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時間天則
黑色光芒彌漫，鵬川巨大的本體，雙翅一展，如同一道黑色閃電般自溝壑中衝了出來，立身在石山上麵，根根毛羽倒豎，兩隻眼睛中電芒閃爍，顯然也是憤怒到了極點，這麽多年來，他從來沒受過這麽重的傷。
燭九陰龐大的身軀緩緩在溝壑中爬出，渾身鱗片脫落了很多，鮮血不住從那些傷口中流出，氣息有些萎靡。額頭上有一隻斷角，有天則力量不斷消散，雙目渾濁，嘴角有一絲血跡，粗喘著氣。
他畢竟老了，壽元將盡，戰力銳減，不複當年，與鵬川一戰，吃了大虧，受了很重的傷。
“老雜龍，我不想殺你，快些說出月之殤的下落。”
鵬川全身上下，根根翎羽倒豎，黑色光芒燦燦，如同一把把黑色天刀，神聖而驚人，殺伐氣息濃重。
燭九陰龐大的龍軀盤臥在石山前，粗粗的吐息。
十年前，鵬川帶著族人追殺他至此，最終也未能將他擊殺，反而被他打成重傷，逃回鵬族。
十年之後，沒想到鵬川再次登門，他卻已不敵。
“咳咳……”
燭九陰重重的咳嗽了兩聲，鮮紅的血液噴落在不知名的草葉子上麵，鮮血帶著一股仙氣，一大片草瞬間粉碎，不複存在。
這就是仙氣，一縷仙氣，重逾千斤。
“我雖然掌握著時間天則，卻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無法讓自己回到壯年，如今我以垂死之身，和你拚到如此地步，我滿足了。咳咳……”
燭九陰雖然連連咳血，氣息萎靡到了極點，但他卻在微笑。
陳陌看到此處，有些傷感，一代龍族天驕，卻落得如此下場，實是可悲可歎。
他想救他，但卻沒有能力出手，如果他的身世真如彎月吊墜中神秘女人所說，那他和燭九陰還有著血緣關係。
“你真的覺得我們之間隻是簡單的切磋嗎？今日，你若是不說出月之殤的下落，我就是搜你神魂，也要找到月之殤。”
“未能護幼主威臨八方，老龍死不足惜啊！”
燭九陰仰天長嘯，眼睛中有淚滾落。
陳陌此時心中竟有些酸楚。
燭九陰巨爪一揮，龍頸之下一尺，一枚豔紅如火的鱗片，隻有巴掌大，墜落下來。
霎時間，天地之間，風雲變色。
隨著那枚鱗片的脫落，一股蒼茫洪荒的古老氣息彌漫開來。
一道黑色神明虛影緩緩在燭九陰的身體裏走出，高不知道有多少萬丈，聳入蒼穹，黑影的雙眼，一個為日，一個為月，滿頭長發是漫天的雲朵，身體是大嶽，血液是大川，手持一柄雕花大斧頭，威壓萬古，力破蒼穹。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這是龍族的天賦天則。
傳言龍是神明的兒子，神明造龍，掌管天地萬物，在每一條龍身上都長了一片逆鱗，逆鱗脫落，召喚神明，斬殺一切敵。
大地之上，萬千溝壑又開始漫延、開裂，有的地方，溝壑不知道深多少萬丈，甚至噴出地心熔岩，熱浪一股股撲來，如同末日般恐怖。
鵬川看到這一幕，也恐懼到了極點，根根毛羽炸立，金色的眸子被雷電纏繞。
“龍族天賦天則？”
鵬川第一次見到龍族天賦天則，他不知道這天則有多強，隻是那道神明影子給了他太大的震撼。
神明虛影，沒有精神波動，一柄光化的大斧頭，力劈而下。
鵬川震撼至極，雙翅展動，想要逃跑，但他發現，在神明虛影的凝視下，他根本動不了，如同被禁錮了般，身體不聽使喚。
大斧頭，誇張的劈落下來。
鵬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黑色翎羽根根炸立，天則符撰流轉，每一根翎羽都化成了天刀，黑色的天刀，流轉著黑色神力，如死神降臨，殺伐氣驚天。
鵬有虛頸，觸之必亡。
這同樣是鵬族的天賦天則。
傳言神鳥鳳凰，產下雙子之後，賦予了大鵬鳥和孔雀各一項神能，大鵬鳥好鬥，賦予了他“鵬羽天刀”，斬盡八荒；孔雀性溫，賦予他“孔雀開屏”，勸化凶惡。
“轟隆隆！”
他所立身的石山，不能承受那種殺伐氣機，山體崩裂，化作一堆廢石。
一時間，飛沙走石，熔岩拍岸。
陳陌所在的那棵古樹也不能幸免，旁邊是看不見底的溝壑，熔岩氣浪一股股撲來，使得古木搖搖欲墜，若非這裏離戰鬥較遠，陳陌恐怕早已經死於莫名。
巨斧劈落，鵬川巨大的身體血肉飛濺，化為一堆血肉屍體。
黑色鵬羽化作的天刀飛向宇宙八荒，燭九陰龐大的龍軀首當其衝，渾身上下，被切割的血肉模糊，鮮血如小河般湧出。天空的星辰搖搖欲墜，要被斬落下來，方圓百丈，生靈盡毀，陳陌也未能幸免，他所藏身的古木瞬間化作靡粉。
胸前的彎月吊墜散發蒙蒙神輝，將他護在裏麵，這才躲過一劫。
陳陌一想到剛才可怕的一幕還心有餘悸，一陣後怕。
若不是這彎月吊墜，他恐怕連骨頭都剩不下。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這時才滾落下來，臉色也有些蒼白。
彎月吊墜，將陳陌救下，潔白的光輝不減，在陳陌的脖子上摘落下來，向著戰場中的燭九陰飛去。
“哎！哎！哎！你幹什麽去啊！停下來！”
彎月吊墜自主飛走，陳陌也是一邊招呼，一邊追了過去。
這是他爹留下來的遺物，對他有著特別的意義，再加上彎月吊墜給陳陌帶來的種種好處，他拚了命也不能將它給丟了。
彎月吊墜，在燭九陰身前停了下來，化為一輪巨大的彎月，彎月之上，一條白龍纏繞，聖潔的光輝將這裏照的通明。
燦燦光輝照耀在燭九陰的龍軀上，讓他殘破的龍軀內有一股暖流，一種特殊的力量在滋養著他的軀體。
燭九陰顫抖著緩緩挺了挺殘破的龍軀，抬起頭，血紅的巨眼盯著這輪彎月，流露出一絲熱切，一絲溫柔。
“龍主，老龍無能，不能護佑幼主！”
燭九陰老淚縱橫，口中喃喃自語。
陳陌幾個騰躍，快速奔行過來，腳下金光燦燦，一縱就是幾十米，而後蹬在燭九陰的龐大龍軀之上，借勢又是一躍，這才將將夠到彎月，兩隻小手快速握住彎月一角，身體上翻，坐在了那輪彎月上麵。
燭九陰龐大的龍軀被陳陌蹬的一個趔趄，險些栽倒下去。
“喂！燭大叔，這是我的東西，你可不許搶，我如果丟了它，我娘會打死我的。”
陳陌眨著一雙黑寶石般的大眼睛，認真的說道。
燭九陰有些奇怪的看著陳陌，伸出一隻巨大的龍爪，顫抖著戳了一下陳陌，直接戳的陳陌一陣翻滾，差點從彎月上掉下來。
“你，你想幹什麽？”
陳陌警惕的看著燭九陰說道。
他知道，燭九陰不會殺他，他在燭九陰麵前，就像一隻蟲子般弱小，如果燭九陰想殺他，一口龍涎都能淹死他，打個噴嚏他都不知道要被吹出去多遠。
“哈哈哈哈……天佑我龍族！”
燭九陰仰天大笑，雙眸中有了一絲生動的色彩，巨大的龍吟聲震的陳陌耳骨生疼。
大鵬鳥鵬川，一堆破爛的血肉屍體中，一隻金色的大鵬鳥隻有巴掌大，如一道金色的流星，劃過夜空，那是鵬川的元神。
巨大的彎月之上，那條纏繞的白龍突然一聲咆哮，化作一道白光追了上去。
燭九陰看了一眼那道白光，雙眼中寫滿了疲憊，碩大的頭顱慢慢沉了下去，額頭上，神秘的天則符撰還在緩緩的散去。
“你，叫什麽名字？”
燭九陰虛弱的閉上了雙眼。
“我叫陳陌！燭大叔，你沒事吧！”
“我早就應該死了，賴賴巴巴又活了這麽久，掌控了時間之道又怎麽樣，依然不能永生。”
“仙人也會死嗎？”
“仙，真的有仙嗎？
世人口中的仙，不過是一個修為境界罷了，我雖然掌握了歲月的力量，卻無法讓自己在歲月中不朽，仙，是人還是仙？”
陳陌驚訝，這是一個很沉重的話題，仙，到底什麽才是仙？正常人口中的仙，不過是一個修為境界罷了，能算作仙嗎？
仙，不朽，言即法，行即天。這個世界，萬族林立，誰可言仙？誰可踏仙路？
“陳陌，我大限已至，雖身死，卻有一事相求！”
燭九陰氣息越來越萎靡，說話的聲音都已經越來越小。
“燭大叔，你說，隻要我陳陌做得到，義不容辭。”
“當年我年輕之時，偶遇時間老人，受法於他，才獲得了這時間之道的傳承，但他當時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我可以找回丟失在上古界的空間之道，可我窮盡一生之力，也未能將空間之道尋回。今日，我便將時間之道傳承予你，希望你日後可以替我去完成他的遺願。”
“燭大叔，你放心，有朝一日，我登臨絕巔，必將空間天則尋回，了卻時間老人的遺願。”
“嗬嗬……內心無懼，則天下無敵，你雖然現在修為平平，但你有一顆不敗的心，修煉一途，重要的不是你正站在那裏，而是你在眺望哪裏。”
燭九陰欣慰的笑了。
額頭一對龍角之上，爆發出燦燦金光，天則之力化作一個個符撰，緩緩纏繞在陳陌的右手之上，這方小天地，隨著時間之道的傳承，日月沉浮，四季更替，異象紛呈，大道之力，化成千絲百縷，垂落下來，將陳陌淹沒。
一道白光一閃而至，化作一條白龍，纏繞在那輪巨大的彎月上麵，仔細觀察，不難發現，白龍身上，泛起點點金黃，更顯神秘。
燭九陰看了一眼回歸的白龍，雙眼就又無力的閉上了。
陳陌緊閉雙眼，接受時間之道的傳承，身子搖搖晃晃，暈暈乎乎，如同喝醉了一般，最後，在他的右手之上，一個大大的“宙”字一閃而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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