肖毅,你怎麽回來了?”

肖毅的話未及出口,老遠就聞到了爸爸將醋壇打翻的酸味聲。

“永琴,你這是和誰抱在一起?都大把年紀了,還搞這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