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癡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笑點低的護士已經笑出了聲,看到主刀醫生鐵青色的臉,這才硬生生憋成了內傷。

“戴維,你沒事吧。”

這個叫做戴維的“獸醫”也很無奈,接過消毒紙巾擦了擦臉上的粘液,看看懷裏這個早產兒,不知道是不是眼花,這個小家夥好像在笑!

見鬼。

戴維嘟囔了句,把懷裏的嬰兒遞給了身邊的醫生,讓她進行後續的新生兒檢查,而他自己則去洗漱一下。

隨著一項項檢查做完,作為新生兒指標的數據報告也呈現在醫生麵前,光看報告單上的數據沒人會相信這個嬰兒是個早產兒。

清洗幹淨的戴維拿著檢查報告有點不敢相信,看了看裹好的嬰兒,雖說是個早產兒,但身體指標可以評上A了,臉上幹幹淨淨的,沒有出生嬰兒常見的抬頭紋,是個非常漂亮的男孩。

“好啦,這個寶貝是上天送給他父母的禮物。”

“戴維!”

一個臉上有很多雀斑的女醫生說道:“請你看看報告的最後一頁。”

“嗯?”

戴維愣了一下,最後一頁不是對新生兒的智力評估嗎,這會有什麽問題?

一條筆直的線。

這?

戴維醫生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理論上孩子的智力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加的,現在因為科技的緣故,一切都是可以預知的了,這個孩子的智力曲線沒有波峰沒有波穀,甚至連波動都沒有,僅僅隻是一條直線……難道說這個孩子得智力一直維持著出生時的數值?

換句話來說,這孩子是個白癡?

戴維搖搖頭,智力不隨年齡增長,不是白癡又能是什麽,儀器是不會犯錯的。

“具體數值是多少?”

女醫生答道:“僅僅隻有1,而且將來毫無增長的可能。”

戴維又被嚇著了,1點?這個數字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別說以後上學了,就算生活自理都成問題。

手術室裏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繈褓裏的嬰兒會是一個穿越者。

他們之間的對話,我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雖然這裏的儀器分辨不出型號,但恰好被我看到了儀器使用銘牌,機器的上限也就是200分,超過這個數值自然就變成了1,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再說了,自己兩世為人,上輩子IQ300+,這輩子就算是個負數,兩者疊加以後得到的數字也不會是1吧。

這群笨蛋!

……

“恭喜,您夫人生了個兒子,八斤。”戴維醫生對門口的中年人說道。

這個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我這輩子的父親--劉啟。

隻見他厚厚的嘴唇笑開了花,隻知道不停的表示感謝了。

戴維有些不忍心,但站在一個醫生的角度,還是吐露了實情,再三保證結果的準確性與科學性。

從驚喜到驚愕,劉啟陷入了石化中,隨即就抓住了戴維的手:“醫生,你不能把這個數字記入我兒子的檔案,這關乎我劉家的聲譽。”

戴維邊搖頭邊抽出了手,說道:“所有數據都已經記錄在中央電腦裏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以後可以偏重這方麵的培養。”

“培養一個力量型的傻子嗎?”劉啟冷笑道。

戴維很想告訴眼前的中年人,數據不能說明一切,可至今為止,儀器都沒有出現過任何錯誤,對於劉啟的說法,他根本無從反駁。

恍然間,又想起那個嬰兒詭異的笑容,雖說因為神經未發育完全,很可能不自覺的產生一些麵部表情,但在他看來,那個孩子展現出的是一種惡作劇實施成功以後的笑容,他肯定是在笑!

“等孩子七歲的時候,還可以進行一次測試,到時候就可以更新中央電腦裏的數據了。”戴維不知道是為了安慰這個倒黴的父親,還是為了安慰自己,說了一句大家都知道的廢話。

“幸虧我還有個健康的兒子。”

劉啟一臉的不快,邊嘟囔邊快步離開了產房門口,絲毫沒有顧及躺在**的老婆孩子。

……

我感覺很冷,就好像滿頭大汗卻被人潑了一盆冰水,凍得我骨髓都凝住了,這個男人就是我的父親?知道我是個白癡以後,連看都未看我一眼,更別說抱了。

瞅了一眼我的母親,棕色的頭發濕漉漉的,臉上還有生產後的疲憊感,嘴角的弧線讓她充滿了魅力,可能是身為母親的天性使然,雖然麻藥的效果還在,但依舊把我緊緊的摟在了懷裏,可是如果她知道我智商低下以後呢?會不會跟父親一樣?

上輩子的我見慣了世態炎涼,這輩子呢?

抬起小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液晶手環,上麵詳細記錄了我的資料,最刺眼的自然是我的名字,這輩子的名字--劉徹。

劉徹啊劉徹,難倒這輩子又是命犯天煞孤星?

不管以後怎麽樣,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你們就是我的父母,從現在起,我的名字就叫做劉徹!

就在我貪婪地呼吸著母親味道的時候,她醒了過來,非常慈祥抱起了我,在我的臉上親吻了一下,這一吻讓我熱淚盈眶,這就是母愛嗎?真的很美好啊。

身邊的陪護馬上叫來了醫生,一番檢查過後,把我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母親,當然,還有父親的甩手而去。

我感覺到母親的臂彎失去了柔軟的感覺,變得僵硬無比,看我的眼神也變得厭惡起來,隨手就把我放到了**,連繈褓散開了也視而不見。

我明白了,這輩子我還是我,一個有父母的孤兒而已。

在醫院的日子裏,來了一波波的客人,他(她)們看我的眼神裏有客氣、有敷衍、有竊喜、有開心……唯獨沒有垂憐,看著這群錦衣華服的客人,我的心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堅硬。

除了陪護定時定量的給我衝牛奶以外,母親再沒有出現在我的視線裏,看來她是把我放棄了,我連吃奶的權利也沒有,因為她在知道我是個白癡以後,就毅然決然的打了退乳針。

所有人都發現了我的與眾不同,從出產房門開始,我就沒哭鬧過,陪護是最有發言權的,因為我肚子餓了不哭,渴了也不哭,而且根本不會出現尿(拉)褲子的現象,為此她還專門找來了醫生。

戴維摳摳花白的頭發,也無法解釋這個奇怪的現象,陪護隻好歸結到我的智商上,結果這個解釋竟然被所有人接受了。

這下可好了,我笑,是因為我IQ低;我摳耳朵,是因為我IQ低;我眨眼睛,是因為我IQ低……我哭,我哭是因為母親用針紮我,想看看我到底會不會哭!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在考慮一個問題,我是不是應該站出來指出他(她)們的錯誤,可想想現在身處的環境以及我的身份,隻能在心裏長歎一聲,要是剛出生的嬰兒站起來指責這群成年人,恐怕就不是IQ低這個理由能解釋了,非被醫生抓起來做活體切片研究不可。

別人穿越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呢?

父親不疼,母親不愛!

如果是他(她)們負擔不起,那我也能夠理解,可通過幾天的“旁聽”,我知道了很多事情,父親是這個國家的子爵,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

雖然不知道這個國家是個什麽樣的國家,但子爵這個爵位還是聽得懂的,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在上輩子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夠擁有的,顯而易見,這輩子的我成了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某二代。

當然,前提是他還認我這個白癡兒子。

很顯然,他是不想看到我了,因為出院以後,我並沒有回到家,而是踏上了一條認祖歸宗的路,或者稱作流放之路更為合適。

這個結果在醫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因為我有一個健康的哥哥,所以作為白癡的我自然是眼不見心不煩,滾得越遠越好。

其實我也無所謂,要知道天高任鳥飛,水闊憑魚躍,一個冰窟窿似的家庭有什麽好留念的呢?

可當出了醫院大門的時候,繈褓中的我第一次尿了褲子,是被嚇尿的。

所有的一切都跟上輩子的城市差不多,綠樹成蔭的街道、筆直的馬路、挺拔入雲的高樓,無非就是植物更多,馬路更寬,房屋更高而已。

除了……

各種膚色的人種匯聚一堂,竟然還看到了渾身長毛的猿人,閃著金屬光芒的機器人!天啊,這個,這個尖耳朵的難道是精靈?還有那個穿著小醜服的矮子,他又是哪族的?

可光這點事情最多讓我的尿道擴張肌稍微鬆懈一點,遠遠達不到尿褲子的要求,讓我尿褲子的罪魁禍首是那些天上的飛行物。

它們形狀不一,外觀不同,有的速度快,有的速度慢,在天上穿梭往來,如果它們是在地麵上,我可以認為它們是利用磁懸浮的原理浮空,可事實上它們在幾百,甚至上千米的天空。

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子的世界?天啊!

無法掌握命運的無力感讓我的擴張肌越來越鬆懈,終於尿得那叫一個歡快淋漓,抱著我的陪護,哦不,出了醫院應該稱她為傭人了,她習慣了我的“低智商”,卻沒想到今天的我來了個不宣而戰,結果不光我的褲子,連同她花了半個月工資買的新衣服都被畫上了液態地圖。

看著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我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不知道烈陽幣是哪裏的貨幣,但看她肉痛的模樣,三千塊一定不是個小數,不過我是個嬰兒,而且還是個白癡,就當你昨晚用涼水給我衝奶粉的代價好了。

從踏出醫院大門開始,我就明白了,原來的“我”已經越來越遠,現在的我叫做劉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