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同情的天才
淩家是大家族,族人過千，其中的後輩弟子也有三百多人，雖然人數眾多，但是測試也很簡單，不一會兒便有過半的人測試完畢。
“……下一個，淩寒。”
中年執事朗聲開口，言語中帶著些許驕傲。
這淩寒乃是現今淩家的第一天才，在眾多賓客麵前展示本家天才，總會讓人產生些傲氣。
中年執事話音剛落，一人身穿華美的藍色長袍，麵如冠玉,瀟灑的走上演武場，整個人顯得風流倜儻，隻是嘴唇稍顯刻薄，不過，這些並不妨礙眾人對他的追捧，畢竟這人乃是淩家後輩弟子的領軍人物——淩寒。
“去年家族測試之時，淩寒堂哥便已經有了肉身境八層圓滿的修為，現在應該又突破了。”
“是啊，淩寒堂哥，無敵！”
“淩寒堂哥,威武！”
“啊，淩寒堂哥，我……愛你！”
……
此刻場下已是一片**，無數誇讚逢迎的聲音傳來，響徹蒼穹，期間夾雜著少女花癡般的尖叫。
淩寒站在場上,不斷的朝眾人揮手，表現出一副強者的風範，他很享受這種感覺，這種受到眾人稱讚的成就感，剛剛在淩纖月哪裏被打擊的心靈，瞬間自信心膨脹起來。
“哼，一個紈絝子弟而已……”淩纖月的心中顯然有些不忿。
淩羽開口安慰道：“嗬嗬，不用管他人怎麽樣，做好自己就行了。”不過他的心中也有一些莫名的意味，這樣的場麵，也曾屬於他，雖然隻是曾經。
每一個少年，都是有一些虛榮心的，淩羽也不例外，隻不過多年過去了，淩羽成長了不少，對於這些誇讚與逢迎早就看的很淡，他的心中有著另一番追求。
“淩寒少爺，開始吧。”
中年執事淡淡開口，之前湧現的驕傲已然散去，心中暗歎一聲：“唉，淩寒少爺雖然天賦異稟，可心境的修煉著實差了點，武道一途，何其艱難，若是心境不夠，恐怕成就有限。”
騷亂聲逐漸散去，眾人屏住呼吸，靜靜的看著淩寒的動作。
就在此時，直立在測試石前的淩寒，陡然發生了變化，隻見其渾身衣袍鼓**，渾身像是纏繞了一層赤色光芒，不斷攪動，內行人知道那是氣血精華在湧動，淩寒正在調集力量。
看台上的諸多賓客們此刻也是目不轉盯，眼前的這位畢竟是豪門淩家的第一天才，他們自然要好好打量一番，看看他究竟達到了什麽地步。
“轟”
一聲巨響傳來，宛若戰鼓轟鳴，卻是淩寒不知何時已然一拳轟出，其力量之大，震得測試石都在顫抖。
“隻有萬斤以上的巨力，才能使得測試石發出響聲，果然，淩寒堂哥又突破了，達到了肉身境九層。”一名弟子驚訝道。
“淩寒，力量一萬八千九百斤，肉身境九層神變期小成。”
中年執事報出的成績，使得淩家眾弟子崇拜不已：“淩寒堂哥不愧為我族第一天才，實乃我族驕傲！”
此刻淩寒對於自己的成績也是極為滿意，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眼神流轉露出一股睥睨，藐視著遠處的淩羽，那意思是：“小爺我達到了肉身境九層，憑你如何跟我鬥，淩纖月一定是我的。”
“淩寒實在太可惡了！”
一身黃裙，宛若謫仙般的淩纖月，秀眉緊皺著，顯然有所感應。
“嗬嗬……”
而淩羽站在一旁隻是淡笑，這種事他早已司空見慣，實在懶得多言。
不僅是普通弟子，就連看台上的淩家高層以及諸多賓客，對於淩寒的評價也是極好，誇讚之言毫不吝嗇。
“淩大長老真是好福氣啊，教出個好孫兒。”一位貴賓對著淩嘯稱讚道。
其他人也不斷道賀：“這淩寒也就十七、八歲吧，當真稱得上一位難得的天才啊，我想用不了多久便能突破凝真境，與你我平起平坐了。”
“哈哈，哪裏，哪裏，諸位謬讚了。”淩嘯雖然嘴上謙虛，其實心裏早已樂開了花，且看他滿麵的紅光就可知曉一二。
“哼，我青陽城武者少說也有二三十萬，可能達到凝真境的也就二十來人，是真正的萬裏挑一，想要達到凝真境哪有那般容易，肉身極致這道坎不知難倒了多少人。”
羅家主終於開口了，依舊是話中帶刺。
“嗬嗬，羅家主說的不無道理，寒兒雖然有些天賦，又怎比得上羅家的大少爺，不過比起羅家主你，哼哼……”
淩嘯是出了名的笑麵虎，此刻話裏藏刀，反擊羅家主。
在座眾人都知道，羅家主當年達到肉身境九層之時，已然二十歲有餘，這一點比起淩寒到是弱了一籌。
“淩嘯，你……”
這件事是羅家主最不願提及的，此刻卻被人揭了傷疤，有些惱火，看台上的火藥味陡然濃烈了起來。
“哎，就是啊，羅大少爺在整個青陽城的後輩弟子中都算是頂尖之列，十八歲之齡便突破到了凝真境，其天賦之高，實在罕見啊！”
其他人見勢不妙，連忙岔開話題。
“哼……”
說到這裏，羅家主將心中的怒火強壓下來，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也知道今天在淩家的地盤上，不能做得太過分，羅家雖然強大，可淩家也不弱。
“下一個，淩飛。”
中年執事的話響起，眾人不再囉嗦，看向場中。
這淩飛在家族中也算是精英弟子，十七八歲，也有著肉身境八層的修為。
除卻淩飛之外，淩家還有兩名達到肉身境八層的弟子，分別是淩俊以及淩峰，這兩人與淩寒交好，是淩寒的忠實擁護者。
“……下一個……”
淩家眾弟子紛紛上場，修為都是普通平常，沒有再出現值得眾人注意的天才。
“……下一個，淩羽。”
直到中年執事喊出這個名字，眾人麻木的雙眼才陡然睜開，精神也抖擻了一些。
一身樸素的白色衣衫，淩羽緩緩走上演武場，表情淡然無波，讓人難以看透。
“竟然是他，這不是淩家主的兒子嗎……”看台上的大佬們顯然認出了淩羽。
其他人看向淩羽的目光中，也帶著疑惑：“先看看再說吧……”
淩羽的出現，為本來快要冷場的淩家測試，添上了濃重的一筆。
“淩羽少爺，請開始吧，唉……”
中年執事對於淩羽還算客氣，畢竟是家主的獨子，地位非凡，卻不知為何長歎。
“好的，族叔。”
淩羽微微一笑，算作回應，別人以禮待他，他自然不會托大。
走到測試石前，淩羽也不囉嗦，直接一拳轟出，看似隨意的一拳，卻帶著犀利的勁風，衝破空氣的阻擋，
徑直衝擊到測試石之上。
正個演武場鴉雀無聲，眾人都在靜靜的看著。
“嘭！”
巨響傳來，驚醒了所有人。
眾人看到，場上的淩羽依舊淡然的站立著，手臂前伸，還保持這出拳的姿勢，然而那巨大的測試石卻被擊飛丈許，橫陳於地，巨大的力量震得整座演武場都在顫抖。
“這力量著實驚人了些，不過可惜啊！”一名弟子驚醒過來，竟是一聲長歎，然後看向淩羽的目光中滿是同情。
中年執事來到測試石前一番查看，測試石沒有損壞，一串赤紅的數字顯現，代表著力量即將爆表，達到測試石所能承受的極限。
這測試石雖然不知是何種材質，卻堅固無比，肉身境的武者根本無法損毀，隻有凝真境的強者才能毀壞。
“淩羽，力量兩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斤，肉身境極致。”
中年執事的聲音中沒有驚喜，僅有歎息。
“唉，真是可惜了了！”
“是啊……”
正個演武場的氣氛有些怪異，明明淩羽的力量達到了肉身極致，眾人卻並沒有感到驚豔，有的隻是可惜與同情，甚至還有一些人在暗地裏幸災樂禍，這種情況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父親大人，那淩羽明明修為強大，比之淩寒猶有過之，驚才絕豔，你們怎麽都一副同情的樣子。”
一位貴賓家的寵兒，也就十一二歲，虎頭虎腦的，看著其父的表情，很是不解。
“唉……那淩羽是驚才絕豔，不過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
這位貴賓一聲長歎，臉上滿是惋惜之色。
“這是為何？”
小家夥的好奇心，明顯很強。
“當時你還小，並不知道，這淩羽乃是淩家主的獨子，和你一樣八歲開始修煉，十二歲的時候便達到了肉身境的極致，整個青陽城千年來都無人能與之相比，根本不能有天才來形容，完全稱得上是妖孽般的資質啊！其天賦之高，甚至驚動了我大楚國京城的大人物，不過……”
頓了頓，這位貴賓接著開口：“可惜，或許是天妒英才，就在那一年，淩羽衝擊凝真境，卻失敗了，別人衝擊失敗，僅僅受到一些輕傷而已，可淩羽卻不同凡人，他失敗後，修為竟然掉落到肉身境一層，真是匪夷所思。”
“哈哈，小娃娃，這件事當年轟動了整個青陽城，無人不知，叔叔來告訴你。”另一位貴賓顯然也被勾起了興致，為那小家夥解惑。
“淩羽這小子，修為雖然掉落，境界卻沒丟，一年後他憑借大量的天材地寶，再次達到了肉身境極致，速度快得讓人作舌，再次衝擊凝真境，可惜，毫無意外，依舊失敗，修為再次掉落。”
小家夥抓了抓腦袋，顯然有些迷糊：“這是為什麽嗎？”
“嘿嘿，當時淩家的人都急了，這麽好的苗子，這樣斷送掉實在可惜了，就遍請高人前來救治，卻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最終一位奇人雲遊至此，發現淩羽先天經脈有缺，丹田破損，無法容納周天靈氣，此生斷無可能踏入凝真境。”這位賓客說的口若懸河，唾沫橫飛，引起了小家夥極大的興趣。
“這事兒我也知道，淩家主的夫人當年神秘失蹤，並未續弦，就這麽一個兒子，為了不讓淩羽就此荒廢，淩家主遍訪奇人異士，終於得知遙遠大荒之中有一種奇藥，能夠救治其子，所以三年前便離開淩家，踏入大荒，至今未歸。”
“是啊，這幾年間，淩羽借助淩家主所留的大量資源，曾經多次衝擊凝真境，可惜全部以失敗告終。”
“到如今，四年過去了，淩羽也已經十六歲了，雖然每次都能以極快的速度達到肉身境極致，不過，始終無法踏足凝真境。”
“唉……本以為我青陽城也能出一個絕世強者，可惜了一個絕世妖孽啊！”
眾賓客顯然對於當年的事，記憶猶新，一個個歎息不已。
隻不過淩家眾人卻很平靜，他們早已麻木了。
……
且說演武場上的淩羽，此刻麵色依舊平靜，無喜無悲，緩緩離場。
他修為無法突破，這幾年卻也經曆了人世沉浮，使得他的心智早熟遠超常人，當年的他驚才絕豔，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所到之處，耳聽目染全是他人的稱讚與崇拜。
到如今，天才的光環破碎，父親為了他深入大荒，生死不知，朋友們也逐漸疏遠他，他得到的隻有憐憫、同情，以及有心人的冷嘲熱諷，幸災樂禍，淩家主離開後，那些小人終於坐不住了，更是不斷打壓淩羽。
最後，隻剩下了淩纖月，對他不離不棄。
說起淩纖月，當年也有過類似的處境。
淩纖月小時候被發現無法修煉，受盡族人的嘲諷與欺辱，那時候的淩羽還是家族的天才，並沒有因為不能修煉而看不起淩纖月，反而一直陪伴她，保護她。
這份的恩情，使得當時還是小丫頭的淩纖月感動不已，深藏於心。
淩纖月十歲之時，一位神秘人突然來到淩家，說淩纖月乃是罕見的——玄陰煞體，天資極高，隨即賜下靈藥挽救了淩纖月。
也正是那一年，淩羽衝擊凝真境失敗，從此淪為廢材。
而淩纖月也不負眾望，爆發出驚人的修煉天賦，如今淩纖月十四歲了，修為已經達到肉身境八層，比之當年的淩羽，也是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