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牽連
我醒來的時候，是被司機給叫醒的，他把我送到了目的地，也就是小夫妻約我吃飯的地方。
那是一個中檔餐廳，雖然裝修看起來挺普通的，但是勝在環境衛生，而且裏邊的招牌菜是真的好吃。
我在門口就看到了小王穿了身西服，正在往外張望呢。
我拍了拍小王的肩膀，笑著說道，“你看什麽呢，我都到了！”
小王笑了笑，說他被我嚇了一跳，然後才把我帶到了他們預訂的位置。
並沒有看到小王的老婆。
“你家那位，沒跟著一起出來？”我看著小王身邊空****的位置問道。
小王搖了搖頭，跟我說道，“沒來，她自從懷上之後，特別得小心，每天都呆在家裏。不過我把我媽叫過來了，每天都好好地服侍她。”
我點了點頭，借著餐廳明亮的燈光，我覺得小王看起來臉色有一些難看，或許是這段時間太累了的緣故？
“你們住進去之後，一切都還好吧？”我把一塊豆腐放在嘴裏，然後問道。
“一切都挺好的，除了有些時候，她總是跟我說，會聽到隔壁的打罵聲，反正聲音還挺大的。我們找到隔壁，他們還不承認，真是無語了。”小王埋怨道。
看起來他對自己的鄰居很是不滿。
打罵？會是在小王他們住進去死掉的情侶嗎？
我搖了搖頭，把自己那個沒什麽根據的猜想按了下去。我就算說出來，小王也絕對不會相信的。
小王也沒發現我有什麽異常，依舊非常開心地和我聊天，甚至跟我說，等孩子生出來之後，肯定要請我吃飯。
滿月酒麽？
我笑了笑，答應了下來。
到後來，我的酒喝得越來越多，反而覺得到處看過去都很是詭異。
我看到小王的頭上盤旋著一條毒蛇，它伸出了嘴裏的毒蛇信子，然後發出“嘶嘶嘶”的叫聲。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再看上餐桌上的飯菜時，胃子裏卻是一陣翻江倒海。
原本的大魚大肉都不見了，然後變成了惡心的蒼蠅，和活生生的內髒。
而我的盤子上邊，卻是忽然在滴下一顆又一顆的血珠。
我抬頭一看，卻是看到了一個沒有臉的男人，被活生生地釘在天花板上，他的腹部被挖空，不停地滴血。
連忙把目光轉到了小王身上。
我親眼看到小王把一隻牛的心髒塞進了嘴裏，他的嘴角邊留下血液，看起來吃得津津有味。
“穆哥，你咋了？是喝醉了嗎？”小王發現我的異常之後，趕緊過來問道，他完全不知道他說話的時候，我還看到了一隻白色的蟲子從他的嘴裏探出了頭。
情急之下，我立刻推開了他的身子，走到外麵大吐了一通之後，才恢複了正常。
至少整個餐廳又恢複了剛才的模樣。
剛才的那一切都好像是幻覺而已。
不過經曆了這事兒，我卻是一點食欲都沒有了，也把小王準備帶我去洗腳的邀請給拒絕了。
看來，他老婆懷孕之後，小王都有些憋不住了。
不過都是男人，我還是很能理解他的。送別小王之後，我開始等車。
我站在飯店門口，一陣風吹過，竟然讓我在這大熱天裏感受到了一絲涼意，甚至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然後，又是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過來。
“請問，是穆獨，穆先生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種公事公辦的冰冷。
“我是，有什麽事嗎？”我有些不安地問道，這種電話往往都是來源於一些變故。
“你的母親，暈倒了……我……”
那個人的話還沒說完，我直接把電話掛斷了。然後心急火燎地攔下了一個出租車，趕到了醫院。
一路上又是各種紅燈，擁擠的人群，看著前麵望不到頭的汽車屁股，弄得我心煩意亂。
“帥哥，你是很急嗎？”
司機似乎都覺得我下一秒說不定就要暴走了，對著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又看到了一群烏鴉窗戶前飛過，它們嘴裏依舊唱著難聽的歌謠。
等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我站在急診室門口，聽著莉莉語無倫次地介紹著當時發生的事情。
“伯母她在做飯，我一直都在直播。然後到六點多，快七點的時候，她還沒有叫我吃飯。我覺得奇怪，就跑到廚房裏一看，伯母她卻是已經躺在了地板上。”
“我當時就馬上打了120，都怪我，如果我沒直播，去陪伯母做飯，她就……”莉莉抱著我，一邊說著，一邊哭出了聲。
我小心翼翼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這和你沒關係，你要是不直播，我們哪裏來的錢吃飯呢，對不對，要怪也隻能怪我，偏偏選擇這個時候出去。”
明明，這一路上給了我這麽多的提示。
隻不過這話我沒有說出口，我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難道見到了烏鴉就真的預示著不詳？
我和莉莉焦急地等待著，我們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我發覺，她的手是那麽的冰涼。
終於，急診室的大門打開了，我趕緊走了過去。
等醫生從裏麵出來之後，我從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好壞。
“你好，我是病人的兒子，我母親她現在情況怎麽樣？”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醫生看了我一眼，才說道。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你母親的生命保住了，壞消息是，她可能會成為植物人。”
晴天霹靂，我在那一刻覺得生命中有那麽一個大山崩塌了一樣，那種傷心，失望，又無助的感情籠罩著我。
植物人？可能比直接死掉要好上那麽一點吧，我無奈地想道。
醫生拍了拍我的肩膀，什麽話都沒說就離開了。
莉莉緊緊地抱著我，她臉上的淚珠一顆又一顆地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幾乎都不用猜測，都能知道，這一定是我房間裏的那個惡鬼搞的鬼！都是因為我被怨氣纏身，才會害了我的母親！
我明明都已經害得莉莉失去了生命，我為什麽還要讓我母親變成植物人。
看來，給我的時間真不多了，否則我會親眼看到我的親人朋友一個個離我而去。
我抱著莉莉，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我要走了，明天我就要出去。”
莉莉詫異地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麽在這樣的關頭卻要選擇離開。明明此時是我母親最需要我的時候。
我隻能選擇沉默。
莉莉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同意了我這個很不合理的要求，甚至決定這段時間都會來陪我母親。
“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知道嗎？直播的事你可以緩一緩。我們還有錢。”我看了一眼紅著眼睛的莉莉，忍不住說道。
錢的事，我還是有一定的積蓄的，更不要提羅警官後來還給了我五萬塊的破案獎勵。
在莉莉的陪同下，我慢慢地走進病房，看到了在病**昏迷不醒的母親。
她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我小時候經常看到午睡的母親。我那時候就會特別的開心，然後偷偷地把零食拿出來，或者是打開電視機。
隻不過這次，母親卻不會突然醒來，然後罵我不守規矩了。
我俯下身子，努力地忍住眼淚，用力地握住了母親的手之後，便選擇了離開。
我這一次走得卻是更加得堅定。
小鎮。
這應該是我第三次來到鎮上，看起來和以往並沒有什麽不同。
除了這裏的人似乎比以前多了一些。我甚至看到了一些打扮古怪的人。
隻不過每當我準備上前攔住他們的時候，這些人又消失不見了，似乎在告訴我，剛才的那一切都是我的幻覺而已。
我揉了揉眼睛，總覺得是因為沒休息好的緣故。
然後我從口袋裏把臭道士給我的紙燈拿出來了。
這東西的確是一個寶貝兒！我在口袋裏放了一個月，它裏麵的燈光卻是從來沒有熄過，就算是現在，它也發出了微弱的光芒。
然後紙燈卻是直接從我的手掌中飛了起來，朝著某個方向飛快地前行。
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是勉強地跟上了紙燈的步伐。
而這一路上有幾個小朋友看到我之後，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他們還嚷嚷著要讓自己父母也給他們買這種玩具回去。
我隻能苦笑一聲，然後繼續丟臉地跟著紙燈跑。
最後，紙燈的速度越來越慢，而我也發現身邊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等紙燈徹底停下來的時候，我竟然是站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小巷子麵前。
這個胡同有那麽一點眼熟，應該就是我那天和臭道士吃麵的時候，看到過的。
隻不過那天這條街上就算不是人來人往，也是有幾個小攤和路人的。
哪像現在，竟然是一個人都沒有，隻有風吹下來的落葉。
我難道是，看錯了日子？我把手機拿了出來，反複確認，這的確是一個月之後。
這個時候，我的身後卻是傳來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雖然這個比喻非常得土氣，我卻覺得無比貼切。
我回過頭來，卻是看到了一個小蘿莉，拿著一串糖葫蘆，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