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劍瘋子

焚天煮海

蟠龍棍和長劍比拚如同疾風和驟雨的交接,青色和黑色是整個何府門前唯一僅剩的兩種顏色,交手中透露出來的強烈氣勁碾碎著地麵上厚厚的石板,風一吹過,遍地石沙。

手持蟠龍棍的青衣少年一棍支開對自己急攻的長劍,一麵叫道:“瘋子!我們就此罷手,如何?這次你若肯幫我何家,算我何盤磐欠你一個人情!”

“少廢話!贏了我再說,若是我輸了一切由你!”身穿黑色玄衣的少年答道。

“好!這可是你說的!”何盤磐長棍流轉。棍式忽如暴雨傾盆而下。

穆扶天站在一旁,看著何盤磐那揮灑自如的棍法,不自覺的將自己帶入到那個玄衣少年的身上去。

眼見何盤磐一棍當頭打來,青色的木係法力如光幕般幻化著棍影,將玄衣少年的周遭全部籠罩住,穆扶天自覺如果換成是自己的話,隻有揮刀迎上一途可走,否則被周圍的棍影牽製住,反而會被長棍從後偷襲,給了何盤磐可乘之機。

不過正麵交接也不是什麽好事。何盤磐的長棍是居高臨下劈下來的,力道十足,倡促迎接無異於以短比長。必將陷入下風。

玄衣少年的選擇卻出乎穆扶天的意料。

“好俊的身手!”穆扶天站在角落裏不自覺的驚呼。

但見玄衣少年長劍一橫,一道金色的劍光將棍影橫麵切開,雙足一點,整個人竟然貼著地麵滑行,斜麵向上,攻守之勢悄然轉變,長劍揮舞,不僅抵擋住了何盤磐的攻勢,並且擺脫了何盤磐的控製,讓何盤磐的一番算計落空。

穆扶天看得出來,這個玄衣少年所用的並不是什麽特殊的武學招式,而是一種臨敵的反應,以及對自己身體的控製。在身體和戰鬥意識的控製下,將平平無奇的劍招,化腐朽為神奇。

穆扶天的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一個人的資料,整個綠葉城的年輕一輩中,如果說誰還能夠將普通的劍法使用到這種程度的話,那就一定是劍瘋子葉鋒。

葉鋒不是大家族的子弟,而是出身平民,不知如何得了一位高人的青睞,傳了他功法、武技,他所修煉的武技和功法算不得什麽高級貨,但是劍瘋子人如其名,舍劍之外,心裏再無他物。

每日以習武練劍為樂,好挑戰綠葉城中的各方強者,實力不凡,雖然平日裏寡言少語,不擅長交際。卻在綠葉城的平民中有很高的地位和聲望,是個當之無愧的平民出身的天才。

與何盤磐一樣,同為綠葉城的驕傲,備受尊重。

葉鋒躲過了何盤磐的棍擊,反手揮劍而上,長劍如白虹貫日般奪向何盤磐。

金色的法力凝聚而成的劍氣銳利非常。

眼見糾纏下去,奈何不得葉鋒。

何盤磐長棍一甩,身後飛出一隻青色的鐵背蒼鴻,龐大的法力從鐵背蒼鴻的身體裏散發出來,迅速構成了一個青色的力場,在這個青色的力場中,何盤磐的身影變得更加的鬼魅,長棍也變得更加的猛烈,整個青色的力場中都布滿了何盤磐的身影。

“本相領域嗎?我也會!”

葉鋒冷哼一聲,一隻金色的金翅大雕從他的背後飛了出來,金色的力場和青色的力場逐漸重疊在一起,然後相互排斥著對方。

至此,從武技上的交鋒,逐漸轉向了本相上的比拚。鐵背蒼鴻和金翅大雕同為上品本相,兩人境界又相當,相互之間比鬥正是旗鼓相當。

相比起武技上的比拚,本相之間的比鬥更加的危險,稍有不慎,若是導致本相碎裂,可謂前程盡毀。

空氣中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

青色的木係法力和金色的金係法力形成的本相領域相互衝撞著,掀起一陣陣氣浪。強大的轟鳴聲中,兩人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嘴角紛紛滴出一絲絲血絲。

“瘋子!我們罷手如何?再這樣下去,隻怕我們的本相都會承受不住!”何盤磐出聲道。

葉鋒也點點頭。

“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收起本相!”

“一、···二···三!收!”

金色和青色同時收斂起來,鐵背蒼鴻和金翅大雕一起飛回各自的主人身邊,盤旋在他們頭頂。

“瘋子!這一次算是我們平手,下一次再比過!之前我和你說的不知你考慮的怎麽樣?”何盤磐杵著蟠龍棍問道。

葉鋒麵無表情道:“打敗我,一切好說!沒事的話,我走了!”

說完,葉鋒轉身迅速離去。

“少爺!為什麽不留住他?這一次打他主意的人不少,留著終究是個禍害!”何盤磐身後的一個老管家問道。

何盤磐道:“這個葉鋒沒那麽簡單!如果不能真的留下他的話,隻怕會就此交惡!得不償失!”

“是的少爺!”老管家知趣的退開。

“這位朋友在暗處看了那麽久,不知有何指教?”何盤磐衝著躲在牆角的穆扶天抱拳問道。

穆扶天大步走了出來,何盤磐看了看穆扶天背後的龍雀刀,眼神一亮,暗道“好刀!”。

“好厲害的棍法!改日我也想討教幾招!”穆扶天朗聲道。

“放肆!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和我們公子打?”何盤磐身邊,一個健仆跳了出來,指著穆扶天的鼻子便罵道。

“何家堂堂大族,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家教,果然是見麵不如聞名!”穆扶天譏諷道。

何盤磐一腳踢開身邊的健仆,大聲嗬斥道:“滾!沒見識的東西!”說著眼神淩厲的掃了穆扶天一眼,霸氣外露。

穆扶天毫不在意何盤磐語氣中的另有所指。接著道:“如此對待下人的忠心,就不怕失了人心嗎?”

“牙尖嘴利!我何家的事也輪得到你來管?何勇!讓他見識一下我何府的下人,也不是輪得到隨便什麽阿貓阿狗來說的!”何盤磐對現在被他踢開的健仆道。

“是!少爺!”

健仆何勇,三兩步搶上前,砂鍋大的拳頭帶著土黃色的法力朝著穆扶天打來。

穆扶天也不出刀,淩空躍起,三段踢順勢踢出。

剛才還氣勢洶湧的健仆何勇再次飛了出去,一腳正好印在先前何盤磐踢他的地方。

何盤磐瞳孔一縮。

“好身手!請問閣下,姓甚名誰,所為何來?”何盤磐再次問道。

“少廢話!打了再說!”

穆扶天提著龍雀刀撲了上去。

“去!”

何盤磐長棍一點,直朝著穆扶天的胸口點來,如若一棍打實即刻穿胸裂骨。

穆扶天龍雀刀迎風斬下,一刀正好劈在棍點上,渾厚的刀力,不僅將長棍擋了回去,淩厲的火紅色刀氣更是朝著何盤磐橫掃而去。一刀便封死了何盤磐所有的退路。

何盤磐眼神一亮。

“好刀法!”

大喝一聲,何盤磐長棍激舞,戰意勃發的朝著穆扶天迎了上去。

是夜,穆府東邊的一個小院裏,婦人尖銳的咆哮聲持續了兩個小時。

“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那個小畜生!他毀了扶奇!毀了他原本似錦的前程,不殺他不足以泄我心頭隻恨!”

院子裏,婦人的丈夫畏畏縮縮的站著,抿了抿嘴唇,呐呐無言。隻是一隻手牽著自己的小兒子,握的緊緊的,緊緊的。

“去!給我把大哥找來!”婦人指使著自己的丈夫道。

丈夫依言去了,婦人扭過頭來看著無所適從的小兒子,吼道:“看什麽看!還不去照顧你大哥!真是的,和你爹一樣沒用,我怎麽生出你這樣的兒子!”

小兒子急忙走進屋去。

不過一會,穆振堂陪著婦人的丈夫走進了小院。

“你找我有什麽事?”穆振堂開門見山的問道。

那個婦人,也就是穆向欣看了穆振堂一眼,然後道:“我要殺了那個小畜生!你必須幫我!”

這話如果被別人聽見,隻怕會以為她瘋了,找別人的父親商量如何殺了別人的兒子,這要不是瘋了的話,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的。

“我為什麽要幫你?”穆振堂的回答卻更加的耐人尋味。

“還記得當初我是怎麽幫你的嗎?為了幫你穩定地位,我嫁給了個廢物!”婦人說話,絲毫沒有顧忌站在一旁的丈夫。

而站在一旁的丈夫的臉上已經漲的通紅。

穆振堂轉身對婦人的丈夫道:“世忠!你先去陪陪扶奇吧!”

婦人的丈夫韓世忠扭頭大步走進屋裏。

待到韓世忠的背影消失之後,穆振堂才轉過臉淩厲的看著婦人道:“這件事,你不提也罷!你提起來,我反而要問問你,在和世忠結婚之前,你又是怎麽在外麵鬼混的?”

婦人臉色一變。

“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還不夠明白嗎?扶奇的父親根本就不是世忠,他不過是頂替別人做了個便宜父親罷了!韓長老曾經多次在我麵前抗議,都被我壓了下來!怎麽!還要我繼續往下說麽!”穆振堂冷聲質問。

婦人臉色再變,忽然露出一絲瘋狂的神色。

“嗬!便宜父親!說的多好啊!那個廢物的確不是扶奇的父親,可你又何嚐····!”

“閉嘴!”

婦人咧了咧嘴,似乎還想說下去。

穆振堂卻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嚨。

“不要試圖惹惱我,否則我會讓你永遠閉上你的臭嘴!”

看著滿臉殺氣的穆振堂,穆向欣一麵拍打著穆振堂的手臂,隻覺得全身都被一股寒氣侵襲著,幾乎就要凍僵了,冰冷的殺機毫不掩飾的盯著她的脖子,隻需要再用一用力,便可結束掉她的生命。

啪!

屋子裏傳來一聲花瓶碎裂的聲音。

穆振堂漸漸的收斂殺機,鬆開了掐住穆向欣脖子的手。

“咳!咳!你現在不殺他!咳!··咳!將來他要是知道了真相,也不會放過你的!你莫非··咳咳··要養虎··咳··為患?”穆向欣一邊咳嗽著,一麵說道。

穆振堂瞟了小院裏屋一眼,轉身走出小院,聲音卻輕輕的傳遞到了穆向欣的耳邊。

“三日後,五家競技!爭奪三號樹洞,我會派他去!”

穆向欣的嘴角翹起了猙獰的弧度。

逐漸弧度演變成無法控製的大笑。

“嗬···哈····哈···咳咳···咳···!”得意之極下,一口氣又沒喘過來,再次急劇的咳嗽起來。

何府門前,穆扶天和何盤磐已經打鬥了有一會了。

為了方便他們之間比鬥,環繞著一圈已經被點燃了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下,刀光棍影顯得更加的淩厲迅猛。

又是一次兵刃交接,穆扶天和何盤磐相互退開。

何盤磐收起長棍,哈哈笑道:“好!好霸道的刀法!許久沒有打的這麽痛快了!葉鋒那廝劍法雖妙,人卻滑頭,每次交手都不正麵交接,還是和兄弟你打的痛快!”

穆扶天也收起龍雀刀,微微喘了口氣,然後道:“何大哥的棍法才是厲害,小弟受益匪淺!”

“你叫我何大哥!我卻不知你姓甚名誰呢!”何盤磐道。

“是小弟失誤!在下穆扶天,見過何大哥!”

“穆扶天?你就是穆扶天?這可真是大水衝到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啊!我可是你表哥呢!”何盤磐擠了擠眼睛道,雖然對穆扶天的身份很吃驚,卻表現的極有風度。

“穆扶天見過盤磐表哥!”穆扶天聞弦歌而知雅意,見禮道。

何盤磐走過來,拍著穆扶天的肩膀道:“上次見你還是十年前姑姑回來的時候,一轉眼就十年啦!這些年表哥和你伯父都在山林子裏轉悠,沒有去看你,你沒介懷吧!”

穆扶天搖搖頭道:“怎麽會!”

“很好!有些氣魄!做男人就要這樣!小家子氣可成不了事!走走走!和我一塊進府去,見見你大舅伯和舅舅!”

進了何府,穆扶天才發現,何府和穆府有很大的不同。

穆府是典型的高樓別苑,小橋流水,古典別致。

而何府就像是一個軍隊行營,除了裏麵一排排的房子外,就是一個大大的院子,何家的族人和護衛都在大院子裏操練著,即使是到了晚上,習武練功的人依舊不少。

可能是下人通知了何府的家主何妙華和何盤磐的父親何妙生,在何家大院裏,穆扶天就見到了自己的兩位舅舅。

何妙華年紀看起來不是很大,估計隻有三十多歲的樣子,顯得十分儒雅。

而何妙生則和何盤磐有些相像,粗獷、健碩,隻是有些顯老。

“這就是二姐的兒子吧!一下都這麽大了!”何妙華打量著穆扶天道。

穆扶天也打量著何妙華,憑著感覺,穆扶天覺得他不像是黑衣鐵麵人,當然這隻是感覺。也不能排除他掩飾的好。

至於何妙生自動排除了。

一看何妙生那高大健碩的身影和黑衣鐵麵人就不是一個級別。

其實是有一種武技可以收縮筋骨,轉換體型的,隻是穆扶天不知道罷了。

“舅伯!舅舅!這次我來何府是有事問一下!”穆扶天和兩位長輩客套了一會,終於開口道。

何妙生和何妙華對視一眼,猶豫了一下,然後由何妙華點頭道:“有什麽事,問吧!”

“我想問,關於我母親的事!”穆扶天說道。

何妙華輕輕的出了口氣,才覺得自己想差了,愧疚之下,於是更和善的對穆扶天道:“想知道你母親的事,問你父親不是一樣的嗎?”

穆扶天和穆振堂的關係尷尬,不足為外人道,穆扶天也不想辯解,隻能道:“我隻是想了解更多!畢竟我母親去的早,兒子想盡孝,隻能盡量找些她留下過的足跡,緬懷一下了。”

“二姐有你這麽個兒子,也該含笑九泉了!”何妙華歎了口氣道。

“你還沒吃飯吧!我們邊吃邊聊!”

何妙華說著,領著一眾人往飯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