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驪歌
我怎麽可能相信一個吃我的人的話呢？
我抱著這種想法，義無反顧地走了下去。
幽暗的長廊，伴隨著重複的，不停歇的，沙啞的歌聲，我的步子也從一開始的急促，開始變得緩慢了下來。
而人的眼睛在黑暗中待久了之後，是能夠增加夜視能力的。
比如我現在，就能夠把長廊兩邊的畫麵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張又一張的相片，黑白色的，在黑暗中之中顯得格外詭異。
而當我停下腳步，走過去仔細瞧一瞧照片上的畫麵的時候，我卻驚奇地發現，那竟然是，我的照片。
照片的地點和時間都非常地寬泛。
有我在外麵吃飯時拍的，有我在電梯裏被困的時候拍的，還有我睡覺的時候拍的。
總得來說，就像是我被一個變態跟蹤了一樣。
隻不過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怎麽會被人跟蹤呢！
而且，還是被人如此變態地關注，就差把我上廁所的畫麵給拍下來了。
而當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想要碰一碰那張照片的時候，我的後背卻是被人給輕輕地拍了一下。
我不能回頭，雖然說我現在的血液開始極速地流動，而我的心跳也開始加快，但是我還是決定義無反顧地往前走。
而剛才拍了我身子的東西，卻是跟個牛皮糖一樣地跟著我。
它既沒有跟一般鬼怪一樣突然襲擊，也沒有發出聲音或者超過我。
我停下的時候，它也停下。
我加快步伐的時候，它也跟著加快了步伐。
“是誰！你到底是誰！怎麽一直跟著我！”當我試圖往後退一步的時候，那個東西也退了一步。這讓我有些憤怒了。
在這樣看不到盡頭的長廊裏，我的耐心已經快被磨滅幹淨了。
那個東西依舊沒有發出聲音，而我也總算是忍不住轉過頭去。
結果，我頓時，嚇得坐到了地上。
如果說看到一個可怕的怪物，或者是渾身流血的女鬼，我都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然而當我看到我身後的人，竟然就是我自己的時候，我被驚住了。
他學著我的動作，也坐到了地上。
我起來，他也跟著起來，我對這他笑，他同樣地對著我笑。
這就像是我的一個翻版一樣，模仿著我的動作。
“你，到底是誰？”我望著他，問道。
這個和我一樣的人卻是露出了一個困惑的表情，然後指了指我。
他的意思是，他就是我？那麽，我又是誰呢！
如果我不是我，站在這裏的人又是人是鬼！
“滾開，你給我滾開！”我用力地推了他一把，然後我和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穆獨，剛才的聲音是你麽！”這個時候，我背後的長廊裏，傳來了連生的聲音。
他現在的衣服已經有些破爛不堪了，而他的臉上全都是血。如果不是我能聽出他的聲音，我都會以為這來的人是一個非洲的難民。
隻不過，連生為什麽又出現在這裏了？
我一看到他，腦子裏又想起了他變成一個老虎一樣的怪物，把我吃掉的畫麵，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一步。
這時候連生已經離我很近了，他手裏舉著一張符紙，然後說道，“你不要怕我，我不會害你的。我雖然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但我得告訴你，這都是幻覺。”
我現在被連生和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夾在中間，頗感無奈。隻好努力地維持平衡。
“那你告訴我，現在的都是什麽，我們在哪裏？”
連生把符紙點燃了，然後丟到了地上。
原本隻有星星的火焰，卻是立刻燃了起來，而且還有著越燃越烈的架勢。
而長廊兩邊的相片卻是在火焰的溫度下，開始融化了。
“這是一個幻境，我小瞧了這裏的鬼魂。我們遇上了大麻煩，隻不過我現在不方便跟你說，必須出去才行！”
我現在非常地糾結，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連生的話。
就在我還沒有做出決定的時候，連生卻是又說了一句讓我震驚的話。
“但是我現在分不清哪個是真正的你。”
“喂，臭道士，能說話的那個就是真的我！”
我剛剛說出口，卻驚奇地發現，身後那個和我一樣的人竟然同時跟我說出了一樣的話。
異口同聲。
“所以，你這讓我如何分辨？既然這樣，我就把你們兩個都殺了吧，然後我自己出去！”
連生說完之後，全然不顧我的阻攔，直接抽出了兩張符紙，在他的手中點燃，分別飛向了我和那個怪物。
在符紙碰上我身體的時候，那個熱度竟然是被丟進了烤箱裏一樣，汗水一滴滴地從我的額頭上往下掉。
我的身子迅速地被火焰包裹，它們瘋狂地吞噬著我的血肉。
我現在越來越後悔，竟然相信了連生。他果然是一個惡魔！
“喂，你這表情是怎麽回事，這種火放在鬼魂身上，可是會把它們給燒死的。但是在人類身上，就跟撓癢癢差不多，也就是比較熱而已。”
連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我的身邊，然後一巴掌把我給拍醒了。
“我，我沒死？”我後知後覺地問道，不可思議地盯著連生。
然後看了眼自己的雙手，竟然真的毫發無損。
而連生朝著某個方向指了指，我順著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堆灰燼。
“剛才那個鬼魂現在已經徹底死掉了。”連生聳聳肩說道，然後他塞了一疊符紙到我的手裏。
“這裏的鬼還可以易容？這麽牛逼？”我接過這些神奇的符紙之後問道，我還以為鬼也就是能夠嚇嚇人，最多就是附身而已。
這一下子碰上了這麽厲害的鬼，讓我很是惶恐。
難道這年頭，連鬼都是可以升級的了？
連生白了我一眼，似乎是覺得我這問話非常得愚蠢。
“這不是易容，隻是它會模仿你而已。在你緊張的時候，感知係統會變得極端，當他隻是像你的時候，你卻會認定，他和你一模一樣。再加上這裏本來就很黑，所以你以為他就是你了。不過，這裏的鬼的確出乎我的意料。”
連生說完之後，讓我跟在他的後麵。
然而我卻是立刻捕捉到了一個信息，“所以你剛才其實是認出了我不是鬼，哪裏為什麽還要把火扔到我的身上？”
連生走在前邊的腳步頓了頓，然後有些尷尬地轉頭說道：
“那個，也是為了讓鬼放鬆警惕。我們先不要提那個了，現在我首先來給你講一講我們所在的地方。”
“這裏雖然隻是一間普通的凶宅而已，在這裏死去的鬼魂也不算太厲害。但是怪就怪在，這棟公寓身後的爛尾樓群裏，卻是出了些大大小小的命案。導致裏麵的惡鬼不少。”
“一個地方，隻要有十個以上的惡鬼出沒，他們就會形成一種磁場，然後彼此的怨氣會加深加強，最後連帶著這間凶宅現在也是烏煙瘴氣。”
“由於你身上的怨氣深重，以及你的體質原因，所以吸引了那群惡鬼的注意。他們才會趁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找上門來。”
連生忽然停了下來，然後點燃一張符紙扔到了前麵。原本燃燒著的符紙在半空中的時候，卻是突然熄滅了。
“隻不過，我還是小瞧了他們。我本來是打算把他們一網打盡，誰知道竟然中了他們的圈套。現在我們所處的地方，正是這些惡鬼編織的幻境。”
連生忽然對我說道，“還好你醒了，要不然你恐怕真的會被那些鬼在夢中給殺了？”
夢中殺人？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一直以為夢中殺人不過是小說裏的東西，想不到這些惡鬼也能做到。
我情不自禁地感慨道，“這些惡鬼太厲害了吧，我都覺得他們比你這種道士厲害多了。”
然而連生直接冷哼一聲，他手裏多出了一個紙人。
“他們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而且你以後也能做到的。”
連生把紙人放在了地上，然後吹了口氣。
那個紙人便立刻搖搖晃晃地在地上走了起來。
然後這個紙人越長越大，最後就跟一個普通人一般身高了。
“我也能做到？”我這次是真的驚訝了，而且還有幾分竊喜。
如果我也能跟連生一樣，隨便就把一張符紙點燃，扔到鬼怪身上，它們就會疼得哇哇大叫。
或者說，吹一口氣，也可以讓一個紙人活動起來。
這種把戲，就算不是拿來對付鬼怪，就是以後用來把妹，或者直接倒賣凶宅，也是有用多了。
連生看到我的表情又驚訝變成竊喜，估計是猜出了我在想什麽，冷不丁地潑了一盆冷水。
“隻要你不是個傻子，當然，你想要做到我這樣，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我卻是直接把連生這句話給忽略了。
嘿嘿，我現在已經能夠想象到以後美女如雲的日子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我腳下的地麵出現了變化。
“小心！”
連生立刻轉過頭來，拉住了我，
我腳下的地麵卻是立刻變成了沼澤一般，那些惡心人的泥漿拖住了我的腳步，而且深深地想把我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