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從前那些事兒
招搖山巔,經年累月的積雪此刻已然化為烏有，僅留下碎石遍地，溝壑縱橫，滿目瘡痍。
淩羽一身白衣，負手而立，淩寒則盤腿長坐，調息傷勢。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淩寒睜開雙眼，本來白的像雪的臉色，稍稍恢複了一些，不過依舊虛弱。
燃燒氣血精華強勢施展未能駕馭的武學,淩寒的傷勢重到了極點，若不是淩羽及時救治，恐怕此刻早已淪為廢人，即使如此，現在的淩寒也隻能發揮出肉身境八層的修為，不修養個十天半月，他很難恢複了。
“為什麽不殺我！”淩寒看了看旁邊的淩羽，歎息道，他為了這一天，準備了許多年,想不到最後還是一敗塗地。
淩羽身形未動，平淡的聲音傳來：“你我並無深仇大恨，又係出同族，實在沒有必要！”
的確，淩羽並非嗜殺之人，否則是個淩寒此刻也已經躺槍了,大多數武者一心為了修煉，寡情薄意，但是淩羽不同，他努力修煉就是為了尋回至親，再有就是心底裏向往自由，不想甘受壓迫。
“話說，過了這麽多年，你依然認為是我父親害死了你父親嗎？”
淩羽開口，這些涉及到家族的一些隱秘，隻有少數人知曉，淩羽根本不會跟外人提起。
“難道不是嗎？咳咳……”
一說到這裏，淩寒心中的恨意大增，雙目都有些血紅，激動的情緒又惹得他一陣劇烈的咳嗽。
“當年的事……”淩羽腦海中回想過去。
當年淩羽的爺爺也就是上任家主，意外隕落，家族需要重新選拔家主，而在當時，淩羽的父親天賦卓絕，修為驚天，乃是精選家主最有力的人選之一，而唯一能夠與他抗衡的就是淩寒的父親。
淩寒的父親天賦不弱，同樣是家族的天才，最終兩人為了家主的寶座激烈競爭，無奈淩羽的父親稍勝一籌，獲得家主之位，而淩寒的父親不堪忍受失敗，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原因，最終抑鬱而終。
“這些是事實，淩家的長老們都知曉，你的父親並非是在比試之時被殺。”
淩羽鄭重的開口，他知道教唆淩寒的，都是一直處在背後的大長老淩嘯，淩嘯當年因為喪子之痛，變得極端起來，將所有的責任都推脫到淩羽的父親身上，更希望淩寒有朝一日，修煉有成，能夠報的複仇。
所謂父債子還，淩羽的父親如今不知身在何處，所以淩寒選定了淩羽作為複仇的對象。
“不可能，我爺爺不會騙我！”
淩寒根本不相信，他被淩嘯潛移默化多年，心中的仇恨早已紮根，不過他也不是傻子，淩羽的話確實讓他有些懷疑。
“淩寒，切勿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武者不僅要修身，更要修心，沒有一顆強者之心，是很難有一番大成就的！”
這話說的老神在在，淩羽猶如一個得道高人在訓誡弟子一般，不過陷入沉思的淩寒，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些。
“我們兩人對決，你棋差一招失敗了，你恨我嗎？”淩羽接著認真道。
“不！隻怪我技不如人！”淩寒說的是真心話，身為武者，都有自己的尊嚴。
“你我兩人的父親也是如此！”
淩羽的這句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使得淩寒內心深處陷入了迷茫，事到如今，他也不知誰對誰錯。
“不管怎麽樣，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好自為之吧！大哥……”
淩羽的這個稱呼，喚醒了深思中的淩寒。
當年淩羽的父親帶著年幼的淩羽回到淩家，人生地不熟，隻有淩寒待他如親兄弟一般，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無話不談，情誼極深，可就是因為父輩的事情，兩人從此恩斷義絕，彼此之間猶如仇人。
正所謂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兩人間的兄弟情義就此終結。
淩寒愣愣的看著淩羽離去的背影，心中產生一股莫名的情緒。
忽然淩羽停下腳步：“至於月兒，你還是放棄吧，當年賜給她靈藥的神秘人說，會在月兒肉身境巔峰的時候帶走，收為弟子，這一點你我都清楚，她不是你我能夠染指的。”
說完，淩羽不再停留，瀟灑的離去，隻留下心中一片茫然的淩寒。
“吼，嗷……”
不久，山下傳來妖獸的嘶吼，一些幸免於難的妖獸，統統被淩羽獵殺，見識了鎮族武學的強大，淩羽越來越覺得有必要獲得最終的重賞。
“弟弟，想不到你和淩寒之間，還有這樣的往事！”九黎的聲音響起，因為煉化的大量妖獸靈魄的原因，沒有了疲憊，再次充滿嫵媚。
淩羽身體一怔，顯然沒料到九黎會過問，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嗬嗬，都是一些陳年舊事，不提也罷！”
見淩羽不願多說，九黎也不再相問，隻不過心中似是有所感觸：“唉！世事無常，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作為武者還是看淡一些好！”
九黎的話也讓淩羽有些感觸，沒有愛，沒有羈絆就不會受傷，就不會動搖道心，可是淩羽之所以堅定的苦修，就是為了尋回父母，守護羈絆，這是他的道。
他一直認為，沒了愛，沒了羈絆，空有一身高強的本領，即便俯視蒼生，亙古長生，又有何意義，人何以稱之為人！
“小凰，走了！”
淩羽這一嗓子響徹整座大山，遠處正享受著烤肉，滿嘴流油的火凰鳥意猶未盡，不過還是吊著烤肉，朝淩羽的位置飛去。
一人一鳥繼續上路，不過卻有更多的人湧向這裏，畢竟淩羽兩人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了些，方圓數十裏內的人，都有所感應，這其中就包括苦苦尋找淩羽的，淩飛。
招搖山巔，呆坐在地上的淩寒，一動不動，腦中回**著淩羽的話：“我這麽多年苦苦追求的到底是什麽！苦苦修煉武道，又為了什麽！”淩寒的心中迷茫到了極點。
不多時，前來查看的眾人看來，淩家的弟子首當其衝，一眼就看見了重傷虛弱的淩寒，趕忙上前，將淩寒扶起，朝山下走去，同時也警惕的看著其他家族的弟子。
這荒山野嶺的，妖獸縱橫，殺幾個人完全可以推脫到妖獸的身上，人不知鬼不覺，這樣的事經常發生。
所以，淩家弟子才會保護淩寒的同時，提防著其他家族的弟子，其實若不是淩家弟子到來，江、宋、趙三家的弟子確實有除掉重傷的淩寒的心思，這樣也可為家族除掉一個未來的敵人。
就在淩家眾人護佑著淩寒離開時，他忽然有所感悟：“守護羈絆嗎？或許我也應該放下莫須有的仇恨，像他一樣，為了守護親人而戰！”
淩寒口中的他自然就是淩羽。
……
離開了招搖山，淩羽依舊為了狩獵妖獸而奔波，畢竟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進入禁斷山脈這麽長時間了，也不知道月兒怎麽樣了！”淩羽的心中突然沒來由的一陣不安，不過想到淩纖月已經是肉身境九層的強者，便自嘲一笑，以為自己多慮了。
“淩羽，前麵有個人，好像是淩家的弟子。”
火凰鳥報告的消息，讓淩羽心中一喜，向著火凰鳥報告的位置奔了過去，他正好打聽一下淩纖月的消息。
距離淩羽不遠的地方，一個身穿青色衣衫的少年，渾身破爛，滿身的汙泥與血漬，看其氣息虛浮不穩，身體疲憊無力，顯然是經過長途跋涉，連連大戰導致的。
“唉！禁斷山脈這麽大，到哪裏去找淩羽啊，前麵不遠爆發出那麽大的動靜，肯定有很多人聚集，先去那裏打聽一番吧！”
定眼一看，這人正是淩飛。
就在此時，淩飛陡然加快了腳步，他隱隱看見遠處正有一道白色身影像自己這邊走來，那人頭頂上空盤旋著一隻通體火紅的奇異小鳥，不是淩羽又是何人。
這次參加試煉的各族弟子，養有靈寵的就淩羽一人，而那隻火紅色的小鳥，是和淩羽形影不離的。
山路雖然艱險，但是武者的速度依舊很快，不多時兩人就碰麵了。
不待淩羽開口問淩纖月的消息，淩飛卻一下抓住淩羽的肩膀，臉色充滿了著急與恐慌，這讓淩羽的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妙的感覺。
“淩羽，我……我終於找到你了，快……快去救纖月妹妹！”
果然，淩飛的話證實了淩羽心中的不安。
“你先坐下來，慢慢說。”
淩飛一開口，淩羽就急了起來，隻不過他也要知曉事情的前因後果，否則又如何能夠救的了淩纖月，禁斷山脈這麽大，恐怕找都找不到。
淩飛聞言，猛喘了兩口氣，稍稍安定下來，將羅無忌劫走淩纖月，並要求淩羽獨自去找他的事情，訴說了一遍，毫無隱瞞。
聽完，淩羽心中騰地一下火冒三丈：“羅無忌，真是找死！”
他真的怒了，但凡傷害到自己至親之人，就等於觸動了淩羽的逆鱗，龍有逆鱗，觸之必怒！
淩羽的眼中頓時變得犀利起來，一股冰冷的殺機彌漫開來，使得剛剛鎮定下來的淩飛又是一陣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